第24章
謝清風這時候沒辦法進小金庫查看,只能緩了一下,壓下心頭的疑惑繼續跟上去。
幾人剛到地方,謝清風眉頭皺起,他抬眼瞧著眼前硃紅色的大門,隱約感覺到一股很不舒服的氣息瀰漫開。
謝清風下意識停下腳步,抬起手攔住郝吉鑫,後者立刻停下,緊張看去:「大師,怎麼了?」
還沒等謝清風回答,院內已經傳來一道疾呼聲:「老爺!」
謝清風從懷裡摸出一張空白的符紙,用靈力為引,畫了個符文後塞給郝吉鑫:「別進去,拿好在這裡等著。」
等下顧不上郝吉鑫,更何況,郝吉鑫即使進去也幫不上什麼忙。
郝吉鑫立刻死死攥著,乖巧聽話找了個樹后蹲著:「大師放心,我肯定不進去。」
好傢夥,頭一次見到大師這麼嚴肅的表情,怕是出大事了。
章老爺子單獨住的院子里管家帶著五個大師過去時,就看到章老爺子被崔道長狠狠掐著脖子,另外一個年輕人死死抱著崔道長往後拖,還努力偏頭讓衝過來的管家等人趕緊幫忙。
管家和五個高人上前,等靠近看到崔道長的模樣心頭一震。
崔道長是章老爺子認識的大師,道行不低,在B市名聲不低,此刻卻是面色鐵青,神智像是不太清楚。
因為今天要專門請幾個大師過來,章老爺子這院子沒打算留人,誰知剛讓人退下章老爺子就感覺身體又不能動彈了。
崔道長這邊幫忙瞧著情況,管家立刻去喊另外幾個大師過來。
結果這邊管家剛走沒多久,章老爺子又能動彈了,可沒過多久,變成崔道長出了問題,開始對章老爺子出手。
也就有後來管家等人過來時看到的情景。
管家上前卻立刻被莫名力大無窮的崔道長給震開,另外五個大師一看情景不對,三個道長立刻拿出提前準備好的控制符貼在崔道長身上,符紙卻都一靠近崔道長的身體開始自燃。
眼瞧著完全沒用,三人開始另外寫符做法,兩個僧人則是拿出一串長佛珠法器,直接將其套在崔道長的脖子上。
佛珠上面的符文接觸到崔道長的皮膚像是困符一般,開始起了效果。
眾人鬆口氣,剛要解救章老爺子,隨知這時候原本被控制住的崔道長突然抬手一把扯住了佛珠扯斷。
嘩啦啦落了一地的珠子,也讓在場的人臉色大變。
兩個僧人顯然沒想到對方竟然一下子能毀了祖上傳下來的法器。
三個道長更是急得額頭冒汗,但還需要全身心專註默念法咒,怕分心寫不成控制符。
但顯然崔道長本身的修為加上如今不知為何發瘋,完全不是在場的人能控制住的。眼瞧著直接扯斷佛珠后朝著最近的兩個僧人下手時,這時候一隻手臂攔住崔道長去路。
崔道長面色已經不是正常人的顏色,雙眼全黑,顯然是被鬼祟上了身。
被攔住去路動了怒,朝謝清風怒吼一聲,讓近在咫尺的兩個僧人臉色大變:「道友小心!」
誰知下一刻卻是愣在當場,只見那面容雋秀白皙的年輕人修長的手指就那麼輕飄飄捏住崔道長的脖子,原本還怒吼著崔道長像是啞巴一般,無法發出聲音。
謝清風瞧著近在咫尺面容猙獰扭曲的崔道長有點嫌棄,乾脆撩起崔道長身上寬鬆的道袍,直接從衣袍下擺往上一撩遮住自作孽不可活的崔道長的臉,再連同崔道長兩條手臂也裹了進去,團吧團吧掀翻在地,一拳砸下去,頓時地面都震了震。
不僅如此,上一刻還力大無窮的崔道長到了謝清風手裡像是軟棉花般,毫無反抗之力,徹底失去了戰鬥力。
謝清風將人一手按在地上,另外一隻手指為引靈力為筆直接寫了驅鬼符。
他修鍊了一個多月,修為精進不少,自然比之前還強悍霸道,這種程度的鬼祟壓根不算什麼,甚至有法器在身崔道長這種修為的都能控制。
只可惜崔道長自己引禍上身差點把自己小命也交代在這裡。
謝清風將驅鬼符直接打到崔道長后心的位置,沒有任何懸念將厲鬼從崔道長身上打出來,不等厲鬼逃走,用剩餘道袍裹一下,腰帶一系,在崔道長腦門上像是長出一個鼓包。
明明只是普通的道袍,一人一鬼愣是無法掙脫,被困在裡面死死的。
另外五個大師怔怔望著這一幕完全忘了反應,尤其是三個剛畫到一半符紙的道長:???
他們還用繼續畫嗎?
***
同一時刻,離章家老宅有段距離的別墅區其中一處獨棟外,經紀人梁成磊提著一袋食材用密碼進了大門。
他徑直走向廚房的冰箱,打開看到裡面剩下大半的食材,嘆息一聲,先清理出來,再將新鮮的食材一樣樣放在裡面。
做完這一切,他仰頭看向無聲無息的二樓。
梁成磊沒忍住還是上樓,走到盡頭的一間房間,站在門口,敲響房門。
裡面一點動靜都沒有,這種情況已經持續兩年了。
從四年前出了那件事開始,對方的精神狀態就已經不太對勁,因為擔心會出事,梁成磊和公司據理力爭才勉強讓景眠風休息一段時間。
可誰知這一休息就是四年。
剛開始兩年對方還會去看心理醫生,還能見外人,可這兩年開始,對方將自己關在房間里,不見外人,甚至他都不肯見。
除了他會每兩天來送一次食材,外加固定的時間阿姨來打掃做飯外,梁成磊已經兩年沒見過對方了。
「眠風,我知道當年的事你在怪自己,可已經四年了,你該走出來了。即使不為你,不為你父母,還有四年來一直期待你的粉絲,你……需要走出來。」梁成磊站在門口苦口婆心,嘆息一聲,雖然殘忍,但還是開了口,四年,已經是他能為他爭取到的時間:「公司那邊已經下了死命,離你合約到期只剩半年,他們的意思是,要麼你這半年復出,要麼續約十年。」
梁成磊只是一個經紀人,他這些年幾乎把好話說盡,但他真的沒辦法繼續幫他在公司拖下去了。
另外一個原因,也是不想讓一步步瞧著走過來的孩子就這般墮落下去。
房間里依然沒有任何動靜,如果不是阿姨每天都會彙報做好的飯會動一點,梁成磊早就忍不住衝進去將人給帶出來,擔心他想不開。
卻又怕更加刺激到對方。
「眠風,這兩天你好好考慮一下,我後天過來你告訴我答案。你父母親戚那邊你放心,不會再發生四年前為了遺產爭搶的局面,公司會出面,這些你都不用管。」梁成磊又站了一會兒,沒得到回應,抬起手想敲門,最終還是放了下來。
就最後再讓他清凈兩天好了。
直到梁成磊離開,房間里一片漆黑,遮光窗帘將整個房間製造成一個完全密閉漆黑的房間,彷彿此刻還是黑夜。
只有如此他才會有安全感。
不知過了多久,縮在床腳抱腿坐著的人影終於動了,瘦骨嶙峋,赤腳下床,像是做了什麼決定,摸黑朝洗手間的位置走,微弓著背脊,瘦得能看到肩胛骨,最後推開洗手間,依然是漆黑的。
他摩挲著在浴缸里放水……
二十分鐘后,靜靜站在那裡,漆黑里雙眼無神,最終抬腿邁了進去。
腦海里閃過過往種種,輝煌的、愉悅的、痛苦的、鮮血淋漓、撕心裂肺的,最後都化為父母的故去,以及葬禮上兩邊的所謂親人為了遺產大打出手。
這就是所謂的親人……人人都在逼他,他也試過想要回到正常的生活,可一站在人群中,他就想起那些人為了遺產說出來的話,以及四周的人看著他時憐憫的神情。
最讓他無法原諒自己的,是父母的死,是他想要給他們一個驚喜,所以故意騙他們來他這邊,如果不是他要求,他們本不該那個時間過來的。
也就不會坐上那班飛機……
都是他的錯,如果這一切都不存在,如果他不是他就好了,沒有父母的死,沒有那些吸血的親戚,沒有公司的最後通牒,沒有那些同情悲憫的眼神,沒有同行私下裡幸災樂禍的模樣……
景眠風回憶著這些,最後將自己沉沉埋入水中,呼吸頃刻間被吞噬。
就在他快要窒息失去意識時,突然他脖子上戴著的一塊玉佩發出光亮,將黑漆漆的洗手間照亮了方寸之地。
景眠風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他就那麼靜靜待著,耳邊甚至出現了幻覺:你想離開這裡嗎?一個完全不同的異世,和相同生辰八字的人身份互換,開啟一段新的人生?
景眠風覺得自己大概要死去了,所以他就要去投胎了嗎?至於新的人生,他自然願意。
他真的不願再面對這一切,他寧願選擇縮在黑暗裡苟延殘喘,也不想面對那鮮血淋漓殘忍的一切。
如果能重新開始……就好了。
幾乎是景眠風念頭剛起,原本還泛著微弱亮光的池水中徹底陷入一片黑暗。
與此同時,水中的身影也一併消失不見。
但很快,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道高大修長的身形赫然出現,下一刻,漆黑的鳳眸在水中驀地睜開,如同猛獸出閘,銳利森然,讓人望之不寒而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