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斯朗科:National flag
在那一整片的還殘留著硝煙的殘垣斷壁中,一匹駿馬拖著傷痕纍纍的痛苦,拖著一名滿身鮮血的士兵向著城中央的城堡飛奔。
我站在城堡之中看見了他,趕緊的放下了城堡的大門,馬匹一躍而起,飛躍進了城堡,團長急忙迎了上去,親手將馬匹上的士兵扶了下來。
「終於來消息了。怎麼樣?援軍什麼時候可以到?」
傳令兵從口袋之中掏出了一封信件,遞給了團長,一個沒站穩差點摔倒在地上。我和幾名戰友趕忙將傳令兵攙扶到一邊休息,叫來了醫護。
團長打開了信件,看著看著,眉頭緊鎖起來。安撫好受傷的傳令兵后,團長集中了我們僅剩的45個人。團長將手中的信件對摺,舉過了頭頂。
「勇士們,這將對於我們會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我們的援軍已經趕到了城外,已經將城內的所有敵人團團包圍,我們不久也將獲救。而這位不畏死亡,勇敢的將消息送入我們手中的勇敢者,也在物資之中,帶來了一個極其珍貴的物品,它也將是我們獲救的希望。」
戰友們七手八腳的將馬上的物資緩慢放下。在碩大的物資箱中,一塊青色的襯布吸引了大家的目光。抽出襯布,展開在半空中,一個碩大的金色皇冠凌駕於清布之上。
這是......一面國旗!
團長從眾人手上接過了這面沉甸甸的旗幟,振奮高呼:「這是我們的信仰,我們將為它而戰。援軍將它冒著槍林彈雨送到了我們的手中,就是在說明,我們的前景依然光明,我們仍舊還有勝利的希望!援軍就在城外!我們終將勝利!」
「勝利!」45人振臂高呼,排山倒海,響徹雲霄。一發迫擊炮彈在城堡的牆壁上炸開,像是想讓我們安靜下來。
到了晚上,那名冒死送旗的傳令兵還是沒有堅持住,由於傷勢過重,倒在了自己的馬匹旁邊。團長又再次召集了我們所有人,將國旗和那封信以及從作戰指揮室中拿到的一面地圖放在了面前的桌上,向我們說出了他的計劃。
「根據心中所寫,由於城外援軍經過急行軍最近剛剛到達首都城下,尚還不清楚城內是何狀況,我們是否仍舊堅持在這裡,這面國旗便是讓援軍所知我們仍舊在城中堅守的最佳證明,我們需要將它插在全城的最高位置,便是這裡。」
團長將地圖懸挂在了牆面上,指向了地圖上那一處標紅的地方。
那裡,便是城中最高的地方——光耀鐘塔。
「那裡,距離城堡也不過20公里,站在那裡,你們將能俯視整座首都城,也可以看見那一抹的希望,我會帶領你們中部分人組成敢死隊,將這面國旗插上鐘塔,為即將到來的光明指引來路,有誰自願前去的嗎?」
我環顧了四周,卻並未看見任何一雙舉起的手,我戰戰兢兢的舉起了右手,但就在那一瞬間,周圍的手卻全部齊刷刷的舉起了手,都渴望用自己那微薄的生命,來換取那最終的勝利。團長站在台上靜靜的看著台下舉起了雙手,和那一雙雙堅毅的眼神,他笑了,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
隨後他從我們之中選出了十二人,組建成了敢死隊,其餘士兵則留在城堡之中等待著援軍的到來。
團長走到我的面前,莊嚴的將國旗交到了我的手中,也就是說,將由我來插旗?這......這麼重大的任務,團長選擇了我?
團長將城外援軍的那一封信塞進了我的口袋中,拍了拍我的肩膀:「薩卡,
這封信,在成功將旗幟插上鐘塔之前,都不要打開看。」
「是!」
團長的嘴唇微微發抖,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似乎欲言又止,但顫抖的嘴唇,卻又化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擺了擺手,示意我們可以退出房間了。
「薩卡!」
我已踏出房間時,團長又叫住了我,可在我回頭后,團長卻又揮了揮手。
「沒事,你走吧。」
那一夜,團長房間的煤油燈徹夜未熄。
「那裡是,希望,一定要到那裡去......」
那裡,真的是希望嗎......
那一天,我們緊跟團長,走出了那一座我們已經堅守了近百天的城堡,主動走出了陣地,主動走向了戰火,每個人的心中都十分的興奮,那種既害怕又憧憬的感覺,卻是我們從未體驗過的。
「出發」
城門外射入一束灰濛濛的日光,外面的世界充斥著漫天硝煙,這是首都,但早已不再是我認識的首都,城堡上那扇微小的窗口所看見的,遠遠不及真切的站在城中所感受到的百分之一。
震撼,悲傷,以及那無時無刻不存在的恐懼,早已將行走在街道上的我們淹沒。四周滿是斷壁殘垣,現在的首都早已不同於曾經的繁華,而是變成了,人間煉獄的模樣。
這裡明明還是戰場,周圍的環境卻是出奇的安靜,甚至我們的心跳的聽得一清二楚,我們所有人緊緊地走在一起,向著鐘塔緩緩前進,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向前行動,我們每個人都能十分清楚地發覺到,空氣中的那一抹危機感,正在緩緩靠近。
在一處的路口前,一直處在隊伍最末端的勞倫斯停了下來,轉身看向了他右手邊的一棟民居,逐漸放下了手中的槍,因為,那棟小樓,是他的家......
沒有任何意外,勞倫斯提出想暫時脫離隊伍,回到他的家中看一看,雖然知道這樣會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
但是,團長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同意了他這個在這種情況下十分荒唐的請求,團長讓我們所有人原地待命,等待勞倫斯。
「這......這麼做,會不會,太冒險了。」
團長默而不言,自顧自地在地圖上標記。
我們眼睜睜地看著勞倫斯走進了住宅,隨後的一聲慘叫,更是印證了我們內心的顧慮。
我和利亞沖了進去,兩支明晃晃的刺刀貫穿了勞倫斯的身體,他從樓梯上滾了下來,面前的兩名敵人顯露了出來。
依舊是我們所熟悉的從褲子到頭盔清一色的雪白,戰術背帶的棕色又是顯得那樣的格格不入。
在勞倫斯倒下,我們看見他們時,當然,他們也看見了我們,其中一名敵兵並不是向著我們開槍,而是轉身向著房頂跑去
「不好,快阻止他。」
利亞雖然很快反應過來,舉起槍,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可是還是晚了一步,鮮紅的信號彈傾斜著升上了天空。
「快,跟著我,速度快!」
團長在外喊到,我和利亞扛起了僅剩一口氣的勞倫斯,緊跟在團長後方,在城中的街道上快速的奔跑著,兩旁樓房中飛出的一發發子彈從我們耳邊呼嘯而過……
大批的敵人從我們的頭頂上經過,車聲,人聲,武器碰撞的聲音,待那塵土落盡,潔白的蹤影遠去,我們一行人從橋洞底下鑽了出來,幸而敵人為了圍城,早已將城中的河流斷流,才給予了我們這暫時的保命之處。
勞倫斯在橋洞中一言不發的咽下了最後一口氣,而金,勞倫斯生前最好的好友,此刻已經癱坐在了地上,死死的盯著勞倫斯。
團長摘下頭盔,向著勞倫斯仍留有餘溫的屍體,看似冷漠的鞠了一躬,轉過身去,默默的半跪在勞倫斯旁,撕下了軍服上的徽標,從金的身邊走過。
金轉過頭,站起身,伸手拉住了團長的背包帶,團長背對著打掉了金的手,飄來冷冷一句:「繼續行動,時間不容我們去耽誤。」
可團長沒往前走幾步,金又再次上前拉住了團長,團長默默轉過身:「繼續行動,我們不能在這裡耽誤,這是命令!」
「命令,那你倒是用命令讓勞倫斯活過來啊!」金拽住團長的衣領,怒吼到。
「你肯定知道屋子內有敵人的伏兵,可你為什麼不阻攔勞倫斯,反而讓他白白去送死!還驚動了敵人!我們本來就只有十二人,現在呢?這就是你的計劃?」金說到激動處,竟然拔出了腰間別著的手槍,指向團長的額頭。
「金!別做傻事!」我們打算上前阻止,可團長卻做出了手勢,讓我們退後,我們也只得照辦。
金舉著手槍,咬牙切齒的死死盯著團長,舉著手槍的手肉眼可見的顫抖,而團長卻默而不語,與金就這樣對峙著。
沒過多久,金的手鬆開了,手槍順著放開的手落在了地面上,自己再一次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眼淚順著眼角流淌。團長轉過身去。
「所有人,繼續前進,城外的……城外的援軍還在等著我們。」
此時此刻,我注意到,團長手掌中的汗珠,順著指尖,濕潤了團長腳邊的土地。
我們仍在城中似漫無目的的走著,明明只有二十公里的路程,走了大概將近兩個小時,卻仍讓人看不見希望。
城中自敵人開始有行動以來,就不時傳出槍聲,我們並不知道槍聲的源頭,也沒有時間去追溯源頭,倒也不必追溯,因為城中的任何一個地方,都會是源頭。
「根據地圖上描繪的,前面應該就是中中心廣場了,這個路口左轉就能看見。」團長指著前方的十字路口。
「噓,小聲點,前面路口好像有聲音。」
我們快速的閃避進了一旁的小巷子之中,一隊的人從十字路口的一段顯現,敵人在押送平民!
「首都的居民不是都在開戰前就被轉移到臨近省份和城北的國際安全區了嗎?怎麼會有這麼多平民出現在這裡?」
我清出發前專程看了一眼日曆,清楚的記得,今天是5月22日,戰爭的第三個年頭。
「今天是5月22號,四個月的國際安全區時效到期了,這些,應該都是從安全區內押送出來的平民。」利亞篤定的說到。
「他們這是想把平民押送到哪裡去?」
「看上去像是往中心廣場的車站押,他們莫非是想要轉移平民?」
戰爭年代,平民的大規模轉移絕非小事,一般預示著該城將會發生大規模的攻城戰,可是,首都,早就已經在戰爭中淪為了一片廢墟,且城中的守備力量也只剩下了我們近衛兵軍團中央總隊的不到二百人,何來大規模戰爭一說,莫非……是城外的守軍?
此時,一個人被敵人從隊伍中拉了出來,推翻在地上。他跪倒在地,仰面朝天,雙臂高舉到:「原天佑主!」最終還是倒在了敵人的槍口之下。從裝束來看,此人應是一位備受尊敬的牧師。如今,他也追隨著他信仰的天神而去了。
如此漫長的隊伍,硬生生在路口經過了十多分鐘才勉強看見了對味,等待隊伍完全通過時,我們才得以找到機會從路口通過。而金卻在那名牧師的身邊停留了下來。
「金!你在幹什麼,快跟上,別被敵人發現了!」
金的雙眼空洞且無神,只是默默的蹲在那裡,看著那位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的牧師,一言不發。
「金?」
「他為什麼會死?」金頭也不抬,默默地飄來一句話。
「我們誰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死,現在當務之急應該是先去插……」團長拉住了我的胳膊,打斷了我的發言,將我拉倒了他的身邊,對著我們輕輕的說到。
「別攔他,他父親也是一位牧師,而且敵人早已走遠。」
但是性急的利亞可顧不上那麼多:「就算是觸景生情,那怎麼能在這時候停下來,關鍵還是在路口處,這多危險啊!」利亞上前一幾步,拉住金的胳膊,將他強行地拉回了隊伍之中。
可即便如此,金仍舊是一言不發,而是默默地順從了利亞,回到了隊伍之中。我摸了摸背包之中的旗幟,現在卻忽然發覺它是如此之沉重。
我們緊跟著團長繼續向著鐘塔進發,太陽已經漸漸西斜。在這四處瀰漫著的硝煙之中,晴媚的陽光也線的是那樣的灰暗。
越臨近廣場,空氣之中越發飄散著的濃濃的血腥嘈雜的人聲也漸趨明朗,明知廣場上危險萬分,可沒有任何辦法,中心廣場是我們前往鐘塔的必經之路。
我們已經到達了廣場的邊緣,卻讓我們看到了如此驚愕的一幕。剛剛從路口出通過的大批平民,現在在廣場上被敵人強制區分,男人一組,女人一組,孩子一組。
廣場的四周站滿了地敵軍,為首的敵軍將領正站在面向人群的廢墟之上,教著大家如何給自己的衣服掛上號碼牌。
車站前逐漸忙碌了起來,待列車停下,敵人吆喝著,將人群分批次的趕進了列車。
我們沿著廣場邊緣的廢墟之中小心翼翼的向著廣場的對面的主街前進,在廢墟的四周到處都徘徊著敵軍,我們壓低身體,佣用盡最大的努力保證自己不發出一點聲音。可是,意外還是發生了。
不知為何,我們在行進至一處民居的廢墟之中時,剛剛通過的地方,房頂卻莫名其妙的發生了坍塌,只差很小的距離就差點砸中了行進在隊尾的利亞和另一位隊友,坍塌發出的巨大聲響在同時驚動了四周的敵人,一桿桿黑壓壓的槍口對準了廢墟。
「趴下!」團長十分小的一聲,我也被隨時拉了下去,跟著利亞等人鑽進了一處廢墟坍塌形成的狹小空間之中。
敵人並未開槍,而是一點點的向著廢墟逼近,我們幾人蜷縮在此,敵人逐漸接近,咿利亞卻在此時拍了拍我,小聲的說到:「國旗,沒事吧。」我把背包從背後摘下,從中掏出了那面一塵不染的國旗,以示安心。
突然問,一雙敵人的長筒靴出現在了我們的面前,我們屏住了呼吸,但好在敵人並未發現我們,利亞也來不及將國旗放回背包之中。
他一手緊握國旗,一手持短刀,怒目圓睜地緊盯著敵人。幸而我幾時地將他攔了下來,真不知道如果我沒有及時地按住他,他當時腦子一熱會幹出來什麼樣的傻事。
確認敵人走遠之後,我們也從廢墟之中爬了出來,然而,等待我們的卻不是團長他們的關懷,卻是敵人,深邃的槍口。
我們被算計了!
「放下武器,舉手投降。」
身不由己,我們被迫放下了手中的槍支,緩慢的舉起了手,利亞卻在此時從背掛之中掏出了一枚煙霧彈,拔掉了拉環,保險應聲飛向空中。
「我來掩護,你們快跑!」利亞的喊叫聲回蕩在空蕩蕩的廢墟之中。
煙霧彈在空中瞬間炸裂,四周陷入了一片的潔白,來不及多想,彎下腰,抓起地上的步槍就向著前方跑去,子彈在耳邊呼嘯而過。
但在逃跑中,我卻毫無察覺,背包沒有和上,包中的國旗不知被何物拽住了,順著力度被抽了出去,消失在了那一片茫茫煙霧之中……
我們拼了命的奔跑,終於摔出了中心廣場,躺在一處暫時安全的十字路口,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團長……團長……他們呢?」我有氣無力的回應到。
「不……不知道,從剛剛……跑出來的時候,就沒有看見他們」金喘著大氣回應到。
「不是吧,難……難道說,只剩我們三個了?」
而那一位自始至終都未曾說過一句話的一名外籍士兵發了言:「我相信團長他們,他們一定會再找到我們的,旗子不還在我們的手中嗎,快去插旗吧。」
「嗯,我們要相信他們。對了,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我還不知道呢。」
他從地上站了去起來,從地上扛起了那把佔滿了泥土和灰塵是步槍,面朝著鐘塔,轉過頭回了一句:「星野歸鴻。」
「星野歸鴻,好名字!」金也從地上撿起了槍,大跨步的跟了上去。
這時,我也明白了,我們不能再坐以待斃了。雖然目前只剩下了三個人,但我們的希望仍然尚在,國旗仍然存在在我們的手中,我們仍然還有活下去的希望。
我拖了一下背後的背包,卻忽然發現背包的重量不對,連忙從背上取下背包。
國旗,不見了……只剩下了一個空空蕩蕩的背包。
我愣在了原地。國旗的消失,則也意味著,我們存活下去的希望的徹底破滅。
歸鴻和金看見我還仍然站在原地,向著我又快去跑了回來:「怎麼了?」
「國旗……呢?」金小心翼翼的問到。
我的大腦此時此刻卻是一片的空白,我能很清楚的聽見他們的問話,可我卻無論如何都開不了口,彷彿我的嘴巴被縫合上了一般。呼吸也近乎停止了下來,這個世界都彷彿按下了暫停鍵。我似乎已經不在屬於這個世界。
突然,眼前一黑朝著後方倒了下去……
……
生存,亦或是死亡,也僅是那一瞬間。漆黑的一切,無感的想象,國旗以死,希望渺茫。美麗的世界,和諧的世界,可愛的世界。戰爭的世界,硝煙的世界,死亡的世界。
「維里團長,金,勞倫斯,利亞,星野歸鴻,還有那六位連名字都尚不清楚的戰友……」
「我們……已經不再有希望了嗎?」
「活著的意義是什麼?」
「這是誰的錯嗎……插旗,真的有意義嗎」
……
「是你的錯!」
……
「毫無意義……」
……
「薩卡,薩卡!醒醒,快醒醒!」
當我猜再次睜開眼睛時,金蹲在我的面前。
「太好了,終於醒了過來,薩卡,國旗找回來了!」
國旗?希望?那一抹不再可能的希望,它回來了?我瞬間從地上坐了起來。
此時,我看見了坐在樓梯上的利亞,他向我揮了揮手中的那一抹鮮艷的深綠。
金則在一旁激動的向我訴說到:「你暈倒之後,我和歸鴻把你抬進了屋子。」
「剛剛抬進來,我們都非常驚喜啊,利亞更是被嚇了一大跳,還以為我們是敵人呢,差點向我們開了槍。哈哈,還好國旗找回來了,我們又有希望了!」
「利亞,利亞!你給他講講你是怎麼拿到國旗又衝出敵人的包圍圈的吧。」金十分激動的向著利亞喊到,但是利亞卻是坐在原地,一言不發。
「利亞?利亞!」
「嗯?哦,是這樣的,我一直在廢墟里和敵人周旋,利用煙霧彈來隱藏自己,然後,就,在……在一處鋼筋上發現了被掛在上面的國旗。就去取了下來,帶了出來,剛想進房間里休息一下,就碰見了你們……」
利亞輕描淡寫的說著,雖然總感覺他有些心不在焉,或許是我的錯覺吧。
「噓,小聲點。」
門外的那突然出現的整齊了而又沉重的腳步聲,震動著地面,連同著窗戶上映出的那耀眼的白色,從門前走過。
待確認腳步聲漸行漸遠后,利亞開了口:「那個,團長……團長他們呢,你們沒碰見嗎?」
「沒有,我們在你扔出煙霧彈之後,就跑出廣場了,也不知道團長他們現在在何處。」
「噢,這樣啊。」利亞用手撐住腦袋,總感覺他一直在想些什麼,但目前也沒什麼時間去詢問他,我站起了身,走到他的面前,接過他手中的國旗。他愣了一下,但還是鬆開了鬆開了他對於國旗的戀戀不捨。
我將國旗塞進了背包里,坐在了他的旁邊,金和歸鴻則在我們的對邊做了下去,癱坐在地上。因為我們現在十分清楚,現在立馬動身——無異於送死!
「你們知道嗎?聽說,暹原對我們的這場戰爭,是沖著修正之力來的。」利亞主動地開了口,打破了這漸趨尷尬的局面。
修正之力,真不愧為羅克特的「災厄之力」,500年前那天神將此力封印,又將已經治理不過來的王國扔給了我們人類,為我們國家和人民帶來多少災難,而天神自己卻隱居幽處,不為所動。這股力量本不就是毀滅世界,消除文明之力嗎?卻有無數的國家為得到他不惜一戰,真是可笑。
「那個國家對我們開戰不是為了修正之力來的,500年前那場持續了近200多年的羅克特之戰,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真不知道那天神是怎麼想的。」
「而且聽說大部分的修正血晶都掌握在暹原的手中,那還是開啟修正之力的重要信物。」
「那也沒用,古籍早就在羅克特戰爭中大量都弄丟了。現在修正血晶除了能驅動降臨力以外,只是一塊兒垃圾。沒人知道怎麼用它來開啟修正之力。」
忽然,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徹了整個天空,門外的敵人也都急匆匆地向著同一個方向跑去。
「那是……什麼聲音?」
「應該……是那傢伙,他們把它開進城裡了。」一直蜷縮在角落中的歸鴻突然開口說到。
它,又是什麼?
「來不及了,那聲爆炸很可能與團長他們有關,可能是在為我們爭取時間,我們必須動身了。」歸鴻拿起槍,毫不猶豫的站了起來,向著門外走去。
「你瘋了?現在外面都是敵人!」金急忙拉住了歸鴻的胳膊。
歸鴻甩開了金的手,轉身重重的用拳頭在金的臉上留下了深紅的印記。
「敵人都被爆炸聲吸引過去了,那聲爆炸很有可能是團長他們在為我們爭取機會,現在不行動,更待何時!」
前方即為深淵,吾輩即是光明。
……
走在前往鐘塔的路上,每一步都小心萬分。
地上散落著一張敵人的電報:「前線作戰總指揮部:全軍在在5月22日開始,對國際安全區的平民進行疏散工作,軍區會派遣火車接送平民,請注意,在對平民疏散過程中對擁有修正血晶的平民進行登記報備……」
忽然,走在最前面的歸鴻向我們擺了擺手。
「噓,別出聲,快躲起來。」歸鴻拉著我們,鑽進了一旁的樓房之中。
前方的十字路口,就是我們前往鐘塔的最後一段路程。此時天色已暗,站在樓房之上,從窗外看去,遠處燈火連片,很顯然,那是敵人的行軍。
地面卻在此時開始有規律的晃動起來,可是這次的晃動,卻是那麼的怪異。遠處傳來了機械的轟鳴。既想汽車的發動機,又像是曾見過的工廠的機械轟鳴。那麼厚重,又是那麼震撼。
不過多時,敵人開進到了我們的面前。那……那是什麼東西?這就是歸鴻口中的「它」嗎?
鋼鐵身軀,用著一種我從來沒見過的方式緩慢前進,發動機聲轟轟作響,車身兩側的炮管又是那樣的空洞與深邃。從路上開過的痕迹都入土三分。人在它的面前是那樣的渺小,可憐,可悲。
「坦克。」歸鴻說到「這玩意兒暹原管它叫坦克,暹原的新發明,一種令戰爭更加殘酷的戰爭機器。」
但敵人的方向,確實鐘塔廣場!
「大陸已經無法前行了,從樓內穿過去吧。」利亞說到。
我們在廢墟之中穿梭,僅一牆之隔,便是敵軍。我們的每一步都要比在中心廣場要更加的小心謹慎。
「前方就是鐘塔了,大家加把勁兒!」
可是,此時利亞卻停了下來。
「怎麼回事?利亞,你怎麼不動了。」
我們還未有所反應的時候,利亞卻從懷中掏出了一把手槍,同時,一發子彈從槍膛射出,貫穿了金的胸膛。一把不知從哪裡掏出的利刃,近乎在同一時間,刺穿了歸鴻的心臟。
我愣在了原地,全然不敢相信,這竟是利亞所做之事!面前這位和我共事近六年的戰友,竟然,是我們的敵人!
我在自己的意志的驅動之下,被迫向利亞舉起了槍。可這時,利亞卻扔掉了手中的武器。廢墟之外人聲嘈雜,那一聲槍響,早就引起了廢墟之外敵軍的注意,我被包圍了。
利亞站上了廢墟,無數道燈光將他籠罩,他張開雙臂,沐浴在電光之中。
「你已經不重要了!把背包仍在你的腳下,你還可以活命。修正時刻將屬於我們,世界將會和平......」
一發子彈又在此時射進了利亞的大腦,順勢從廢墟之上應聲倒了下去,敵人也在此時爬上了廢墟,卻也都隨著一聲聲的槍響倒下,。一抹綠色的身影從我的身旁閃過,隨後是更多的身影。
「快跑,我來掩護你們!」
團長!
我愣住了,回頭望去時,團長他們已經衝上了廢墟。
「羅克特萬歲!」
......
來不及多想,縱身一躍,跳進了另一旁的廢墟之中,卻又在廢墟的黑暗之中,腳下一滑,摔進了一旁的深坑之中。四周散發著無比難聞的腐敗的氣息,向四周一摸,卻是十分柔軟的。在黑暗之中我摸索到了背掛之中的電筒,向著四周照去。
這......這......!我胃中不斷的翻江倒海,這裡,用地獄來形容,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相似一發重炮炸出的巨坑之中,密密麻麻的堆滿了......這真的就是無盡的地獄,這裡面竟然堆滿了。
我們戰友的......屍體!
我扒住一旁的廢墟,手忙腳亂的爬出了屍坑,躲在了一處暫時安全的平台之上,趴在原地不斷的嘔吐了起來,我此生從未見過如此令人恐懼的場面。
我打著電筒,照向坑中,那一個個驚恐的表情,屍水在當中流淌,不斷的向外散發著腐敗的氣息,引來眾多的蚊蟲在此處盤踞。
但是,我心中的那份恐懼與慌亂卻在此時蕩然無存,我關上了電筒。廢墟外的戰鬥已經漸趨的平靜了下來,背靠著牆壁,將裝有國旗的背包放在了自己的胸前,漸漸地合上了雙眼。
睡夢中,我覺察到了屍坑之中被扔進了什麼,重重的砸在了坑中。兩眼眼角不受控制的劃過一道深深地淚痕......
第二天天明,從廢墟的縫隙之中,射入幾縷明亮而又刺眼的陽光,照在了我的身上。朦朧的睜開了眼睛,那是活下去的希望。
收拾好了身上的東西,從一旁爬出了廢墟,回過頭,那無盡的屍坑,卻又是那樣的令人肅然起敬。
爬到了地面上,廣場上的敵人不知道去到了哪裡。從路邊的廢墟之中隨手抽了一根鋼筋,便向著鐘塔走去。
踏上鐘塔的台階,每一步都是如此的的沉重。將國旗套上了剛剛從廢墟之中抽出的鋼筋,踏上了鐘塔的頂端,將敵人的旗子一腳踢了下去,,用力的將國旗狠狠地插上了鐘塔。團長果然沒有騙我,這裡的確可以俯瞰整個都城,可是你,儘是些殘垣斷壁。
遠處的城堡上,敵人的白星玫瑰紅旗不知在何時已經被插了上去,-現在城中,應該只有我一名守衛士兵了吧,那還真是榮幸。
塔頂上的風好大,但是是那樣的清新與爽朗。
望向遠方,我突然想起了團長給我的信。
「在成功將旗插上鐘塔之前,都不要打開看。」
現在,我已經成功了。
我掏出了那封信,那封送信員拚死送來的信。
......
「沒有任何意義。」
......
我將信默默地放在了一旁的石頭上,將它壓實。這已經沒有意義了,我們被欺騙了,自始至終這都沒有任何意義。
無謂的掙扎,無謂的抵抗,無謂的死亡?
我們的死將不會換來活著的希望。
我默默地移動到了鐘塔的邊緣,摘下了頭盔向著遠方用力的扔了出去,望向塔下,這些高度,足夠了吧。
向著無盡的虛無與深淵......
倒了下去......
那封信,是這樣的
「致維里佛朗茨團長。」
「敵進攻日益劇烈,前線日漸吃緊,我們只得放棄都城,撤往臨時都城,但為了為不知情的部隊減少傷亡,請你部將這面特製國旗插上全城的最高處,以示全軍,都城已陷,請勿支援。」
「你和你的剩餘部將都是十分只得尊敬的,你們是王國的英雄。」
「都城雖陷,但王國尚存,勝利終將屬於我們。」
「羅克特王國萬歲!」
「羅克特第三十八世王,克里斯王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