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司馬
沈玉泓因對葉影的誤會而傷心,已造成內傷,「化元訣」功力更受情志所累不能隨心運轉調息療傷,使用「離魂引」又消耗內力難以持久,終於還是將笛子從唇邊移開了。
笛聲方停,她便隱身於一棵大樹之上。秦和與花五娘在林子里東張西望尋找她的蹤跡。
這「波心蕩」雖然絕妙,但卻適合深諳此曲的兩人聯手方能發揮妙用,一人奏樂,一人對付敵人,才能無往不利。是以當初華潛與幾個武藝平平的弟子聯手,便能讓葉影難以招架。
沈玉泓若只有一人,縱然吹奏此曲,也僅能自保。她本來也無意殺人,只求擺脫這兩人罷了。
秦和與花五娘也極有耐心,追到樂聲消失處,料定沈玉泓就在這附近,找來找去縱然找不到她也不走遠,終於還是察覺到了沈玉泓的藏身之處。
葉影一追上來,就看見秦和飛身躍起,十指曲指成爪向沈玉泓肩頭抓去,使的仍是那金鉤鐵爪上的招式。花五娘以自己的黑色腰帶系著一把匕首揮舞起來,接連擊向沈玉泓身上要穴。這兩人同時出擊,只逼得沈玉泓從樹上躍了下來,又節節敗退。
葉影見此二話不說,躍入戰局,一劍截住花五娘的匕首,一劍擊退秦和的雙手。劍光閃閃,瞬間就將秦和與花五娘逼得連連倒退。
他這時右側胸口疼得厲害,已不敢再久戰下去,便想一鼓作氣,速速將這兩人了結或是逼退。
秦和與花五娘見葉影只一個人追了過來,激戰之中對視一眼,都猜到吳通可能已遇不測。秦和還是問了一句:「吳老大呢?」
葉影說道:「死了。你們若是識趣就趕快滾,如若不然,便是跟他一樣下場。」
秦和暴喝一聲:「我要你的命!」一爪當面擊來。
花五娘也大叫一聲,手腕一抖,綢帶如黑蛇亂舞,匕首向葉影身上接連擊出。
葉影劍如流星,聲如龍吟,劍光分分合合,只聽見「叮」的一聲,花五娘系著匕首的黑色綢帶又被削斷,如蝙蝠飛舞紛紛落地,那把匕首卻「嗖」的一聲,刺入秦和的咽喉中。
花五娘見到秦和被匕首刺中要害,驚叫一聲,左手一抬,「嗤」的一聲十餘枚毒針從袖口飛出,朝葉影身上射去。
葉影揮劍側身避開,劍光一閃,又要刺中花五娘的要害,卻聽見沈玉泓叫道:「別殺她!她如今一個人已殺不了我,你放了她吧。」
葉影聞言撤手,向後躍出,收劍回鞘,向沈玉泓走來,說道:「泓兒,沒事吧?」
沈玉泓搖了搖頭,看見葉疏影胸前殷紅一片,知道他打鬥之時累及舊傷,傷口將要開裂,心中又是擔憂又是愛憐,卻又咬著唇忍住了沒有迎上去關心他的傷勢。
葉影瞧見她眼裡儘是關切之意,卻又面如寒霜,不願關心自己一句,心中一陣難受,原本要走到她身旁去,卻又猶豫了,停下腳步,說道:「泓兒,我知道你之前說的都是氣話,我答應你,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了,好嗎?」
沈玉泓眼眶紅紅的,盯著他的傷口,仍是咬著唇,一句話也不說。
葉影見了更加難受,又逗她說道:「你要是氣不過,那就給我多熬些又苦又臭的葯好了,不管你在裡邊加了難喝的東西,我都老老實實地喝了,行不行?」
沈玉泓想起他每次喝葯,雖然葯湯的味道極差他還是露出像喝了美酒一般的神情,不由得展顏一笑。
葉影見此,知道她有些回心轉意了,
心中才稍稍鬆了一口氣,向前走了幾步,準備再說幾句好話哄她開心。
這時花五娘忽然拔下頭上玉簪,刺向葉影的後背。
沈玉泓驚呼一聲:「小心!」飛奔過來。葉影連忙轉身,只見沈玉泓已經撲到他身上,花五娘的玉簪已刺入沈玉泓的後背。
花五娘一擊得手,立即躍出三四步遠,再也不看沈玉泓與葉影一眼,轉身便跑。
葉影緊緊摟著沈玉泓,喚道:「泓兒,泓兒,你怎麼樣……」連忙將她背上的玉簪拔出,點穴止住血流。
沈玉泓呻吟一聲,說道:「我沒事,只是小傷……我不要你再為我受傷……」
葉影扶她坐下,說道:「你在這裡等我。」提起長劍立即去追花五娘。
沈玉泓還想說:「我也不要你再為我殺人。」但是葉影已經沒有了蹤影。
花五娘奔出不多遠,葉影便追到她身後,雙腳往地上一踏,借力躍出,一劍刺向她後背。
花五娘似乎聽得背後呼呼聲起,連忙轉身,葉影的一劍便刺入她的胸口左側,穿胸透過。
花五娘慘呼一聲,只驚愕地盯著葉影的劍,盯著他的臉。
月光正照在葉影清秀俊朗的臉上,花五娘雙眸中的驚恐與仇恨卻一點點消失了,變成無比複雜的情感,最後變得柔和、炙熱起來,不知包含著多少柔情蜜意。她痴痴地說道:「司馬,是你……你受傷了……」她似乎想向葉影走來,她的手輕輕抬起,想要撫在葉影傷口上,又滿是憐惜地說道:「誰能傷得了你?這世上有誰能傷得了你……」
葉影有些錯愕,連忙後退兩步,將長劍從她身上拔了出來。想起她之前與秦和的對話來,葉影忍不住問道:「我不是司馬,司馬是誰?」
花五娘望著他,目光有些迷離,說道:「司馬,是你,我知道你不會死的,沒有人能殺得了你……」她說到最後一句忽然目光一暗,語氣之中充滿傷感,像是想起了十分傷心的往事,又幽怨地說道:「你為何不來找我,你可知道我想你想得好苦……」
葉影十分好奇她口中的司馬究竟是誰。那個和自己長得很像的,在十幾年前就已經死了的人,會不會與自己有什麼關係?說不定……說不定他是和自己來自一個家族,說不定他就是自己的父親,說不定也只是巧合……
花五娘一步步向他走過來,似乎要撲到他身上,他只一步步後退,說道:「司馬究竟是誰?你不要再往前走……」
花五娘仍是痴情地望著他的臉,向他靠近,葉影又往旁邊退去,花五娘卻始終面對著他,不管他往左側退去還是往右側退去,她只痴痴地望著他的臉。胸口上的血已經染透了她鮮艷的衣裳,仍不住地往外流,她還是往前走著,說道:「你不要走,不要離開我……我一生所遇男子無數,唯獨對你念念不忘……我如今……快要死了,你……你竟這樣狠心……」
葉影看著她痴情而可憐的模樣,實在有些於心不忍,又想藉機打聽出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便停了下來,說道:「我就算是你說的那個人,也忘記了以前的事,我以前叫什麼,做過什麼?」
花五娘撲到了他身上,滿足而幸福地摟住他的脖子,說道:「你以前做過什麼?你拋棄了我,你這個負心人……我說過,你若是敢有負於我,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你!」
葉影聽得她說到最後一句竟似充滿殺氣,又警惕起來,連忙說道:「我只是……忘了以前的事情,我若是想起來了,一定會去找你的……你快告訴我,我以前住在哪裡,是幹什麼的,我也許能想起來。」
花五娘的語氣又變得柔和起來:「不用了,我不要你想起來,就這樣,我不要你再想起任何一個其他的女人來,你心裡就只有我一個人……到死也只有我一個……」
花五娘的聲音漸漸虛弱,目光也變得更加迷離,眸子漸漸失去光華,摟住葉疏影的手也漸漸鬆開,身體就要向後倒去。
葉影眼看著她將要死了,多少有些同情。同情她被心愛之人拋棄,也感動她十幾年了都沒有忘記那個人。只是她不該傷害沈玉泓。
可她為何到死也不願意說出她口中的「司馬」到底是誰?他究竟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查出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
就在這時候,花五娘已經緩緩滑落的手,突然往前一推,用盡全力,將葉影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