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暗劍傷人
深山藏虎豹,洛澤隱殺機;
危機四伏起,始見英雄膽。
晴空下,雪花漫天紛飛,細如輕紗。遠處山谷的雪景更加優美,山間雪白一片,遠遠望去,好似一副天然水墨。
沿著五米教北門而上,更是冰封千里,就連昔日聲如奔雷、澎湃咆哮的瀑布,此刻,都被凍成了一片冰柱,直衝天際。
若仔細傾聽,依舊可以隱隱聽到冰下水簾湍流響動,如那萬馬奔騰,氣勢磅礴。
山下河水凍得結實,冰面堅如潔色磐石,寒風吹過,帶著細雪,洋洋洒洒,好似一層薄薄水霧。
冰瀑之下,河面之中,兩股勢力迎面對峙。其中一伙人多勢眾,一眼看去,望不到邊。陣前卻有一片素衣弟子伏地呻吟,幾名赤衣、白衣為其一一療傷,傷愈者相互攙扶,步履闌珊退回隊列,消失人海之中。
另一頭,一身著金甲銀盔男子和墨服面具少年與兩名赤衣長者針鋒相對,互有提防。
不遠處,大氅赤甲女子正與兩名白衣男子酣戰。
只見白衣弟子在空中快速穿梭,隨著一聲炸響,空中燃起四團火霧,男子避閃不及,徑直穿過,身上瞬間燃起烈火,他們運功於掌,將著火的白衣徑直斬斷,以免烈火焚身。
赤衣媚離哪裡給他們機會喘息,又擲出八個相同綠色彈丸,分別朝二人砸去,隨即連發兩槍,砰砰砰砰,彈丸被引燃再次形成火霧,借著力道,快速下墜。
遠遠看去,如同一張張巨大火牆,自天而降。青別哪裡是好惹的,只見他揮劍招架,借著劍氣將火牆劈散,火焰四散而去,落在冰面,卻不熄滅,發出啪啪聲響。
另一側,青訣似乎並沒那麼幸運,只見火牆重重砸在身上,一面、兩面、三面、四面!四重火牆一個接一個全都砸了上去!瞬間燃起熊熊大火,如篝火般猛烈。
蘭世與青別瞪大眼睛,滿是擔憂,正要上前解圍;翊棠更是急切,一支腳已經邁了出去。
卻見那大火之中,突然竄出一道白影!手舉佩劍,飛速旋轉,似個通天鑽!旋轉之下,白衣加身,伴著火焰,恍若一支巨大的火尖槍!直奔媚離而去。
方才還在得意的媚離,未做防備,對這突如其來的一擊毫無準備,慌忙填彈,朝著來襲方向補了一槍。
彈藥應聲而去,竟被那快速旋轉的「槍頭」打飛,彈至一旁炸裂,鐵石更是近身不得,都被彈了出去。原來,這小子聚氣於身形,加上飛速旋轉形成氣流,怪不得火焰都近身不得。
眼見無計可施,媚離下意識舉手遮擋。誰知,一柄斷劍突然攔在前面,愣是將這快速一擊生生接住。
一聲脆響,劍尖直戳劍身,兩股巨大力量互相較量,斷劍微微發抖,翊棠不得已,抬起左手扶住劍身,才勉強維持。
另一邊,受到阻力影響,劍尖旋轉速度逐漸停懈,青訣眼見攻勢不成,借力向後躍身,拉開一定安全距離,觀察對方動向,準備再次發動攻勢。
原來,方才翊棠本是惦念青訣師兄安危,想要上前解圍,不料,正巧趕上二人較量,便順勢將媚離救下。
青訣仔細端量面前墨服少年,先前聽過他的本事,總覺略有誇張,但此刻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方才那一式,集內力於身,且憑藉速度與高速旋轉的衝力,猶如飛刀,銳不可當。
又有劍氣與鋒利劍刃加持,縱使懸崖峭壁,也能鑽出個洞來。但他只是橫劍阻擋,就可化掉攻勢,
可見內力一斑。
再見青訣師兄,翊棠只覺親切,昔日單手夾著自己上山的景象歷歷在目,恍如隔日。歲月流逝,如今再次碰面,竟因身份不同,難以相認,只覺痛苦。
今日「邪教」身份,怎敢與師父師兄「重逢」,青玉派看似和諧,卻內部陰暗,若被他們抓住把柄,落個「私通邪教」之名,怕是百口莫辯。
青訣見他若有所思,不明所以,但仔細端量,卻覺有幾分熟悉。只是平日鮮與武林中人交道,在為數不多相識里,並無此年紀者,一時也想不出何時見過。
一旁的青別則有些按捺不住,趁著翊棠走神功夫,拔劍來攻。
只見他揮劍,飛身來擊,翊棠及時察覺,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師父蘭世,再看一旁怒目相對的蘭傲,下定決心,也罷,今日就切磋一番!
祛邪戰意正盛,邪氣覆體,似乎駕馭著翊棠,上前對陣。
青別踏空而來,自上向下而攻,借著身子力道,劍威大增!翊棠自是不敢輕視,內力護體,應對得遊刃有餘。
二人一上一下,相互過招。青別劍氣凌然,揮劍如雨,劃出一道道優雅弧線。
翊棠有《普生經》加持,內力散著微光,與祛邪淡黑劍氣混為一體,遠遠看去,如那惡鬼索命。
很快,邪氣壓身,青別便落了下風。只見殘劍一揮,一股劍氣迸出,「嚓」的一聲,貼著耳廓劃過,落在地上,將冰面上劃出一道劍痕。
青別看著身後痕迹,冷汗直冒,若是剛剛打的正一些,怕是要被一分為二。
一旁青訣生怕出事,便連忙前來支援,尋常打鬥,比的是公平正義,只是面對邪教,況且又是勁敵,怎敢輕懈。
二人一左一右,擺出陣勢,互有配合,格外默契。
只見青訣身輕如燕,來去自如,玉手持劍,手腕輕輕轉動,寶劍便如同閃電般飛速旋轉,劍光閃閃,與那冰川融為一體。看不清劍身所在,不知情者,會以為他手中無器,不知如何抵擋。
另一側,青訣劍如白蛇吐信,凜冽如風,身如鴻雁,四方而走。劍如游龍,肆意穿梭,身隨步動,劍隨身行,好一招《游龍》。
二者一實一虛,相互夾攻,翊棠矗在原處,冷靜招架,以靜制動。只見他身形晃動,忽左忽右,似兩個身影。長劍無形,斷劍之影,如同秋風落葉,難斷其身,使得青別招架困難,無法發動攻勢。
斷劍之身,快如閃電,時而點地而起,時而撕裂長空,隨著冰碎揚起,宛若千把殘劍,使得青訣也是難以脫身。
旁人只聽得兵器碰撞之響,卻見不得打鬥招式,速度之快,招式之妙,令人讚歎。
就連秋水都看的入神,正是趁著大家愣神之機,蘭傲擲劍而去,直奔翊棠後身。
天樞劍散著橙光,直插后腰,翊棠雖有察覺,但卻已躲閃不及,直接揮劍來擋。只是劍速甚快,天樞劍刃擦著祛邪,泛齣劇烈火光,貼身而過,直插翊棠后腰。
好在祛邪微微打偏方向,消減威力,加之內功護體,並未貫穿身體,但天樞劍氣凜然,仍將翊棠側腰劃出一個大口,鮮血直流。
興許是打紅了眼,青別竟「趁人之危」,眼見劍影消散,無人阻擋,竟舉著寶劍朝翊棠臂膀刺來,翊棠右手以斷劍撐地,另一手死死握住來擊。
劇烈痛楚,讓翊棠有些站立不住,面容痛苦。
「青別!」見他失了理智,如此偷襲,有失君子風範,青訣連忙制止。
「可惡!竟然趁人之危!」秋水緩過神來,拿起兵器就奔蘭傲砍去,蘭傲不敢輕視,一邊後退躲避,一邊伸出五指,「召喚」天樞。
媚離也是氣惱不過,舉起突火槍,朝青別就是一擊,蘭世不得已,飛身上前,輕輕揮掌,一股內力打出,將射出彈丸打偏。
青訣拉著青別,眼中滿是責怪,對方才行為表達強烈不滿。畢竟他們知道,面前這位墨服少年,方才只是防守,並未發動攻勢。如此保留實力,留有分寸,已是給他們情面,若放手一搏,二人並非能夠招架。
青別自是心領神會,抽回寶劍,斜指地面,鮮血順著劍刃滴在地上,語調中略有慚愧:「今日,我且饒你一命,你走吧。」
翊棠左手捂著腰間,鮮血混在一起,順著墨服流下,很快,便染紅大片。他靠斷劍支撐,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痛苦感,已讓他暫時說不出話。
誰知,一支鐵環竟從遠處飛來,直奔後腦,翊棠無力躲閃,青訣正准幫忙招架,卻被一支鐵鞭搶了先。
只見鐵鞭直奔鐵環,從中死死纏住,破壞攻勢,隨即一甩,便將那鐵環丟至一旁,鐵環「哐當」一聲砸在冰面,在地上滾了幾圈,才停穩。
尋鞭看去,竟是新月派弟子,只見那人一襲櫻花粉淡雅長裙,墨發如瀑,半扎半披,手持鐵鞭,立於不遠處。
另一人飛身而出,撿起鐵環,半跪地面,雙手持環,怒目相對,質問道:「何人壞我好事?」
「新月派煙雨柔!」女子持鞭憑空抽了一下,「啪」的一聲,響徹山谷。
「既是武林正派,為何攔我?!難道你要與那邪教私通不成!」鐵環女子不依不饒追問道。
「趁人之危,豈是正派之舉?!」煙雨柔反問道。
話雖如此,但煙雨柔其實也是有些私心,眼前少年,墨服加身,以具遮面,早已認出「阿寶」身份,不忍他遭受磨難,只是礙於陣營不同,不好出手。方才見他受傷,又要遭受暗算,便再也忍耐不住,出手解圍。
「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誅之,若再阻攔,休怪我不客氣!」說罷,雙環女子舉環朝著翊棠奔去。
「風塵女子,毫無羞恥!」煙雨柔揮鞭攔住去路。此武器招式來看,此人應是繡花坊弟子。
「你!」受到「羞辱」,雙環女子怒火中燒,轉移目標,奔她而來。好在雙方管事及時出現,互相制止,雖無交手,但依舊繼續陣前「辯論」。
另一頭,媚離救人心切,連開數槍,邊戰邊走,但蘭世並不給她機會,頻頻阻攔。只是面對女流之輩,又惜墨服少年武功造詣,便只是阻攔並未發難。
秋水那邊,就不那麼幸運了,蘭傲伸手發出內力,「召回」天樞,利器在手,加上武藝壓制,秋水招架愈發吃力,敗相展露,頻頻後退。
蘭傲猛追不舍,趁他腳下生亂,瞅準時機,飛身竄去,直奔要害。
如此僵持下去,三人危在旦夕。翊棠強忍劇痛,趁著青別、青訣二人說話間,抽身而去。蘭傲空中飛身,眼中殺意已決,緊盯秋水,自認勝局已定,斷不會想到,竟被翊棠偷了後路。
只見翊棠竄至身前,左手持劍招架天樞,為秋水解圍,右手則呈龍爪狀,在空中向右畫了半圈,伏在腰間,隨即翻轉向下,直奔丹田。
蘭傲嘴角一歪,自恃內力,如此「小招」,何以傷到自己,便不加防範,反而準備運功抵擋,讓他內力反噬。
怎料,這一掌下去,非但沒有反彈回去,竟被打入體內!這內力非比尋常,如這天上飛雪一般,綿軟細微,瞬間將丹田「冰封」,並隨著內力遊走,冰住全部穴位。
蘭傲頓覺腹部寒氣入體,身體綿軟無力,嘴唇慘白,打著寒蟬,眉宇間凝起一股冷霜。
他難以置信的看向翊棠,驚詫道:「你,你對我做了什麼?!」
「陰陽咒?」未等翊棠答話,身後普生寺施恩主持拄杖向前一步,搶先說道。頓時心想,這陰陽咒消失多年,他怎會習得?莫非,他是玄機宮弟子?
「什麼?陰陽咒!」一旁玄機門掌門玄機真人握著拂塵,沖施恩主持問道,「此乃本門秘術,失傳多年,主持可不要妄語!」真人生怕與邪教沾染瓜葛,連忙「糾錯」。
「小子!你與那玄機宮有何淵源?」施恩主持顯然不把玄機真人放在眼裡,並沒有理會他,反而直接向翊棠發問。
「哼,那就要問問你們,當年做的好事!」翊棠心生一計,趁機「挑撥」。
「玄機宮?護國法師?!」人群中開始小聲議論,「聽聞玄機宮曾威風一時,后掌門被朝廷召為『護國法師』后,便再無露面,此事頗為蹊蹺……」
眼見質疑之聲四起,施恩主持頓感不妙,厲聲道:「大膽!護國法師為國分憂,豈容汝等非議?!」
「哦?真是如此嘛?」翊棠腰間又是一疼,有些站不住腳,索性坐在地上,秋水連忙上前查看傷勢,不容樂觀,翊棠卻故作鎮定,擺擺手,繼續說道,「當年你等為奪武林至尊之位,聯合朝廷,假意借宿,實則滅門!若不是掌門奮力逃脫,此事,怕是難白天下!」
「他還活著?!」施恩主持難以置信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