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出趙王府
王處一甫一答話,沙通天一朝著郭靖伸手抓去,這一擊來勢兇狠,非傷人不可。
王處一不及思考,下意識的便抬手護住郭靖。
沙通天怒道:「好!你真的袒護這小畜牲啦!」
說罷便是呼的一掌,朝王處一胸前打來,見他氣勢洶洶王處一也只能出手相抗。
兩人俱是功力不凡之輩,雙掌相交,各自都使了內勁,忽的身邊轉出一人,一手壓著沙通天手腕,一手壓著王處一手腕,內外分崩,將兩人送離開來。
但見那人一身白衣,輕裘緩帶,神態甚是滯灑,看來三十五六歲年紀,雙目斜飛,面目俊雅,卻又英氣逼人,身上服飾打扮,儼然是一位富貴王孫。
不是歐陽克又是誰?
楊康見眾人正驚訝於此人武功,心中得意,正想介紹於他,卻一轉頭,看見歐陽克面色慘白,冷汗涔涔,完全無了剛才那份瀟洒氣度。
楊康連忙問道:「歐陽兄,這是怎麼了。」
歐陽克深吸了兩口氣,強露出一個笑容:「無妨,昨日吃壞了肚子,去趟廁所就好了。」
言罷便要離開。
李易先行一步攔住了他:「我觀歐陽兄腳步虛浮,頭冒虛汗,許是受了風寒,小弟小時常害這毛病,所以時時備有治療此疾的良藥,片刻即能有效。」
接著從懷裡掏出一包藥粉給他。
歐陽克身軀微微顫抖,面無血色,一旁的楊康看了,疑惑道:「歐陽兄,既然如此嚴重,不如就先試一試?若是不行,就拿他人頭來抵吧。」
聽了這話,歐陽克更是心驚膽戰哆哆嗦嗦的接了葯,借水服下之後,果然面色漸漸紅潤起來,忙不迭的說道:「仁兄良藥,救我性命,此恩某必不相忘。」
李易「呵」的一笑,不再言語。
沙通天看到此幕後皺了皺眉,以他的暴脾氣,若非對歐陽克有所忌憚,此時絕不會忍著。
心想:這人武功極高,牛鼻子老道的功力又不在我之下,再加上一個武功詭異的小子,這番想留下郭靖,可是難了。
於是說道:「我有四個不成材的弟子,跟隨趙王爺到蒙古去辦一件大事,眼見可以成功,卻給這姓郭的小子橫里竄出來壞了事,可叫趙王爺惱恨之極。各位想想,咱們連這樣一個小子也奈何不得,趙王爺請咱們來凈是喝酒吃飯的嗎?」
眾人各自心懷鬼胎,可這番話擺在了明面之上,他們想要反駁也不得行,可是真與郭靖為敵,又勢必得罪王處一,一時拿不定主意。
忽然有一人說道:「我們受了趙王恩惠,自當為趙王解憂,世子若有吩咐,在下自不會推辭!」
這一句話,皮球便被拋給了楊康。
眾人有樣學樣,也紛紛附和。
先前楊康對王處一這個師叔的不尊重已擺到明面上來,剛才更是以湯祖德戲弄於他,是以王處一內心暗暗焦急,開始思索脫困之道。
果然,楊康毫不顧忌的說道:「親疏有別,這小子既然壞了我父王的大事,便是師叔在此,我也不得不將他留下交給父親交待,望道長體諒。」
說罷對眾人行了一禮:「接下來就勞煩諸位了。」
眾人作勢圍了過來,眼看情況危機,王處一內心半是後悔,半是憤恨,可眼下去教訓楊康自然不成,想方設法逃出去才是當務之急。
於是說道:「各位威名遠震,貧道一向仰慕得緊,今日有緣得見高賢,真是欣喜已極。」
向郭靖一指,
道:「這少年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沙龍王,各位既要將他留下,貧道勢孤力弱,雖是明知不可,卻也難違眾意。只是貧道斗膽求各位顯一下功夫,好令這少年知道,不是貧道不肯出力,實在愛莫能助。」
這便是有意拖時間了,好尋覓機會。
沙通天便吩咐侯通海使出「雪裡埋人」的功夫。
……
李易見劇情已與原脈絡相差不大,便悄悄的走到了歐陽克身前。
歐陽克心情本來恢復一些,見他過來,渾身一緊連大氣也不敢出。
心中一片凄嚎:這天殺的!這天殺的魔頭怎麼來這了?莫不是還要殺我吧?明明叔父已帶我向他道歉了,為何還要?
想著,李易莫名對他一笑,將視線重新落到侯通海身上。
歐陽克心臟撲通通的狂跳,此前他在西域可謂是無法無天,橫行霸道,結果就此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一個十幾歲的小孩。
那小孩身邊一眾護衛,被他殺了精光,可惜被那小孩逃了命。
過了幾月,他已把這事忘了,那小孩竟尋了回來,肌膚鐵青,使一柄刀,幾乎將他的頭顱砍了下來,要不是叔父及時趕到,他真的就要命歸西天了!
可那一次,叔父竟也讓他逃了,還對他囑咐道:「肌膚成鐵青之色,這是便外功大成的鐵身之境,如此年紀,他竟已是世上難得的高手,你之後可萬萬不得怠慢練功。」
過了幾年,那少年再來時,通身銅色,已是銅身之境,雖然仍不是歐陽鋒對手,可尚能拆了不少招。
又過幾年,李易再來時,肌膚似雪,晶瑩無瑕,這便是玉人境,氣力內斂,已與常人無異。
這一次,李易與歐陽鋒戰了個天昏地暗,從日出打到日落,又從日落打到日出,仍不分勝負,後來兩人徹談武學原理,互有知己之感。
第二日清晨,李易緩步走到了歐陽克身前。
他通身散發的血氣盈盈而繞,濃重的殺意仿若地獄厲鬼,那是不知砍了多少人才練就的一手快刀,殺人不見血的快刀。
這猛地一出現,歐陽克幾乎被嚇到昏厥,直到現在,他還總是會在夢中被那一幕驚醒。
然後,歐陽克眼睜睜看著這股血氣從他身上漸漸消失,那個厲鬼一般的人物氣勢一變,竟變得與常人無異。
只見他說道:「我欠你叔父兩條命,第一條命算你抵了一次,另一條命我日後會償還與你。」
說罷,李易便消失不見。
原來,之前並不是李易僥倖逃脫,而是歐陽鋒愛才心切,才放了他一馬,這才有了剛才那一幕。
正想著,場中情景一變,王處一已挾了楊康,溫聲說道:「貧道和各位無冤無仇,和這位姓郭的小哥也是非親非故。但見他頗有俠義之心,是個有骨氣的少年,是以想求各位瞧著貧道薄面,放他過去。」
眾人皆是默不作聲。
王處一道:「各位若肯大肚寬容,貧道也就放了小王爺,一位金枝玉葉的小王爺,換一個尋常百姓,各位決不吃虧,怎麼樣?」
粱子翁笑道:「王道長爽快得很,這筆生意就這樣做了。」
聞言,王處一便不遲疑,撒了手,抓住郭靖,起身便走,剛到門口,靈智上人忽然雙掌襲來。
兩人一觸即退,可李易已知王處一中了毒,便隨他們一齊離開了趙王府。
屋內眾人見落網的魚兒竟然逃了,均是感到有些可惜,氣氛沉默,唯有歐陽克站在角落,捏著李遞來的紙條,神色陰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