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計中計
秋歌等人的船在開封稍做停留,進行了適當補給,正當秋歌他們正在船上等待下船採買的船夫水手時,化了妝的任飛騰突然來到了船上。
他和秋歌、鍾子麒、燕秋南三人在船艙里密談了一個時辰。他首先告訴眾人柳長亭的四個後手有三個已經失手了,但襲擊他們的人在他們身上似乎並未得到秘藉。唯有百里青雲目前還未失手,但現在百虎堂正派出大批高手前往陳州伏擊百里青雲,至少有兩名虎帥,三名虎將。而風雲鏢局的船剛到商丘便遭遇了襲擊,襲擊者身份不明,但風雲鏢局的船在商丘已經拋錨,因為他們所押運的東西在打鬥中被毀了。其餘兩個鏢局目前倒是還平安。
「依老大你的說法是百虎堂對這本秘籍志在必得嗎?」鍾子麒問道。
「也不一定,從牧原兄弟二人傳來的消息看襲擊南少林和尚的人身份不明,但蹊蹺的是其中有一人很像是已死了的劉一刀。百里青雲也曾遭到過一次襲擊,襲擊他的人好像是暗影的人,而百虎堂對他的襲擊還未展開。襲擊風雲鏢局的人十有八九也是百虎堂的人,百虎堂這些年與風雲樓一北一南分庭抗禮,矛盾日趨激烈,風雲庄的人到了中原地界,百虎堂豈會讓他們舒坦。我以為百虎堂只是針對風雲庄,而不是為秘藉。」任飛騰根據他所了解的事情得出了這個推論。
「那麼也就是說百虎堂只是想打擊風雲庄,而非為奪秘藉,真正想奪秘藉的另有其人,可能是暗影,是這樣嗎?」燕秋南跟據任飛騰提供的消息作出了這個結論。
「大概是這樣的。」任飛騰並不十分肯定。
「現在是否有人在關注我們?」秋歌最為關心的還是這個。
「之前一直沒有什麼人在意我們,但你們到了開封后似乎有人在跟蹤你們了,牧原、牧野兄弟已經向鄭州前行了,少林和尚遭襲的消息正是他們傳來的,他們那邊是否有更多的消息,須我們與他們匯合后才知道了。我感覺水路這一段路程我們的危險不會大,要出事可能在從鄭州到登封這一段陸路之上。」任飛騰做出了自己的結論。
「第一兄和小唐那裡呢?」秋歌又問。
「他們已經和我所匯合了,他們跟著幾一西域人已經向鄭州出發了,幾個西域人也是為秘藉來的,他們會在哪裡對哪一家下手還不得而知。第一兄弟他們會在鄭州與我們匯合的。」任飛騰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了眾人。
任飛騰離開后不久採買的人也回來了。鍾子麒吩咐立即揚帆起航,並吩咐所有船夫水手提高警惕,小心戒備。做保鏢這行的船夫水手可不是普通人能幹的,那都是要有幾下把式,能使出幾趟拳腳的才行。
他們的異常也引起了古晶和柳煙雨的注意。古晶找了個空隙私下裡拉住秋歌問道:「小哥發生了什麼事?怎麼突然都緊張兮兮的了?」
「沒什麼大事,只是一些事情超出了我們原來的想象,以後我們的行程上可能會出些意外而已。」秋歌實話實說,但他也沒有把具體發生了些什麼告訴古晶,他覺得沒有必要給這個每天快樂得跟精靈一樣的女孩增加不必要的煩惱。
「該不會是那天你和何煜笙說的四分之一成為主角的機會被你們撿到了吧?」秋歌一愣,他沒想到看似每天無憂無慮,只知道玩樂搞怪的古晶居然是個心細如髮的人,不僅把他和何煜笙的談話分析得很分明,並把事情的脈絡理得很清楚,抓住了這件事的關鍵。但他又很快瞭然了,
憑古晶的聰明機靈也是可以理解的,何況她還有個神秘而強大的背景。
「不一定吧,至少現在除了柳長亭之外沒有人知道真秘籍在哪兒,只是事態的發展讓我們不得不做出應對。」
「發生了什麼?能跟我說嗎?」
「算了,都是些小事,別讓它們打攪你的心情,你只要負責每天開心就行了,一切都在我們控制之中。」秋歌真的很希望他這個好朋友每天都是開心的。
「好吧,我要去釣魚了,我要證明一件事情,移動的魚鉤是能釣到魚的。」其實這個實驗她做了很多天了,但至今她仍未成功,看來她的實驗還會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古晶走後,秋歌沉思了好一會兒,他向著柳煙雨的房間走去。
他敲了敲門問道:「柳二小姐在嗎?」
「在的,請進。」柳煙雨很快打開房門。
「柳小姐這個你收好,關鍵之時或許能幫到你,也能幫到我們。」秋歌在柳煙雨房中坐下,確定了房間里並無第三人之後從懷裡拿出了一個錦帕包裹著的物件遞到柳煙雨手中。
「這是什麼?」柳煙雨打開錦帕一看是一個暗紫色的密封錦盒。和她爹請弘義鏢局押送的錦盒一模一樣。「秋少俠這是何意?這押鏢該是你們鏢局的事情才對,我可是來遊玩的,不是你們的鏢師。」柳煙雨不解地又把錦盒遞了回去,但秋歌並沒有接。
片刻后秋歌才說道:「令尊安排的四個後手當中,那三個南少林的和尚一死兩傷,他們身上的東西已全部被人劫走了,而風雲庄的百里青雲將會遇到極大的麻煩,他遭遇了一次襲擊,雖然無礙,但接下來他可能會遭遇更大的危機,有可能是是百虎堂兩個虎帥和三名虎將的圍攻。但我相信在他們四人身上的秘籍都不會是真的。而風雲鏢局也遇到了襲擊,他們所押運的東西已經被毀,但我以為被毀的東西可能也不會是真秘藉。接下來我們的路途可能不太好走了。」聽到這裡柳煙雨大吃一驚,她自然知道她爹的所有策劃,她覺得她爹的策劃應該是萬無一失的。一路走來眼看就要到目的地了,一路平安,她感覺她爹的計劃應該很完美才對,現在聽了秋歌這麼一說,似乎還是出了紕漏,接下來的這一段路程並不會太平,會出意外。
「你是說百虎堂出動了大量高手劫殺了三個南少林的和尚,並會劫殺百里青雲。也就是說百虎堂對這本秘籍志在必得是嗎?」柳煙雨問道。
「不,三名少林和尚是被幾路不同身份的人劫殺的,百虎堂的人只會對付風雲庄的百里青雲和風雲鏢局的鏢船,他們似乎並不是為秘藉,而是為了風雲庄而來的。」秋歌說道。
「是你們發現了有什麼敵人正在圖謀對付你們的鏢船嗎?」柳煙雨很快明白了秋歌的意思。
「是的,而且敵人可能很強。」
「啊!怎麼會這樣?那該怎麼辦?」柳煙雨像是在問秋歌又像是在問自己。
「柳小姐不必驚慌,保鏢的事自有我等會完成,如果柳小姐信得過在下,那麼我接下來問的這個問題請柳小姐務必以實相告,我等當竭力保護柳小姐到少林寺。」秒歌很誠懇地看著柳煙雨,他希望柳煙雨也能坦誠相待。
「秋少俠請說,我若知道的當知無不言。」柳煙雨說。
「真正的秘籍是不是在柳小姐身上?」秋歌很突然地問了這麼一個突兀的問題,他的眼中其實沒有太多的疑問,他心中已有了九成的把握。本來他可以不問,大家繼續演下去,柳煙雨的安全他們不是必須要負責的。但是他必須問,因為他是男人,他不希望柳煙雨在他面前出事。
「這……如果是,當怎樣?」她沒有正面回答,但秋歌已經知道了他要的答案。
「令尊真是高人,這樣真真假假虛虛實實計中有計真是令人佩服,之前我只是有所懷疑,那天在流雲水寨和何煜笙一番談話,使我更有把握了,今天大哥來找我說了剛才我對你說那些事,我已有九成的把握秘籍就在你身上,現在我才有十成把握。」秋歌說出了他這些天一直在思考的問題。
「為什麼不是在百里青雲或者在我姐姐那裡呢?百里青雲的實力在當今江湖中沒有多少人敢輕撼其鋒。而就目前而言不可否認風雲鏢局實力比你們要強得太多了,在他們那裡遠比在你們這裡更安全。不是嗎?」柳煙雨經過短暫的驚慌已經鎮靜了下來。
「這正是令尊的高明之處,他先故布疑陣,讓所有人都以為我們這幾個鏢局只是來配合演戲的,把人們的注意力都引到了他的後手身上,所以我們之前一路風平浪靜。而令尊在他的後手當中還請動了風雲庄的百里青雲,這樣便讓人更加確定真秘藉不會在我們幾個鏢局手中。令尊確實不同凡響,當三個南少林的和尚失手后,所有人都以為秘籍一定就在百里青雲手中,因為百里青雲有這個實力保護它,但是別忘了猛虎架不住群狼,如果對手太強的話,百里青雲未必能萬無一失,最重要的是進入中原后已不再是風雲庄的勢力範圍了,而這裡都風雲庄最大的對手百虎堂的勢力範圍,秘藉若在百里青雲身上反而會最不安全。令尊的真實想法應該是如果百里青雲沒失手,那麼沒有人會懷疑到秘籍其實不在他手中,所有人都去糾纏他了,那麼我們就能平安到達少林寺。如果他失手了,人們發現秘籍並不在他身上,眾人方才會恍然大悟,發現中了令尊的調虎離山之計。此時人們的目光又才能轉到我們身上,那麼所有人又將面臨一個決擇,我們四家中到底在哪家?到此時那些反應慢一點的人恐怕連節奏都跟不上了,還談甚麼?但江湖中從來不缺能人異士,一定會有人在仔細分析后,發現其中的真偽。」
「為什麼不是其他三個鏢局,而會是你們呢?」柳煙雨仍不明白。
「兩個選擇,一如果令尊用的是無中生有之計,那麼就在我們鏢局。我們是實力與資歷最淺的,大多數人以為令尊不會把寶押在我們身上,如果令尊反其道而行,便會出人意料。而如果令尊用的是瞞天過海則在另外兩家之一。因為你姐妹二人分別在風雲鏢局和我們鏢局之中,有人以為你們又會是用來迷惑與瞞天的煙霧,而秘藉便在另外兩個鏢局之一當中。而我想令尊這兩計都沒有用,而是出人意料地用了一個空城計,我們四家所保的全是假的,而真正的秘籍是由你姐妹二人之一親自保管,因為沒有人會想到令尊會用你們這對他視若珍寶的女兒來冒險。而你們姐妹二人之中從表象上看是風雲鏢局的柳煙雲小姐更安全,其實則不然,因為他們有個強大的敵人:百虎堂。我們的實力看似不強,但實際絕不會比任何一家弱,因為我們幾乎傾巢而出了。令尊甚至連我們是押第一趟鏢,我們這群熱血少年為了我們鏢局的未來一定會竭盡全力,做到萬無一失,甚至不惜以命相搏也考慮到了。還有就是我一定會為了你的安全而拚命,這一條他一定也算計到了。我只能用一句話來形容令尊:智計百出,算無遺策。但這個計劃我能想通,我覺得別人也能想通。」秋歌侃侃而談,把柳長亭的整個計劃一一道出,但他並無一絲得意,也無半分喜悅。
但柳煙雨的表情不能只用震驚來形容了,那是一種盪魂攝魄的驚慌,那是一種無所遁形的恐懼,那是一種彷徨無措的慌亂,那是一種如釋重負的解脫……片語難書,一言難盡。她不是因為秋歌看破了她爹的計劃,而是因為如果有敵人看破了這個計劃,後果可能很嚴重。
「你會為了我的安全不顧一切拚命?」柳煙雨突然問了這麼一個看似不著邊際的問題,她剛才還如紙般慘白的臉上有了一抹緋紅,一絲羞澀。
女人的思維方式是任何男人都無法正常理解的,也永遠跟不上她們節奏和跳躍性的。秋歌顯然脫節了,儘管這句話他剛才確實似乎是說過,但這不是真正的重點啊!他有些尷尬,有點羞赧,有點慌亂,有點措不及防。他只是順著思路在講述一件事情,只是他好像忘了他講述的事情涉及到了自己和一個少女之間很敏感的事情,他忽略了當事人卻正是他和柳煙雨,搞得他好像是在表白,而對方卻沒任何準備。
他撓了撓頭以掩飾窘態,喃喃而有些扭捏還帶點尷尬地抱以一個他認為最溫柔的微笑說道:「是的……」畢竟只是個情竇初開的少年,下面卻不知如何應對了。
「咯咯……」一陣銀鈴般的笑從柳煙雨輕掩的小嘴中傳來,如同沐浴在春陽中一般的溫柔和煦,如同清風微拂般讓人和暢愜意。秋歌迷醉而忘我。「難怪我爹曾說秋少俠是人中龍鳳,當今江湖之翹楚。以後必將在江湖中大放異彩,定會博得萬千少女的青睞。」
這又是幾個意思,跨度太大秋歌完全跟不上了。這又是在讚美他呢還是在搪塞他,不過大事當前秋歌是個冷靜的人。他說:「令尊之計最終的賭注是押在你們姐妹之一身上,而最大的破綻也是在這裡,你們開始時是用來掩人耳目,讓人以為你們只是用來瞞天過海的迷霧。但是當令尊的幾個後手全部失敗后我們幾個鏢局又會被重新審視,如果你們姐妹二人是在同一個鏢局當中,那麼反而讓人難以捉摸,真假難辨。但你們二人卻分屬兩處,這時便會發現你們二人很可疑,其中必有蹊蹺,仔細一分析,便可以肯定秘藉就在你們當中一人身上。有句話說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你與我們在一起看的最危險,其實也最安全,所以秘藉在你身上的嫌疑最大。」
柳煙雨此時心中更是震驚不已,她為秋歌的智慧與能力所霞驚,「秋少俠果然了得,想來也是有了應對之策?」
「這個錦盒你收好,必要時你也可以來一招以假亂真,這個只是我讓我大哥提前趕到開封訂做的六個錦盒中的其中一個,裡面我裝了三本金剛經。關鍵時刻說不定能魚目混珠。我這裡也還有幾個盒子,-沒有人見過真正的秘籍,也許也能備不時之需。」
「秋少俠果然是早已智珠在握,以君之才華流落於江湖草莽之中實在是珠玉蒙塵,此事若能善了,少俠若有意仕途,或仗劍上馬取功名,或執筆坐堂匡社稷,我都會向兩位兄長引薦,以助少俠龍歸大海,虎還山林。不知少俠意下如何?」面對秋歌如此武功卓越、胸懷韜略而又處變不驚的年輕俊傑柳煙雨自然而然春心難免悸動,她甚至開始在為秋歌謀划前程了。
秋歌顯然再次一懵,但他卻說道:「柳小姐的讚美,秋歌愧不敢當,小姐的好意我心領了,不勝感激,只是仕途之上的爾虞我詐實在兇險勝過江湖無數,況且秋某隻是一個喜歡自由浪漫的世俗浪子,沒有太大的報負,受不得那些束縛。」秋歌不願直接拒絕,但他的意思柳煙雨明白了。柳煙雨明顯有一股失落的情緒從臉上一劃而過。她為何失落?為秋歌胸無大志?為秋歌拒絕她的好意?為秋歌不懂她?還是為什麼她不得而知。
「朋友,聽了這麼久的牆根,不累么?何不進來喝杯清茶?。」秋歌突然對著窗外說道。柳煙雨不明所以,不由一愣。
正在此時劇變陡生,只聽一個聲音自窗外傳過來:「這麼不解風情的男人實在太煞風景。」說話間只見一團黑影已推窗而入,快若奔雷,形如閃電。只見黑影直撲秋歌而去。柳煙雨大吃一驚,頓時花容失色。秋歌處變不驚,毫不遲疑,不退反進,把柳煙雨護在身後。同樣快似鬼魅,一瞬間便與那人交上了手,二人赤手空拳戰在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