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清醒

三年的隊長，看著別人都調去了機關或市裡，吳潤德思索著愛人的抱怨，心理憤憤不平，卻也無可奈何。領導的餅是一年一年的畫著，小別勝新婚的日子，讓自己硬生生的過成了牛郎織女的生活。

生活往往就是這樣，不在困頓中死去，就在靈光乍現后復活。想想自己平日里工作也是被認可的，年節也都是有走動，這到底是那個環節出了問題。可吳潤德終究不清楚，在領導眼裡，工作出成績是你的本份職責範圍應該做好的，無功即是過。至於人云亦云的過節走動如果沒啥特別之處領導是不會留意的。送過禮的領導可能早已忘卻，但是沒有送的他們總印象深刻。當「渾濁成為常態，清白反而是罪」

愛人侯珊珊的催促已經讓吳潤德失眠好久了。直到老丈人打電話來，吳潤德才像是找到了方向。吳潤德老丈人，一個地道的老農民，卻深諳世事，一直在村上以老書記自居著，當然在這一點上大家是認可得，尤其是在有了一個WJ警官的女婿后，在村裡更是神氣了很多，終年披一件軍綠的毛呢大衣，哪裡人多他總會咳嗽兩聲湊上去發表點什麼。一陣寒暄后，側耳聽著別人對女婿姑娘的誇讚心滿意足的離開了。可就是吳潤德的調動問題，姑娘打了幾次電話給他，讓他幫忙拿主意，老漢犯難了。可耐不住女兒的囑託，情急之下死馬當做活馬醫，老丈人還是打電話給吳潤德。請了假，吳潤德晚飯後就和老丈人喝上了，先是講了自己的失意，覺得讓侯珊珊受苦了，做父親的自是心疼女兒。聽吳潤德講了平時和領導的交集，並詢問了他的工作成績。說道，「既然你工作是沒問題的，領導也是認可，這問題就簡單了，領導之所以給你畫餅，一定是你具有畫餅的資格」首先對吳潤德的工作做了肯定。吳潤德點頭示意，「那麼這麼久你的調動沒得到有效解決，肯定問題出在你個人身上，領導只是在等一個回應。你不要覺得別人如何，自己有多優秀，要知道人與人是沒可比性的，成功絕不是偶然，別人努力的地方你不一定曉得，成功的道路各不相同，『所謂小雞不撒尿，各有各的道』」這一系列剖析可謂針砭時弊醍醐灌頂。說著，老丈人，滋的一聲，一杯白酒再次下肚，吳潤德也趕忙陪喝一杯，老丈人繼續說，「這好比一群人喝酒，領導不一定記得送他回家的那個，但肯定會記住給他留下深刻印象的那個，試想，如果你做的事大家都在做，那麼你的競爭優勢是什麼」說著，加了一口冷盤和著嘴角的白沫咀嚼著，恍惚間，吳潤德覺得眼前的老丈人像一頭牛，一會又覺得向自己去逝多年的父親在對面坐著。潤德啊，你爸我兩眼煤黑，也幫不上你什麼，從你覺得可能突破的地方去做，試試看，才知道結果。人與人的差距就在於『做』我不能看著珊珊和你受罪吧，你們都是我的孩子……說到這，吳潤德向委屈孩子競嗚嗚的哭了起來。他太不容易了，父親去世后，之至他考學成家，再沒有那個長輩像今天這樣教導過他。吳潤德是醉了，直到老丈人把他扶上床還抽泣著。

第二天天沒亮吳潤德就離開了，他一直想著老丈人的話「行有不得，反求諸己」，的確他口中的人情世故也只是人云亦云的走著過場，他的路還長，說著他用力踩了腳下油門踏板向WW市開去。

張勇來算是他的老鄉，同處異鄉尤其是部隊這樣的環境，老鄉情份還是起點作用的，這是吳潤德第一次在不年不節的情況下拜訪領導，

拘謹夾雜著忐忑，事先有過聯繫門很快開了，主任安頓完吳潤德坐下，隨機就對家屬說，「你不是要出去和劉麗打牌嗎」「哦，對對，我這就走」「你嫂子出去了，你有啥就說吧」吳潤德這才向主任談了他的想發，主任也直言，「以你的工作能力和年限也該做調整了，只是幾次我的表態政委都沒正面回應，後來再開會為了避嫌也我就沒再提了，倒是你，這幾年默不作聲，誰知道你在想什麼」說著，吳潤德羞愧的低下了頭，吳潤德內心是自卑的，農村出身考上軍校實屬不易，結婚買房很多事情都是老丈人幫襯著，他哪還有餘力……見吳潤德不吭聲，主任也是沒再說什麼。隨機話鋒一轉，說道，小吳，我們是老鄉，你能轉變思想肯定是好的，至少說明你是要求進步的，什麼事情應該往長遠考慮。這樣，你先把這茶喝了，吳潤德這才端起茶杯，一杯畢，主任又給續上，「問道，這茶怎麼樣」吳潤德說「茶肯定是好茶，可我是喝不出來，給糟踐了」說話間帶著謙卑與猥瑣。話音剛落，主任呵呵呵的笑了，「你喝不出來不要緊，有人喝的出來，吳潤德納悶，支隊長舅子在涼州市場開了個茶行你總知道吧」吳潤德一臉懵，「我不知道」。主任笑了，「這也難怪了，儘管MQ縣地處偏遠，但是你平時還是應經常走動，這樣有助於延伸你的政治觸角……這樣，你這事也不是個什麼大事，年限條件啥都夠，你去涼州市場……」有了高人指點，吳潤德思路茅塞頓開思路明晰了很多。

剛出主任家門，主任就撥通了茶行老闆的電話，電話另一端只是好好，嗯嗯的答應著電話就掛了，再說吳潤德來到茶行，還沒坐下，就被老闆帶進雅間品茶了，隨後就聽老闆吩咐服務員，「毛峰禮盒、兩華子、兩檯子」服務員也早熟知這「煙搭橋，酒鋪路，茶斷後」的標配，只是搖頭笑著，不出意外的話，過不了幾天這些東西會再回到這裡放著。

新兵下連前，吳潤德已經在市裡上班了，一年後李德勇也被提拔為副政委。

午後微風不燥，吳潤德燃起一根煙，思緒如煙上升延續，一遍遍想著新兵連班長熊耀武的話，「如果世界上的人都是瘋子，只有你不是瘋子，那麼你一定是瘋子；如果世界上的人都不是瘋子，只有你是瘋子，那麼你一定是瘋子」潛意識的懼怕禁錮了思想的突破，從開始擔心格格不入，怕做瘋子，到迷戀上瘋子，集體里和而不同是有的，偶然性的人間清醒是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