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失的輪胎

丟失的輪胎

「隊長我們好多車蓄電池沒了」,王佑德警覺起來,這可不是小事,隨即說道,「我們去車場看看」稍後,王佑德和彌煒超到了車場,王佑德說,「常海剛,把所有車庫打開」打開后,一個一個的核實著,彌煒超說「隊長這邊我們都看過了,柴油雙橋的蓄電池都在,只是老庫房防爆水車,和閑置的車輛都沒了」王佑德驚出一身冷汗,隨即又數了一遍二十多塊蓄電池,如果不是團伙作案,數量如此大肯定是有人察覺的。毫無疑問自己手底下的人乾的,嘆了口氣說,「常海剛把門鎖了吧」。

回了中隊他就讓張湘君召集所有人,即便請假的也不例外,人很快就召集齊了,大家都猜想是什麼大事,隨即不好的預感在集體蔓延開來。少有人再向平日里一樣去議論,心都沉了下來聽著。王佑德也一改往日的活躍,平靜了很多,說道,「在座的各位有的可能已經知道了,我們單位出事了」,這話一出,氣氛瞬間凝結。「至於什麼事個人清楚,事情很嚴重,在座的都是老兵了,我只希望你接下來能主動來辦公室找我」說完,王佑德就出去了,辦公室里時間一分一秒的在流逝,王佑德煙已經抽了兩包了。

兩個班裡大聰明煞有介事一樣分析著「誰這麼大膽,這是要判刑的;不會是朱鵬吧,那慫腦子潮著;他不敢;常海剛在車場值班會不會監守自盜」一系列分析兩個班都在當事人不在場情況下討論著。只有認知是統一的這事違法,要判刑的。關鍵時候任何人的行為都成了可疑,比如出去接電話,去趟衛生間。相互間捕捉著表情的細微變化,「你他媽看我幹啥,我臉上又沒寫字;不是你,心虛啥」已經有的開始打嘴炮了,毫無疑問,大家討論是沒頭緒的。

王佑德喊了通信員到辦公室,通訊員如實反饋了大家討論結果,只見王佑德指向性的將幾個人名字寫在紙上,隨機心一橫,既然這樣,那就開始逐個談話吧,「你也清楚這事是違法的,你也是老同志了,這種錯誤是低級的,現在任何人都有可能,你要是知道可以說出來,對當事人,對車隊都好。你覺得誰最有可能說出來,這是在挽救他,常海剛」王佑德說著。就這樣一個一個被叫去辦公室問話,在下一個進入辦公室前,王佑德會把名字寫在紙上,反面反方向放在桌邊,一坐到王佑德對面,對自己名字的敏感,很少有人刻意迴避,這樣的感官刺激,大家相互猜想著是哪個把自己給告了,懷疑一旦產生,大家就開始憑自己的直覺畫像了。

「宋書遠,你覺得誰有可能……」王佑德問「誰都有可能,要非得讓我找出一個可疑的,那就是我自己,因為我不能證明自己與其他人的區別是什麼」宋書遠這樣一說,王佑德也就不再說什麼了。宋書遠明白不是自己做的,一切東拉西扯是沒有意義的。問題最終在三個人身上鎖定朱鵬、常海剛、陳強。此刻馮健內心依舊是充滿幻想的。無獨有偶,他們三人在痛斥了別人的無故猜忌后,都覺得武法軍是有可能的,原因有三「開水車時賣油,大家都是知道的;他最近在談對象花銷很大,給對象買了戒指;他的工資卡是她母親保管,而他的花銷是怎麼來的」這一通推理,儘管有些牽強,好像聽上去也是最合理的。

關注點再次轉移,王佑德說「武法軍,你還是說說吧」武法軍說「該說的都已經說了,你不能僅憑一面之詞就覺得是我乾的吧」武法軍內心糾結著,把可能誣陷他的人也早在心理問候了多少遍,

自己這是第三次到隊長辦公室了,事情又不是自己做的,想著,隊長來電話了,武法軍放鬆了下來。接完電話隊長再次進來了「好吧,你也說不是你,我也是沒辦法了,我打電話諮詢過,看來只能依靠公安機關了。如果這樣,大概我們中隊這一批人是保不住了,我可能要面臨轉業,你們最好的結果是下放基層」原本無奈又無意的幾句話,武法軍表情卻有了微妙的變化,「自己才調入車隊是準備志願兵晉級的,這樣一來不就泡湯了。這說還是不說,他猶豫了」他的無意識還是被王佑德捕捉到了,王佑德隨口問,「你哪怕有一精點懷疑,無論是單位還是外面的(比如老馮),說出來對這事來說都有可能是線索,即使說錯了,我們也不可能冤枉那一個人」武法軍開口了,一番交流后,隊長和武法軍下樓了,不一會他們在HP鎮軍順汽修店的門前停下了。武法軍在車裡待著,他不清楚結果怎樣,自己也是信口開河,但王佑德的遲遲不出現,讓他變得不安起來。

進了軍順汽修,張軍順在業務辦公室坐著,見王佑德到來立馬笑臉相迎,他也是退役創業且此前又與車隊教練車維修有過合作,所以對王佑德異常熱情,一番寒暄后,王佑德說明了來意。開始張軍順一直不作正面回應只是發煙勸茶,懇請後期繼續將教練車維修交於他做。一來二去,王佑德也惱了「你他媽少給我扯這些沒用的,修車的事以後再說,你當我跑你這是喝茶來了」張軍順見狀也再沒啰嗦,「你就說吧,有沒有,你也是軍人出身,我之所以到你這來,是之前關於蓄電池的事情你提過,我不能害了手底下兄弟,我完全有理由向上彙報,報警就完了。大不了我落個瀆職年底轉業,可這樣兄弟一輩子就完了,況且一旦立案,你如果有參與,責任也是不可推卸的」張軍順稍作沉思,「收蓄電池時我也問了,馮健告訴我是沒用的,看了成色有些還是不錯的,加上他以前也在這修車,我就收了」此話一出,王佑德瞬間如釋重負,他慶幸他挽救了一個兄弟。臨出門,張軍順怯懦的問王佑德,「那剩下的蓄電池怎麼辦,我都是付過錢的」王佑德說,「電瓶你自己留著」王佑德走後,張軍順越想越怕,電瓶還是繼續留著吧。

回到車隊,一個下午王佑德都在辦公室,再沒人進去過,他像是在等,又像是在思考著什麼。直到晚飯結束,他再也綳不住了,讓通訊員喊了馮健,「你自己說說吧,我就再不說了」而馮健依舊如煮熟的鴨子——肉爛嘴不爛,王佑德,瞬間開啟咆哮模式,「你他媽的到現在還嘴硬,你要我求你嗎,我是不想把你毀了……」一幫人扒在三樓窗口聽著二樓傳來的聲音,有的把耳朵貼在三樓暖氣管,片刻間,就聽見辦公室有人嗚咽哭著。王佑德問,「錢你都幹了什麼」緊接著通訊員急促的腳步向樓上來了,掀開馮健的床鋪,大家驚呆了,滿床鋪底下全是金額不等的彩票,避孕套,這下算是做實了。

武法軍也是沒想到他不經意的一句話,竟成了事實,早些時候張軍順是問過他有沒有舊蓄電池,加上馮健之前和他看似玩笑的一句話。現在想起來不覺有些后怕,「他也衝動過,只是覺得馮健太聰明,怕最後把自己耍了」就在王佑德以為水落石出的時候,馮健不願意了「3號庫里的十幾條輪胎不見了,你不是也沒說啥」王佑德霎時懵了,萬萬沒想到馮健會來這一下。其實這事也不是個什麼瓜,只是他覺得馮健的這種心機讓人頭皮發麻,自己該怎麼解釋,王佑德拉下臉隨即說,「你幹啥不要意氣用事,口無遮攔不計後果,你爸也已經再來的路上了」王佑德心理盤算著,輪胎是基地郭凱拉走了,這也不是自己可以過問的,事到如今恐怕紙是包不住火了,只有向基地彙報了。撥通郭凱的電話,對方只是說,事情他知道了,告知實在不行就交總隊保衛處或公安機關介入行了。王佑德顯然聽出郭凱心裡的不悅,此刻馮健的父親也已經到了,王佑德讓他進去和馮健談談,隨後樓上就聽見帶有貴州腔調的叫罵的聲,碰撞聲過後,只是哭聲更慘烈了。

王佑德覺得馮健父子溝通差不多了,就把老人喊到隔壁,重申了底線原則,馮健父親自是清楚這其間的利害關係。進了辦公室朝馮健罵道「你腦殼裝屎了嗎,隊長是在挽救你,你不要好歹不分反生事端,現在這已經是最好的處理結果,如若不然你娃等著吃牢飯吧」馮健沉默了,事情也如王佑德期望的那樣解決了,其實十幾條輪胎的事情大家是知道,可誰也沒在心裡擱著,因為有些事始終與大家是無關的。

事情算結束了,年底馮健也復原了,自那后,十幾條輪胎被郭凱拉走的事也再沒人提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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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上攀爬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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