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侯府孫小姐
點蘇回到院中后,立刻便用血玉筆在院中的圍牆和大門、窗戶等處繪製了幾道符咒。
這是為了避免有鬼物靠近,又或者再遇上顧卿禮這樣的,偷偷隱在暗處聽他們說話的鬼。
點蘇可不希望自己做什麼事都被人盯著,尤其這件事還關乎於玄陰鼎,萬一出什麼差錯就不好了。
畢竟這是鎮西侯府,她這般亂來,總歸是不太好的。
為了不嚇到院子里的那些丫鬟小廝,她還是特意施法將符咒印記都隱去了,在普通人眼中並沒有任何異樣。
畢竟這是鎮西侯府,若是被人瞧見她做這些,恐怕要落人口實。
若是有鬼物靠近的話,牆上的符咒便會金光大盛,將他們逼退,以致無法靠近這所院子半步,如此世子便不用擔心了。
「姑娘。」
相思剛練完功,懶洋洋地趴在點蘇肩頭看點蘇繪製符咒,想了想,不解地問:「您既然知道這件事情已成定局,你也不應該插手,為什麼還是要管呢?這與您一貫的行事作風似乎並不符合啊。」
點蘇只是輕輕笑了笑,「這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應該按照既定的方法去走的,更何況,此事原本就不應該是這樣的。」
相思歪著腦袋,「這又是為什麼呢?」
最後一筆落成,符文金光一閃,又隱去了。
點蘇抬手收了血玉筆,將相思攏在掌心,有一搭沒一搭地點著她的小肚子。
相思不過點蘇半個巴掌大,從頭到腳都是軟乎乎的,被點蘇這樣逗也不惱,偏還樂得咯咯咯直笑。
雖然知道相思根本聽不進這些話,點蘇還是繼續說了下去。
「不為什麼,只是覺得世間善惡分明,好人應有好報。譬如鎮西侯夫人,她既定的命數並非如此,這般良善痴情之人,不該落得如此下場才是。」
少虞不知何時出現在院中,聞言,道:「可大人難道就不怕干涉此事,沾染了因果?」
雖說點蘇身份特殊,但她現在還是個凡人啊,若是別人的因果沾染得多了,往後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正是因為她一路走來,以凡人之身查這件事、查那件事,所以才會屢屢受傷,偏她還這般倔強,什麼事都人要插一手。
就像是那些五弊三缺的天師、方士一般,點蘇原本的命格也會受到影響,就算因為點蘇的身份不同,那些因果也不會消失,同樣會落在點蘇身上。
少虞是怕,點蘇以後會不會也缺胳膊少腿的,那可就不好了。
點蘇聞言,只是笑了笑,「放心吧,這點因果不算什麼,你要是真有心,就替我多留意留意朱宛白,她那份因果才是真的重,若能早些找到她,也能少些事情。」
朱宛白畢竟是給點蘇託了夢的,點蘇也有機會救她脫離苦海。
可點蘇當時以為解決了冥婚的事,查清楚了娘娘廟的原委,就能平息一切,偏偏忘了朱宛白被練成了陰魂。
以致於她無法擺脫幕後之人的控制,根本無法往生……
如今一想起這件事點數心裡就覺得不安。
少虞盯著點蘇掌心糯嘰嘰可愛極了的相思,眼睛一眨不眨地開口:「這事兒裴言川都已經讓具柳鎮附近的陰差留意了,又何須我插手?等有了消息,他自然會告訴你的。」
聽他這麼說,點蘇打趣道:「看來你最近與裴言川的關係還不錯么,可算是不掐架了,也算給我省了不少心。」
少虞輕哼,趁機把相思從點蘇手裡搶過來,小心翼翼地捧著。
聞言,只含糊道:「要不是看在當初與大人去方寸山十受驚,他替我穩住魂魄的份兒上,我才懶得搭理他。」
裴言川這個人,看著就凶,少虞就怕他欺負自己,所以才一直虛張聲勢,企圖用這種法子震懾裴言川,保住自己狗腿子的「地位」。
點蘇和裴言川都看得出少虞就是個沒什麼心機城府,也沒什麼壞心思的小破孩兒,自然都不放在心上,任由他胡來。
點蘇哪裡聽不出少虞這話的意思。
這段時日二人之間的變化點蘇和世子都看在眼裡,點蘇還以為是少虞自己想開了,給裴言川示好,所以關係才緩和下來。
可沒想到的是,居然是一貫冷言冷語的裴言川先對少虞示好。
見少虞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就差搖尾巴了,點蘇無奈道:「行了,少在這兒貧嘴,要不是裴言川脾氣好,早把你吞十回八回的了,你能活到現在,就偷著樂吧。」
少虞不信地撇撇嘴,把相思拐走去玩兒了。
點蘇見了,只是道:「小心著些,身上鬼氣收斂起來,別青天白日的出去嚇唬人。」
少虞滿不在乎地「哦」了一身,便帶著相思沒了蹤影。
點蘇在少虞身上留了靈力,倒是不擔心他出什麼事找不到,所以並不怕,只任由少虞去外面逛。
等世子來找點蘇的時候,便見點蘇在屋內繪製著符咒。
黃符紙在寬闊的桌面上零零散散地擺著,有些已經干透了,有些卻還筆跡如新。
世子問:「這是要做什麼?」
「繪些符咒,以備不時之需。」點蘇道,「待會兒你再給鎮西侯夫人送幾張過去,這些符咒對她是有好處的,能夠穩住她的魂魄,讓她舒坦一些。」
世子點點頭,「蘇蘇辛苦了。」
點蘇輕笑著仰起頭,「不辛苦,倒是世子,為了這些事定然沒少操心罷。」
世子對此並不多說,在點蘇身邊坐下,開始幫她把干透的符紙收攏起來。
二人忙活完,便也到了用晚膳的時候。
清月郡主嫁給了鎮西侯手下的一個將軍,如今也在洛州任職,晚上當完了差,也就一併來了府里用膳。
連侯府大公子的那個女兒也出現在了晚宴上,可以說是十分熱鬧了。
點蘇這才發現,原來剛入瓏碧府時她所見到的那個女孩兒就是侯府孫小姐。
點蘇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脖頸間的項圈上。
世子見了,心下明了,便朝著小姑娘笑道:「囡囡,今年幾歲了?」
小姑娘叫做陸雅君,乖巧伶俐,這會兒聽見柿子問她,脆生生的應道:「我今年七歲啦,不過虛歲是八歲。」
「真是個乖孩子。」世子笑了笑,自然地將話題引到項圈上,笑說:「這項圈也是十分别致,皇城中的孩子倒是少有帶項圈的,如今見得囡囡帶著這項圈,倒顯得十分可愛。」
小姑娘聞言,看向甘銀硃,高興地道:「這是甘夫人送給我的,可漂亮了,我很喜歡。」
甘銀硃忽然被點到,也並沒有露出驚慌失措的表情,只是輕輕笑了笑;「囡囡喜歡就好,以後甘夫人再給你買更多更漂亮的。」
小姑娘嘴甜,得了便宜也知道誇幾句,摸著那項圈喜滋滋地道:「謝謝甘夫人,甘夫人真好!」
點蘇瞧著小姑娘的動作,微微蹙眉。
她並不知道那項圈上沾染著死氣,戴在身上,愛不釋手。
如今連自己身上也已經沾染到了,尋常人沾染死氣都很是不祥,何況是這樣小的孩子,只怕不出三日,這孩子便要遇到危險。
點蘇心中有些難受,目光落在甘銀硃身上,便有幾分探究的意味。
清月郡主並未察覺點蘇和世子的心思,聽見陸雅君誇獎甘銀硃,心中不悅,不由微微皺了皺眉,提醒道:「行了,囡囡,食不言寢不語,快些吃飯。」
平時若哥嫂都不在,便都是清月郡主帶著囡囡,囡囡自然也最聽清月郡主的話。
這會兒被她這麼一說,也不敢再鬧騰了,乖乖將碗里的食物都吃掉,瞧著十分惹人憐愛。
懷王妃見了,便笑道:「這孩子瞧著還真是招人喜歡,就是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才能抱上孫孫。」
懷王道:「此事卻不著急,婚事總要一步一步來,便是要成婚,也得先回到皇城與皇兄說了此事,定下婚期以後再讓禮部安排。」
雖然只是個世子,但懷王畢竟是業國唯一的親王,寧淵從小又是在皇宮裡長大的,他的婚事自然得要聖上做主。
鎮西侯插進話來:「孩子們都還年輕,倒是不著急,我看如今遠山已然是大好了,不若今年便留在洛州過年如何?」
「這……」懷王有些遲疑,「若不回去,恐怕皇兄會不高興。」
每年除夕,皇室都要舉行祭祖儀式,皇家子嗣都必須去廟中上香祭奠先祖。
往年都是懷王陪著皇上同去的,本來這次他們也只打算在洛州待幾日,然後便啟程回京,等到過了年再商議點蘇和世子的婚事。
如今聽鎮西侯這麼說,懷王倒是有些拿不準主意了,便轉頭問身側的懷王妃,「柔兒,你覺得如何?」
懷王妃只是道:「王爺若是想留下來,便留下來,這倒是不打緊,聖上那邊寄一封書信回去便是,年後再回去也無妨。」
本來按照業國的規矩懷王就應該居住在封地懷水才是,這麼些年來一直留居京城,已經算是違背禮數了。
如今不過是一年不回去過年,又有什麼要緊的?
更不用說,懷王妃原先也就是這麼想的。
她不管懷王回不回去,都想留下來陪著鎮西侯夫人,畢竟二人感情深厚,如今鎮西侯夫人病重,她就怕自己前腳才走,後腳鎮西侯夫人就……
懷王聽明白了自家王妃的意思,便點頭應下,「如此今年我們便留在洛州過年,還需在叨擾兄長几日了,兄長也不要嫌棄才是。」
鎮西侯道:「你這是說的哪裡話,你與弟妹肯留下來,我不知道有多開心,我們也這麼多年沒見了,聚一聚也好,等以後年紀大了,天南地北的,那可就見一面少一面了。」
「嘿,這話可不興說的!」
懷王連忙岔開話題,笑著說起旁的事情來。
只是幾人都沒有注意,一直默不作聲,彷彿不存在的甘銀硃,此刻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事情,眸色陰冷一瞬,又恢復了往日的溫柔模樣。
點蘇見此,心中微冷,看著陸雅君身上那帶著死氣的項圈,也大致猜到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只是她怎麼也不願意相信,真的有人會對這麼小的孩子下手,二人又是這樣親近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