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圖窮匕見,我很期待
翌日,五級武者進行比試。
樑上君代表八方客棧,抽到第六組,他的對手是一個身形壯碩的青年,手裡拿著大鎚,師從黑風堡。
作為江湖第一神偷,樑上君逃跑躲閃的工夫遠超其餘武技。
他若想逃命,一般人絕對馬塵不及,即便是在擂台上。
一炷香工夫后,掄錘青年連他的衣角都沒碰著,氣得面色發紫,大鎚連連狠擊檯面。
建造檯面的不過是尋常的石頭,根本受不住重鎚反覆擊打。
為免檯面受損,陸見微動用客棧道具,抵消了大鎚的掄擊。
青年捶了幾下后才發現不對勁。
這個擂台是什麼做的,這麼硬的嗎?
高手都能看出來,有人暗中化解了大鎚砸下的力道,悄無聲息,輕描淡寫,卻又不見絲毫蹤影。
觀眾席的角落,梅思賢停筆閉目,眉心微緊,幾息后睜開眼,眸中隱現幾分困惑。
小客實時關注他的情況,在光屏上播放。
「幹得不錯。」陸見微在心裡笑贊,「你的道具還是很能唬人的嘛。」
小客驕傲道:「那是自然。」
裁判庄文卿開口:「比試中消極對戰將會判定為輸方。」
樑上君:「……」
不管了,為了易容術下篇,干!
他從懷中掏出一支食指長短、拇指粗細的圓柱武器,按下底部機關,那物遽然變幻,從前端伸出手臂長短的杆子,層層疊疊,越往前越細。
長桿由許多精密的機關鑄造而成,一截套著一截,在機關的牽引下,極為詭變靈活。
精鋼打造,堅實無比,但因機關存在,桿梢柔軟如蛇信子,能肆意改變方向。
「好奇特的武器。」陸見微跟小客說,「我以前猜他出身不凡,果然沒看走眼。」
這種武器一看就是特製的,沒有大把的金錢和人脈,誰會耗費精力造出一件如此別緻的武器?
小客輕哼:「也就那樣,機關壞了一個,武器就廢了。」
「原來如此,」陸見微安撫它的小情緒,「還是咱們小客最厲害。」
樑上君的武器也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上官兄,你博聞強識,可見過這等武器?」燕不游問。
上官淮搖首失笑:「未曾見過。」
「陸掌柜見多識廣,可知道這是什麼?」擎天殿趙獻捋著鬍鬚笑問。
陸見微:「我年紀輕,哪敢在趙長老面前自詡『見多識廣』,趙長老可願為我等解惑?」
「陸掌柜謙虛了。」趙獻應了一句,便不再開口。
擂台上,樑上君手持奇特武器,在對手身邊輕盈遊走,精鋼打造的鞭桿時不時擊在大鎚青年的肩背和胸口,如同撓痒痒,大鎚青年甚至察覺不出一點痛意。
一個高碩如山,一個靈活如狐,雙方都是五級後期,打得那叫一個膠著。
但不論從武技還是戰鬥意識來看,樑上君都遠勝於對手。
他在客棧向來弔兒郎當,從不出手,大伙兒根本就不清楚他的真實水平。
如今稍稍展露,倒是叫人大開眼界。
以陸見微的眼光看,他的武技沒有太大的破綻,只略微有一些瑕疵,一般的武者很難察覺,這也是對手被他耍得暈頭轉向也無法反擊的原因。
不僅如此,他的意識也相當不俗,基本能預判對手下一步的招式,並提前部署,直接堵死對手前進的步伐,迫使其只能在原地打轉。
掄錘青年憋得面容紅紫,氣急敗壞地揮舞鎚子,毫不留情砸向飄忽不定的樑上君。
「有種你別躲!咱們正面打一場!」
「我沒躲啊,我在找機會打你呀。」樑上君嬉皮笑臉,尋到一絲空隙,晃蕩著鞭桿,「最後一招,接好了!」
桿尾點上掄錘青年的肩膀,只輕輕一下,看似輕描淡寫,實則重若千鈞。
之前那些擊打併非撓痒痒,而是為這最後一下做鋪墊。
掄錘青年未及反應,整個身體就不受控制地僵直,大鎚轟然落地,他瞪大眼睛,直挺挺地向後仰倒。
樑上君伸腳,接住他的後腦勺,而後才輕輕將人放到地上。
三息之後,掄錘青年毫無反應。
庄文卿宣布:「八方客棧樑上君獲勝。」
樑上君笑嘻嘻地抱拳:「兄台,承讓了。」
他收攏鞭桿,重新塞進胸口,正準備跳下擂台,等待下一次抽籤。
「等等,」黑風堡堡主黑戰問,「他何時能動?」
樑上君:「一炷香之後。」
立刻有黑風堡弟子將人抬下。
樑上君昂著下巴,回到八方客棧座位席,擠到阿耐面前:「怎麼樣?我還不賴吧?」
「也就那樣,看著一點勁都沒有。」阿耐露出無聊透頂的神情。
樑上君:「……」
他又問燕非藏:「我剛才打得怎麼樣?」
燕非藏如實答道:「身法精妙,毫無破綻。」
「不愧是江湖第一刀客,說話就是好聽。」
「不過,確實沒勁。」
「……」
樑上君鬱悶往後一靠,他走的也不是大開大合的路子啊。
能制敵不就行了。
很久都沒有跟人切磋過,突然來這一下實在有些累,他半仰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裁判宣布下一輪比試開始,他也沒在意,連上場的人是誰都不知道。
陽光正好,適合睡覺。
他從懷中掏出空的零食袋,蓋住眼睛,在熱鬧的擂場上漸漸陷入安眠。
忽然間,一曲清越的笛音由遠及近,肆無忌憚地衝撞他的耳膜,瞬間將他驚醒。
是赫連雪?
他扯掉零食袋,睜開眼。
台上站著一男一女,男武者穿著瀘州書院的弟子服,身形清瘦修長,女武者白衣飄飄,容顏甚美。
環顧四周,許多年輕男性武者都目露痴迷。
笛音縈繞在擂台上空,不少人都陷入沉醉,包括台上的瀘州書院弟子。
他上台前還自信滿滿,畢竟師從瀘州書院,能比旁人更輕易看出對手的破綻。
可是一上台,知道自己的對手是赫連雪,整個人都不受控制地激動雀躍起來。
赫連雪,江湖第一美人,他怎麼可能沒有聽說過?
他在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已經深深戀上她了。
笛音一響,他更是忘了自己身處擂台,只獃獃凝望對面白衣勝雪的絕美女子。
赫連雪:???
她的笛音確實有迷惑人心的作用,但對手也不至於連一點反抗都沒有吧?
庄文卿:「雙方若繼續消極對戰,將判定比試無效。」
赫連雪無法,只好抽出腰間佩劍,衣袂翩躚地刺向對方脖頸。
對方一動不動,如落入陷阱不再掙扎的獵物,甚至還主動將脖頸往前遞伸。
長劍架上脖頸,三息之後,對方依舊沒有反抗。
庄文卿:「逍遙宗赫連雪獲勝。」
眾人:「……」
全場驚醒,並陷入長久的靜默。
如陸見微這樣內力深厚的武者,並未受笛音影響,可絕大多數的年輕男武者,都情不自禁地被笛音牽引心神,連自己叫什麼都忘了。
雖說音攻也是正經的武技,但如此強勁的音攻還是第一次見。
似乎哪裡不太對勁。
赫連雪下了擂台,眉間輕蹙。
一股莫名的寒意忽地爬上後背,彷彿有什麼東西在暗中窺探。
她心裡生出些許不安。
庄文卿意味深長地瞅了她一眼,繼續開始下一場比試。
參與五級比試的武者共32人,兩兩對戰後勝者進入下一輪抽籤。
赫連雪每一輪都用笛音獲勝,但每一輪的勝利都伴隨著全場的沉默。
武者對音攻這樣的武技沒有偏見,但赫連雪的音攻技能太強勢了,若繼續任她成長,以後江湖客也不用打架了,直接聽笛音受人控制就行。
當然,並非所有年輕男武者都受到蠱惑,大多數江湖散客和小宗門的弟子,都只是在音波下腦子混沌片刻,很快就清醒過來。
他們就很不理解那些滿臉痴迷的武者,並且在心裡自得於自己定力不凡,那些被蠱惑的都是因為心性不夠堅定。
陸見微端坐主位,指尖輕輕撥弄腕上的琉璃珠。
小霧如今已經是九級蠱王,還差一個步驟就能進化為蠱皇。
按理說,它已經是最接近蠱皇的存在,卻依舊無法感應到赫連雪體內的蠱皇。
蠱皇的確能稱得上是一張隱藏最深的底牌。
想必那些看似被「笛音」蠱惑的宗門弟子,都曾經不知不覺被人用各種方式種了子蠱。
江湖歷練、宗門交流、武林盟大比等等,都是暗中下蠱的機會。
這無疑是一個籌謀多年的大局。
目的是什麼呢?
又開始新的一輪抽籤。
這次赫連雪的對手是一個江湖散客,在笛音的攻擊下只是暈眩了幾息,隨後調用內力抵禦,倒是勉強反擊了幾招。
可赫連雪身法靈動,意識也不錯,全都利落閃避。
散客加大攻勢,刀風直直劈向音牆,笛音霎時間消失,冷冽的刀刃幾欲劃破美人脖頸。
「雪兒!」
「雪兒!」
同一時間,不少年輕精英武者飛身而起,竟全然不顧擂台規則,揮動武器沖向江湖散客,鋪天蓋地的攻擊兜頭而下。
江湖散客沒有購買保票,直面一群五級或六級武者的攻擊,腦子裡只剩下一個念頭——
吾命休矣!
「小客。」陸見微冷靜下令。
防禦道具瞬間啟動,替散客擋住所有攻擊。
雖然散客沒有購買保票,但此情此景已經違背擂台規則,事情發生在客棧,客棧就有義務保證散客的人身安全。
無形的力量將一擁而上的武者擊飛,救了散客一命。
散客癱軟在地,大口喘氣幾息,才哽咽拜倒在地。
「叩謝前輩救命之恩!」
各宗門長老不由起身,冰冷刺骨的目光全都射向台上的赫連雪。
赫連雪一臉茫然,無措望著台下武者。
一個念頭突然在心中湧現,陸見微撥開漫漫迷霧,找到深埋於暗處的線頭。
她揚起唇角:「小客,我知道了。」
「知道什麼?」
「知道他們的計劃了。」
「計劃是什麼?」
「引起混亂,再找一個完美的替罪羊。」
小客不太明白:「替罪羊是指赫連雪?可是為什麼要這麼做?」
「危機出現在客棧,客棧必須要及時化解,化解的過程很有可能會暴露客棧的底細。」陸見微雙目微闔,「若是客棧沒有成功化解,名聲將一落千丈;若是客棧動用高等級的武者出手化解,他們就可以推演出『師門』的實際力量。」
「就這麼簡單?」
「當然沒這麼簡單,這應該只是明面上的意圖。」
「你打算怎麼辦?」
「那得看他們待會兒怎麼出招。」陸見微不忘提醒,「時刻關注梅思賢。」
「明白,」小客乖巧道,「他正在低頭做記錄。」
發生這樣的事,做記錄的確是正常的舉動。
年輕男武者被揮下擂台後,眾人才看清他們身份,大多是各大宗門的精英弟子,卞行舟與趙瑞赫然在列。
武林盟應沉、青雲峰羅萬淳、黑風堡黑戰、瀘州書院上官淮,全都親自拎回門中弟子。
陸見微看得分明,被「笛音」迷惑的皆為男武者。
可是音攻是不分性別的,笛音若真有如此大的影響,不僅男武者,女武者同樣會被蠱惑。
正如快意亭第一次聽到赫連雪的聲音時,她的耳廓也情不自禁發燙。
聲音的控制不分對象,蠱卻可以。
有人想要借赫連雪的笛音遮掩,偷摸地控制這些男武者體內的子蠱,營造一種赫連雪用笛音迷惑諸多年輕武者的假象。
但有一個問題,方才攻向擂台的年輕武者中,並沒有許承這個人。
許承昨日明顯是被控制,今日卻不受赫連雪影響,說明他體內子蠱的母蠱,與赫連雪身上的母蠱不是同一隻。
如果赫連雪體內的是一隻情蠱,那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剛才那些弟子衝上擂台,是因為赫連雪受到了性命威脅。
這很符合「情蠱」的效用。
情蠱與獵殺蠱、傀儡蠱不同,它在成蠱后不需要人為操控,只需放在宿體體內,就會自發吸引子蠱。
而飼主只需要感應到它是生是死就行了。
子蠱的宿體見到母蠱的宿體,在蠱力的作用下,會深深迷戀上對方,並在後者遇到危險時毫不猶豫出手保護。
「江湖第一美人」加上可以迷惑人心的音攻技能,就是最完美的掩蓋方式。
如果陸見微沒猜錯,許承體內應該有傀儡蠱蠱皇的子蠱。
他在擂台上本欲收劍認輸,卻在傀儡蠱蠱皇的操控下改變主意,想要殺掉薛關河。
情蠱蠱皇在赫連雪體內,傀儡蠱蠱皇的主人身份暫時不明。
即便用蠱生亂,大家也只會下意識認為是赫連雪的問題,操控傀儡蠱蠱皇的人則完美隱身。
「謝同疏,貴宗赫連姑娘,修習的到底是何種武技?」趙獻神色嚴肅,「為何會有如此迷惑人心的威力?」
江湖上並非只有赫連雪修習音攻,但其他人可沒她這般強大的蠱惑力。
事出反常必有妖。
各宗長老也紛紛附和,他們擔心自家弟子的安危,想要調查清楚也是情有可原。
謝同疏冷漠回應:「意志不定者,需自省。」
眾人:「……」
這麼明目張胆地包庇不太好吧?
他們又將問題拋給東道主。
「陸掌柜,你怎麼說?」
陸見微平淡開口:「也有不受影響的年輕武者。」
眾人:「……」
合著還是怪他們家的弟子定力不夠唄。
陸見微:「庄樓主,比試繼續。」
「陸掌柜,方才的比試並未結束。」庄文卿問,「該如何判定?」
陸見微故意道:「詢問雙方是否繼續,若繼續,重新開始,分出輸贏,若不繼續,依方才情勢,赫連雪輸。」
庄文卿便問兩人是否繼續比試。
散客方才嚇破了膽,連忙搖頭;赫連雪握緊玉笛,也搖了搖頭。
他沉默幾息,說:「這樣是否不太公平?」
「不公平!」
「就是!憑什麼直接讓雪兒輸?」
「再比一場!」
年輕男武者又開始義憤填膺,叫囂聲此起彼伏,眼裡滿滿都是對赫連雪的愛意。
一眾長老真想封了他們的嘴。
丟人。
平日里聽人說小輩追著第一美人跑,他們還以為是年少慕艾,沒當回事。
誰料竟如此瘋狂。
觀眾席上,應無眠一把摁下卞行舟,在他開口前點了他的啞穴。
「蠢貨。」
卞行舟:「……」
他在給雪兒討回公道,怎麼就蠢貨了?
趙瑞也被人壓制住,但他是趙長老的親子,無人真的敢對他動手,六級武師的威勢一下子反壓同門,甚至打傷了幾個弟子。
他視若無睹,憤怒吼道:「雪兒別怕!我不會讓人欺負你的!」
有他呼應,其餘年輕男武者皆握拳加入。
「誰敢欺負雪兒,我定不饒他!」
「你們怎麼忍心傷害雪兒?!」
「雪兒,我來救你!」
宗門長老們氣得鬍子都在顫抖。
成何體統!
神醫谷的醫師們卻在趁亂搶人,準確來說,是在搶那些因為阻攔不慎被傷的武者。
一個人代表一顆仁心珠,他們必須要儘快集齊十顆仁心珠,才有機會進入學堂學習「離竅針法」。
幾個醫師發生爭吵。
「這個是我的!」
「是我先發現的!」
「給我!」
現場一片混亂。
赫連雪孤零零站在高台上,彷徨望著底下越發洶湧的亂象,某一瞬間以為自己參加的不是大比,而是一出極其可笑的鬧劇。
「小客,啟動攻擊道具。」陸見微實在有點嫌吵。
攻擊道具瞬間壓下,所有聲音霎那間消失,瘋狂的年輕男武者們全都被摁趴下,臉朝地的那種。
在道具八級巔峰的力量下,他們已然抬不起頭,也說不出話,只能發出一串劇烈的喘息。
全場靜默。
幾息之後,庄文卿問:「陸掌柜這是何意?」
「太吵了。」陸見微靠在座椅上,懶洋洋道,「庄樓主莫非很喜歡吵鬧?」
「非也,只是陸掌柜此舉,是否有些不公平?」
「公平?」陸見微失笑,「庄樓主在跟我談公平?」
「陸掌柜的話,庄某不明白。」
「他們破壞擂台規矩,我只是壓一壓他們的氣焰,何來不公平一說?」
「你直接判定赫連雪輸,他們只是一時激憤,年輕人嘛,脾氣難免有些烈性,你又何必讓他們這般丟了面子?」
陸見微:「抱歉,我也是年輕人。」
「……」
「噗嗤。」不知是誰笑了一聲,又很快憋住。
庄文卿轉向其餘高手:「諸位以為如何?」
「赫連雪,下來。」謝同疏直接開口。
赫連雪垂首轉身。
「等等,」趙獻神色肅穆,「謝同疏,你維護宗內弟子我能理解,但方才之事諸位都看在眼裡,赫連姑娘的武技與尋常的音攻不太一樣,我想請問謝長老,貴宗是不是讓弟子修習了邪術?」
謝同疏目色極冷:「你什麼意思?」
「謝長老為何不敢回答?」趙獻不依不饒。
兩人分別坐在陸見微左右,隔著陸見微進行眼神交鋒,八級武王的氣勢隱隱迸發,壓得眾人心頭髮堵,夾在中間的陸見微首當其衝。
可她有道具,八級巔峰的力量瞬間化解對峙,兩人氣勢一弱,威壓散去。
「邪術之說未免太重,」陸見微笑道,「趙長老在沒有實證的情況下,何必將這樣一個罪名施加在一個小姑娘身上?」
「趙某並非針對一個小姑娘……」
「那就是針對逍遙宗?趙長老,不管擎天殿與逍遙宗有何恩怨,煩請二位私下解決,莫要傷及無辜。」
「她無辜?」趙獻冷聲道,「陸掌柜,莫非你要包庇一個明顯有問題的人?這與你『青天女俠』的美譽並不相符。」
陸見微:「我從未說過自己是『青天女俠』,都是話本戲言而已,趙長老竟然信這個,實在叫我吃驚。」
「所以你是承認要包庇她了?」趙獻反問。
另一邊,岳殊有些不解。
「趙長老為何要針對赫連姑娘?」
樑上君:「他不是針對赫連雪,他是針對逍遙宗。赫連雪是宗主的女兒,她若修習什麼邪術,逍遙宗的名聲定會大跌。」
「他與逍遙宗有怨?」
「不是他,是擎天殿。當年望月城外,逍遙宗長老與擎天殿長老同歸於盡,從那時起,兩派就結了仇怨。」
「為什麼會打起來?」
「不清楚,反正從那之後,擎天殿就開始走下坡路,被逍遙宗趕上。」
「趕上?」岳殊驚訝,「擎天殿以前比逍遙宗厲害?」
「那當然,擎天殿強盛的時候,逍遙宗還只是一個小宗門。」
岳殊:「原來如此。」
因為有了仇怨,所以趙獻才會逮著逍遙宗的「錯處」不放。
陸見微聽到小客的轉播,在心裡道:「若非趙獻之子趙瑞也中了子蠱,我都快懷疑他就是幕後主使了。」
明明是幕後主使不願就此結束,趙獻此舉正好合了對方心意。
又或者,不是正好。
選擇赫連雪不是偶然,眼前的場景應該就在那人的計劃之內。
利用擎天殿和逍遙宗的仇怨,迫使逍遙宗不能及時平息此事。
「陸掌柜怎麼不說話?」趙獻問。
陸見微笑眯眯道:「我只是在想,趙長老就沒意識到,自己正在被人牽著鼻子走嗎?」
「……」
眾位長老神色一震。
謝同疏猛地起身,厲目環視整片場地,試圖找出到底誰在背後搞鬼。
趙獻面上不顯,心中卻一個咯噔。
他好像確實踏入了別人編織的陷阱,成了他人攪亂局勢的工具。
「陸掌柜,你方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陸見微只道:「這場比試,赫連雪輸,繼續下一場。」
道具壓制的力量收回,趙瑞等人身上一松,剛才因為掙扎,眼珠子都迸出細密的紅血絲,一個個都紅了眼。
本想扶起他們的同門,皆被嚇得倒退幾步。
被點了啞穴的卞行舟也不例外,彷彿喪失了理智。
應無眠一拳下去,將人揍暈了,扔給其餘師弟,吩咐道:「照顧好他。」
師弟們:「……」
有的門派沒壓住發瘋的弟子,還有一些發瘋的江湖散客無人看顧,大多是四級、五級和六級的弟子,還有少數幾個七級。
他們形成的破壞力,比眾人想象中還要大。
不少年輕男武者全部奔赴赫連雪,他們在半途撞到,黑壓壓擠成一團。
許承這次也在其中,他們甚至表現得比趙瑞等人還要瘋狂,你推我搡,內勁毫不留情攻向身邊之人。
衝突在瞬間爆發。
陸見微眯起眼,傀儡蠱開始作亂了。
就在眾人想去拉架之時,清脆的鈴鐺聲由遠及近,連續不斷砸在他們心間。
沒有發瘋的年輕武者們,也開始陷入無邊無際的幻境。
殺戮拉開帷幕。
等級高的長老們未受影響,本想解救那些癲狂的弟子,兩道身影忽然出現在擂場外的樹巔之上。
一人身著紅衣,腕上鈴鐺隨風搖晃,是藍鈴;另一人一襲黑衣,戴著一副面具,身份不明,只能感應到他是八級後期武王。
客棧外頭,一群六級或七級的黑衣殺手,正在突破客棧的第一道防線——陣法。
在場高手看不到他們,卻能感知到他們的存在。
「陸掌柜,」藍鈴嬌笑道,「奴家請了一些朋友過來參加大比,你不會怪罪奴家吧?」
「怎麼會?」陸見微揚眉,「反正到最後,也是你千里樓墊付車馬費,庄樓主,你說是不是?」
庄文卿從裁判席上起身,正欲躍至半空,一道強橫的力量兜頭壓下。
「庄樓主,急什麼。」
庄文卿:「……」
陸見微捻著腕上的琉璃珠,笑問:「我很好奇,你們明知客棧有九級武王,緣何還敢來犯?」
「這兒可有這麼多人呢,」藍鈴媚眼如絲,「九級武王也不能隨意出手,要不然會傷及無辜哦。」
「是嗎?」陸見微抽出卷霜刀,戰意遽然迸發,「我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