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091
「八貝勒錯了。」
「皇上是鐵骨錚錚的漢子,他只會防備人,不會害人。」
年姒玉笑允禩胸襟太淺,笑允禩格局太小,看不懂先帝爺,亦看不懂胤禛。
「他難道不知道維護你們兄弟之情,包庇縱容,叫大家君臣兄弟父子都謙和禮讓,和睦親近,這日子就好過多了?可你們若重了,那百姓就輕了。他從十幾歲就跟著先帝爺辦差,你們不肯去的地方他去,你們不肯辦的事他去辦,他瞧見過底下的利弊,知道利國利民的大事,還顧得上你們嗎?」
「你們的日子好過了,可你們就是大清嗎?若底下鬧起來,你們又能有什麼用?八貝勒,大約你從未真正見過,什麼叫民不聊生吧?」
曉得這位寶貴妃素來伶牙俐齒,允禩今日算是領教了。
瞧著這個已生育一子卻仍如同小姑娘般傾城容色的貴妃,允禩忽而就想起。
當初那一年,在街市酒樓上看見的那一幕。
那都是許多年了。回去與郭絡羅氏說起年氏,郭絡羅氏還吃醋了,他無非也就是贊了幾句年氏容貌好罷了。
如今再瞧,年氏一如從前,絲毫未變。仍是容色傾城。可郭絡羅氏,卻已沒了。
他四哥可真有福氣。人都死了,還能得年氏如此讚譽。也不枉從前他四哥給年氏的一番殊榮了。
可說起朝政,年氏這些,還是婦人之見。
允禩忽而輕蔑一笑,說:「你懂什麼呢?先帝爺最盼君臣一體,國本朝綱不可輕動。皇上他都動搖國本了,可你瞧著百姓們,是高興的樣子嗎?天底下的人,哪一個不是說他得位不正的?」
年姒玉垂眸斂了斂神色,再抬眸中,她眼中也俱是冷淡的輕蔑。
「八貝勒,你才是大清的罪人。說他得位不正,你得位就正了嗎?你是自欺欺人。至今認不清自己。」
年姒玉道,「皇上清查官員地方虧空,逼著他們還銀子;改錢銅鉛比例,叫他們清理冤案,丈量土地,叫他們推行官紳一體納糧。得罪了天底下似你們這樣的人,又得罪了天底下的豪紳地富,內憂外患隱患重重,若無年大將軍在青海勝了,你們還能蝸居到現在才發難嗎?」
「實告訴你,允禩,你生來就沒有做皇帝的福氣。你若強行如此,就是逆天行事,你自己也沒有好下場。若肯安安分分的,或者還可得一個善終。現在,怕是連這個福氣也沒有了。」
這簡直是在指著允禩的鼻子辱罵他了。
皇後人都有點站不住,還得靠身邊的田嬤嬤扶著。
齊妃裕嬪早就臉色蒼白,看著年姒玉的眸中有敬畏。
鈕祜祿氏卻深深望著年姒玉。這等境況之下,寶貴妃還能撐得住,莫非,這事情有轉機嗎?
允禟從西北帶兵來的,那年羹堯呢?年羹堯是皇上忠心耿耿的奴才,怎麼可能輕放允禟回京呢?莫非西北出事了?
又或者說,這是一個……圈套嗎?
允禩卻有些對年氏刮目相看了。
年姒玉年輕,可年紀輕輕就做了貴妃,果然年家的女兒還是有些不一般的。
她竟對雍正所做之事都這麼清楚。
允禩覺得挺有意思的。
他玩味的看著年姒玉,道:「貴妃口中的年大將軍,你的親二哥,已被九弟說服,跟著我了。待新帝即位后,年大將軍即封為大將軍王。你們兄妹倒是有意思。」
「你指望年羹堯壓服我,年羹堯卻有話給你。叫你安享尊榮,好好的養育七阿哥。不必管外頭的事。」
若非如此,允禟又怎能輕易帶著五千綠營親信兵丁從西北趕來京師呢?
允禩這一回是真的豁出去了。
早知胤禛
要去河南巡視河道,允禩就動了這個心思了。他自個兒不能出門,就叫弘旺慢慢的出去交際籌謀。
先前弘時蘇努那回處置的一批人,倒也不是他全部的勢力,總還是有些盈餘的。
這回,允禩就用上了。
這回是務必要成功的。
胤禛也是狡猾。說是去河南巡視河道,結果允禩這邊的人細細一查,根本沒有胤禛的影子。
胤禛他是微服去南京了。
不過這都沒什麼關係。允禩既動了這個心思,自然是要下手的。那片帶血的衣褂,是從南京帶回來的。
去的人說了,胤禛已死。屍骨無存。
允禩所幸做成胤禛掉落河道屍骨無存的模樣。這樣,誰也不知道胤禛是真正死在南京的。
皇上意外身死,新帝即位,還是胤禛的兒子。底下的人自然不會去鬧。
後頭的事就順利多了。
允禟如今捏在他的手裡,年羹堯那邊只要給予足夠的利益,年羹堯這不是就鬆口了么?
允禩只要做攝政王。等他做了攝政王,就可以將一切重新推翻,讓大家都過上好日子了。
年姒玉盯著允禩,眸中爍然生光:「八貝勒盡可以試一試。看看本宮管不管的了外頭的事。」
她重又在首座上坐下了,擺明了是絕不認從的態度。
允禩見沒法說服年姒玉,又顧及年羹堯,不能對年姒玉如何,正想叫人來把年姒玉請走,將她暫且軟禁起來。連同六阿哥七阿哥一起。
等事情定后再來想如何處置他們。而新帝定后,想必他們再如何嘴硬,也是回天乏術了。
一個貴妃,幾個小阿哥,又有什麼用處呢?無兵無權的。
結果允禩還尚未開口,只是將手剛剛抬起來,身側的允禟突然抬手拍掌微笑。
允禟笑著看年姒玉:「皇嫂說得好。」
他喊年姒玉皇嫂,一旁皇后的身形搖搖欲墜,像是受到了重大的打擊似的。
這皇嫂,天底下只有皇后一人才擔得起這個稱呼的。
可允禟,他稱呼年氏為皇嫂。
允禟不是跟允禩一夥的么?
允禩更是詫異,驚然。
他看著給年姒玉行大禮的允禟,忽而驚悟:「九弟,你,你騙我?」
允禟沒有理會允禩,給年姒玉行完大禮,才說:「皇嫂,臣弟多有得罪了。」
「臣弟的罪,隱匿多時,但臣弟也是罪人,終歸是要償還的。先給皇嫂賠罪了。」
年姒玉是真的有點懵。她想到允禟可能是埋著的線,但這根線究竟是怎麼埋進去的,一時竟有些想不到了。
似乎有什麼隱隱綽綽的細節被她忽略掉了,她覺得自己可以想到的,可一時半會兒竟想不出來了。
「好!」
又有人撫掌大笑,一行人走進來,倒是把皇后齊妃幾個又嚇著了。
可見進來的為首的人是允祥,後頭跟著狼狽的弘晝,還有幾個軍機處的重臣,眾人的心旋即就放下來了。
怡親王來了,怡親王來了好啊。證明允禩不能成事了。
允祥進來就笑:「這一齣戲好得很。本王看很好啊。在外頭瞧了些時候,有八哥這幾句話,定罪是盡夠了的。」
允祥又認認真真的給年姒玉行大禮,也喚她:「皇嫂方才鏗鏘有力的幾句話,該叫皇兄聽見的。回頭寫摺子,臣弟要將這幾句話原原本本的寫上去。皇兄必定歡喜。」
允禩在允禟跪下時還撐著,允祥一來,他面色立時灰敗了。
他早已命人給允祥處隔絕了消息,本來等他們這裡事完,允祥都不會知道的。軍機處的重臣都被兵丁圍住不得出來,弘昀弘曆弘晝幾個阿哥也是該被困住
的。
可如今都出來了。
這還不能明白么?他這是鑽了人家的圈套了。
他以為他是十拿九穩。結果人家早就洞察了他,是對他十拿九穩啊。
年姒玉請允祥起身,微微笑道:「十三弟要是再不來,本宮大概就要被八貝勒的人給綁起來了。」
允祥笑道:「皇嫂安心。皇兄臨行前囑咐過,絕不可傷了皇嫂一絲一毫。臣弟不敢的。這是早就安排好的事,就等著允禩行事的。」
「只是眼下,不是說話的時候,臣弟這裡外還要去忙。皇嫂寬待,這園子的兵都會退出去,很快皇嫂這邊就如常了。」
年姒玉道:「十三弟去忙吧。本宮不留你。」
允祥叫他帶來的人,將允禩允禟都帶走了。
年姒玉注意到,允禩是被綁著走的。允禟也是被綁著走的。
也就是說,允禟身上確實是有事,不單單隻是跟著他們做了個圈套那麼簡單的。
允祥要帶著人走,瞧見站在旁邊的弘晝,笑了一笑,望著年姒玉道:「皇嫂請個太醫給他瞧瞧。」
「五阿哥膽子真大,也是真的擔心皇嫂與他額娘。二阿哥四阿哥都被關在一處呢,偏他不要命了似的往外沖,說是不能讓貴妃娘娘和額娘出事。得把弟弟妹妹都護好。護衛的刀都叫他搶去了。宮裡也不全是我們的人,還有西北的兵。」
「要不是被我手底下的參將遇見了,這孩子就真的殺出去了。我帶著他來的。就安置在園子里。回頭外頭如常了,再叫他回去吧。二阿哥四阿哥都還在宮中,他們沒叫衝出來,不敢跟五阿哥似的不要命,也怕被誤傷了,就叫綁了,這會兒已安置妥當了。」
允祥忙得很,說完這話就走了。
呼啦啦一群人都出去了。
弘晝慢慢走到裕嬪跟前,將他額娘扶起來。
路上允祥和他說了幾句,弘晝才曉得這兵變是皇阿瑪知曉的,也是個圈套,不是北京城真的陷落了,弘晝這才安了心。
年姒玉讓魏紫去請太醫來給弘晝看看傷。
他身上都是皮外傷,皮肉之傷,沒有傷到筋骨,真是萬幸。
園子里的兵很快就退出去了,一切恢復如常,年姒玉調/教出來的人自然都是乾脆利落的,這園子里也沒有被破壞些什麼。
太醫來的很快,慢慢查過弘晝的身子,言說五阿哥沒有大礙,而後給五阿哥處理過傷口后,就退下了。
魏紫過來耳語幾句,年姒玉知道福惠純恪,七阿哥還有幾位公主那裡都是安然無恙的,她也就放心了。
她瞧皇后和齊妃,都是驚魂未定的模樣。
鈕祜祿氏倒是還穩得住。裕嬪有兒子陪著,現在的臉色也好多了。
年姒玉現在絲毫不讓皇后,坐在那兒,目光也只落在皇后一人身上。
她說:「怡親王沒有提皇上。可說了,這事兒是和皇上商議好的。騙了八貝勒,只為叫他動手。」
「皇上必定安然無恙。皇後方才口口聲聲說讓本宮假傳聖旨,要在三位阿哥裡頭挑一位出來做皇帝的事,本宮會如實轉告給皇上的。方才言語,本宮一字不落都會說。皇後娘娘該好好想一想,待皇上回來,你如何交代?又如何解釋?」
皇后臉色更差,手都捂上心口了。
年姒玉瞧著就知道,烏拉那拉氏怕是心口疼的毛病又犯了。
她道:「田嬤嬤帶皇后回去歇著吧。皇後身子不好,該好好養病。這段時日,就什麼都不必再管了。」
皇后沒有反駁她的話。皇后已疼的冷汗大出,看樣子是支撐不住了。
田嬤嬤忙叫宮女太監們一道,將皇后帶走了。
年姒玉也不苛待皇后,立時傳了話,叫太醫去四宜
書屋候著,給皇后瞧病。
皇後走了,年姒玉才看向齊妃和鈕祜祿氏:「你們今日也都受了驚嚇。此番已無甚大事了,你們也回去歇著吧。弘昀和弘曆若好了,也會去你們那裡請安,怡親王不會傷著他們的。」
齊妃巴不得快回去,哪怕腳軟的很,也趕忙走了。
鈕祜祿氏緊隨其後,也跟著走了。
年姒玉再看向裕嬪弘晝母子時,目光柔和了許多。
弘晝這才說:「娘娘莫擔心。十三叔與兒臣說了,皇阿瑪無恙。已從南京回來了。南京事了。只不知要何時才會回來。一路上都清理乾淨了,皇阿瑪怕還要再去河南看一眼的。」
再多的,弘晝也不知道了。這還是十三叔看他膽子大不要命,說來安撫他的話。
年姒玉也知曉,這大約是允祥借著弘晝的口說給她聽的。
南京事了,就說明一切都妥當了。胤禛應當都查清楚了。還要去河南辦事,這一路又說清理乾淨了,那應當就是真的無事了。才讓他這般放心的。
年姒玉道:「好孩子,今日多虧你想著了。這兩日你也累了,你額娘也受驚了,你就同你額娘一道回去,有你皇阿瑪,萬事都不必掛心。你們好好歇著吧。」
弘晝這心裡頭還有點擔心。
六阿哥七阿哥都還小,福惠雖聰明機靈,可到底還是小,這個時候也不能出頭。
事情全靠貴妃娘娘一人擔著,旁人都受了驚嚇,那貴妃娘娘可真穩得住么?
裕嬪也看出了弘晝的所思所想,她輕聲道:「弘晝,咱們聽貴妃的話,回去歇著吧。」
她也知曉兒子的擔心,可貴妃不是一般人。她們在這兒,陪伴不了貴妃什麼的。
貴妃心上的人是皇上。現如今,只有皇上回來,才能安慰貴妃,陪伴貴妃。他們這些人,用處不大。
年姒玉把人都打發走了,她才在這大殿上坐了一會兒。
而後才帶著人,回牡丹亭雲去了。
進園子的兵來勢洶洶,但沒有驚擾阿哥們讀書的地方,也只是圍了。
福惠他們沒有輕舉妄動,直等到兵丁都退出去了,他們才出來。
福惠叫人去打聽了來龍去脈,還跟匆匆進園來的允祥見了面,說了幾句話,福惠心裡轉了幾個彎,就什麼都明白了。
他到牡丹亭雲來陪伴七阿哥。
年姒玉回來的時候,福惠永琳永揚純恪幾個,正同七阿哥一道玩呢。
但也不知是他們玩還是七阿哥玩。七阿哥的積木玩具什麼的,這幾個大孩子人手一個,七阿哥卻在旁邊認認真真的瞧著他們,好像是七阿哥陪著他們似的。
看見年姒玉回來,幾個孩子忙給她行禮問安。七阿哥也有樣學樣,小小的人兒給她說額娘萬安,逗得年姒玉難得笑了一笑。
福惠說:「姨母,園子里的事,兒臣都知道了。」
年姒玉嗯了一聲,輕聲說:「西北來的兵有規矩,不會動你們。」
年姒玉信她二哥,也信胤禛。
福惠則輕聲說:「十三叔說,上書房這邊的太監都是善捕營的人假扮的。兒臣們都不會有事。這園子里安排了四千多人,都暗暗埋伏著,皇阿瑪的意思,絕不能傷了姨母和七弟,還有兒臣們。」
年姒玉默然片刻,這是做好了準備了。若西北的兵有問題,這四千人就能拼上一拼了。
這話允祥可沒跟弘晝說。卻叫福惠打聽出來了。
年姒玉摸摸福惠的腦袋,瞧著那一雙雙純澈的眼眸,說:「有我在,有皇上在,不會叫人傷了你們的。你們還小,不用總想著大人們的事,好好讀書,不用那麼著急的。」
一番話說的永琳永揚都點頭。
福惠卻在那兒笑:「
姨母,十三叔說不知皇阿瑪何時回來。兒臣卻想,出了這樣的事,皇阿瑪必是要親眼看看姨母,瞧見姨母安然無恙才能放心的。就這幾日,皇阿瑪必定會回來。」
「七弟不鬧人,可總歸分了姨母的心思。兒臣想把七弟接去住幾日。姨母覺得好不好?」
不等年姒玉回答,福惠又一本正經的問七阿哥:「小七到哥哥那裡,和哥哥住幾日,好不好?有永琳永揚陪著你。還有四姐姐也在。我們去上書房也帶著你。」
福惠說前頭的話,七阿哥都沒吭聲,皺著小眉頭沒答應。
可上書房三個字一出來,七阿哥緊皺的小眉頭忽然展開了。七阿哥沒去過上書房,可老是聽哥哥姐姐們說起上書房,七阿哥好奇極了。
七阿哥想去。
聽說能去,七阿哥毫不猶豫的握住福惠的手:「好。」
他答應了。
年姒玉瞧著那神似胤禛的小眉眼。大約父子倆天性使然,胤禛讀書好,以前在上書房讀書就很喜歡。
如今七阿哥也這樣,還這麼小,字也認不得,就顛顛的想去。
想去就去吧。
年姒玉笑道:「去吧。好好和你哥哥姐姐侄兒們學兩天。」
七阿哥就被福惠帶走了。
年姒玉其實也沒覺得胤禛立時就能回來。
按他自個兒走前的說法,也是說從南京事了后,還要去河南巡視,見過田文鏡后,再回京的。
可福惠的話在她心裡怎麼也放不下。
夜都深了,夜半時分,她卻怎麼也睡不著了。
乾脆披衣起來,自個兒臨窗坐著,隔著窗瞧著外頭的風雪,也沒驚動外頭守夜的人,就那麼安安靜靜的坐著。
也不知道在等什麼,也不知道等的人今夜會不會回來。
今夜在外間守著的是煙絨。
她素來警醒,白日里又出了那樣的大事,哪怕這會兒已經沒事了,煙絨也不能放心。
就坐在那兒,守著。
她當然知道主子沒睡,可主子沒叫人,她也不敢進去,就在外頭陪著。心裡也跟著在犯嘀咕,萬歲爺真能如六阿哥所說的,這兩日趕回來么?
依著萬歲爺對主子的用心,煙絨覺得是十成十的。可到底沒準信,也不知是什麼時候了。
外頭有動靜,煙絨一下子竄起來,撩起帘子就出去。
風雪深夜裡,就瞧見萬歲爺和蘇培盛兩個人一頭一身的雪。
煙絨喜的笑起來,忙著就要回身叫主子,結果胤禛一抬手,止住了。
胤禛是怕驚擾了年姒玉,怕她睡熟了。
結果這外頭的些許動靜,早就叫裡頭的人聽到了。
年姒玉匆匆披了披風,出來一瞧,胤禛在那兒悄悄拍雪呢。
胤禛低著頭,溫香軟玉撞了滿懷,本以為睡熟了的人一下子撲到他懷裡抱緊了他。
一聲似怨似嗔的哭腔嬌音:「臣妾以為皇上不回來。」
胤禛的心在風雪裡化成了一汪熱燙的泉水,身上的雪都叫她暖熱的身子燙化了。
他遲疑兩難,可又貪戀這個溫軟懷抱,乾脆將人直接抱起來,將年姒玉的腿纏上他的腰,撩起帘子進了屋,在她耳邊情熱低語:「朕若不瞧你一眼,朕怎麼能放心呢?」
胤禛想將她放在床帳里,小姑娘卻不肯,緊緊抱著他,在他耳邊哽咽抱怨:「你怎麼穿得這樣少?」
胤禛摸索著把外頭的衣裳脫掉了,裡衣沒濕透,還算乾爽。
他密密實實的摟著人在懷裡,順聲哄她:「不怕。不怕。朕回來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