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池州
金秋送爽,在深秋裹挾著涼意的微風中漫步,似乎人的腳步也較平日快上了許多。抬起頭,看看天上緩緩上升著的朝陽,陳陟南咧嘴一笑,用袖子胡亂的擦了擦頭上的汗水,前方的城牆已經隱約可見,想必再走上片刻,就能進得了那池州城了。
柳夢涵跟在陳陟南的身後,或許是這萬里無雲的晴空太美,或許是那微風不燥的時節太妙,早已閱歷深沉的柳夢涵此刻竟然也被陳陟南那激動的心情所感染,竟然也為看到池州那並不壯闊也不華美的城牆而暗自欣喜。
抿了抿嘴,柳夢涵輕輕將耳旁零亂的秀髮縷到腦後,從袖口中抽出一方秀帕,仔仔細細的將額頭上哪點點沁出的汗水拂去,對著陳陟南笑著說道:「小南,過去老人們有句老話,叫看山跑死馬,別看這池州城就在眼前,但是想要走過去,怕也不是一時片刻就能到的。」
「哦,還以為馬上就能進池州城了。夢涵姐,你說,這城裡人,平日里都是怎麼生活的啊?」雖然不能馬上進入城內讓陳陟南有些遺憾,不過卻絲毫沒有打消他此刻興奮的心情,自幼在齊山腳下的小山村裡長大,此刻是他平生第一次離開齊山,對於外面的世界,他已經嚮往了許久,這大千世界的花花綠綠,曾經只出現在他的夢裡。
「城裡的人嗎?如果說是普通人啊,跟村裡其實也沒有什麼兩樣。一樣的努力工作著,為家人的一日三餐而打拚。只是這城裡,比村子里多了些享有特權的人,那些人生在富貴人家,父輩們的打拚讓他們一生衣食無憂,他們可以盡情的花天酒地,享受人間富貴,也正是如此,城裡比村子里多出了許多的享樂的場所和玩意吧。當然,人有了特權,很容易變壞,隨意惡人也比村子多了很多。」柳夢涵思索了片刻,給出了這樣一個答案。
對於這個答案,此時的陳陟南還不能完全理解,尤其是那句惡人比村子多了許多,他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倒是那句有著許多的享樂的場所和玩意,這激發了陳陟南這個十四歲少年的心。雖然在當時,十四歲已經是可以結婚生子的年紀了,不過放在當下,十四歲不過就是個孩子罷了,此刻的陳陟南聽到了玩兒,對於池州城更為憧憬了,不覺腳步都暗中加快了許多。
誠如柳夢涵所言,望山跑死馬,雖然之前就看到了池州城的影子,不過真的走到這城門前,卻整整花了他們小半個時辰的時間。可是陳陟南一直處在興奮之中,雖然花了較長的時間,但是這在他的眼裡似乎只過了片刻而已。
此刻親身來到了池州城,陳陟南倍感失望。這裡似乎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番熱鬧景象。城門口冷冷清清,竟然一個行人都沒有看到。青磚磊成的城牆,上面斑駁著歲月的痕迹。城牆冰冰冷冷的,似乎在歷史的洗禮中已經看盡了刀光劍影,看淡了興衰成敗。
朝陽照在城牆上,城牆不情願的投下了一抹凄清黯淡的陰影。在這凄清黯淡的陰影中,有一個瘦弱矮小的老乞丐蜷縮在一旁,他冷漠淡然的看著城門,看著街道,哪怕陳陟南和柳夢涵已經來到了他的身邊,他也不主動上前討上一口飯吃。似乎他已經看淡了一切,看淡了生死。一種與其說淡然不如說認命的無奈用生活這個銼刀早已將面前的這個老者活活打磨的沒有了一絲的生氣。
池州到底發生了什麼?柳夢涵心中暗自疑惑。
她可不是陳陟南那種沒有出過門的懵懂少年,之前她一路行來,自然是經過過池州這座城池的,前幾天的池州雖然說不上多麼興旺鼎盛,但是卻也熱鬧不凡,哪裡是此刻這等凄清景象?
柳夢涵從口袋裡掏出了幾枚銅錢,走到了老乞丐身前,緩緩蹲下身來,將銅錢放入老乞丐身前的碗中,輕聲開口問道:「老丈,這池州最近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感覺突然變得如此的冷清?」
見有銅錢入碗,那僵硬的如同屍體的老乞丐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柔和。他梗著脖子,低頭看了一眼碗中的銅錢,緩緩抬起頭來,直視了柳夢涵許久,緩緩開口說道:「小姑娘,你們是從外地過來的吧。」
這聲音一出口,差點將一旁的陳陟南給嚇了一跳。這哪裡是人的聲音,這聲音沙啞晦澀,聽起來就彷彿是金屬摩擦一般。
「我們路過池州,想要在這裡稍作停歇,還要趕路的。」柳夢涵回答道。
「若是要趕路,還是儘快的走吧,池州最近鬧得風風雨雨,莫要卷進這渾水中來啊。」老乞丐似乎開了口之後,逐漸的熟悉了那許久不用的語言的功能,此刻說出話來,已經比之前的聲音柔和了許多,語速也快了些許。
「風風雨雨?老丈能否詳細跟我們講講,我們也好提防一二。」柳夢涵從懷中再次掏出了幾個銅錢,交到老乞丐的手上。
用手顛了顛銅錢,老乞丐點了點頭,將銅錢放到眼前的碗里,開口說道:「最近也不知這池州的幾個門派到底發了什麼瘋,突然間暴動了起來。這不,昨天他們聯手,竟然將那有錢錢莊的總部給屠殺了個乾淨。當時的場面啊,那真是慘不忍睹。幾個門派把錢莊圍了個水泄不通,哪怕是鳥都飛不出去。其餘的人瘋狂的在錢莊里殺戮和搶奪,那天錢莊真的是血流成河。當時在一里之外都能聽見錢莊里的人哭喊聲、慘叫聲以及求救求饒的聲音。」
「這幾個門派,整整在錢莊里屠戮了近一個時辰,他們出來的時候,不用說錢莊里的高手,哪怕是那幾百名侍女,幾百名僕役,數十個如花似玉的嬌妻美妾,還有十多個孩子,都被他們殺戮了個乾淨,整個錢莊,在他們走後,竟然連個能呼吸的活物都沒給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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