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謝:烏雲蓋雪

第九章 謝:烏雲蓋雪

第九章謝:烏雲蓋雪

蜜砂珍珠梅進了時若先的嘴已經是兩個時辰后了。

這兩個時辰里,謝墨贇讓車夫把馬車停在路邊,就這麼靜靜等著時若先醒過來。

起初時若先是裝睡,但是後來裝著裝著,就真的睡著了。

時若先醒來后,謝墨贇放下手裡的書,遞給他一個巴掌大的油紙包。

「車轅壞了,車夫回去拿新的來,我在馬車上閑得沒事就去集市逛了逛,隨手買了一點你嘗嘗。」

「這麼巧?」

時若先接過油紙包,通過小小的開口就能聞到裡面酸甜的香氣。

「隨手買的?正好就買到我想吃的珍珠梅?」

謝墨贇輕輕「嗯」了一聲,然後又補充說:「老闆娘推薦。」

時若先眨眨眼,「是嗎?」

「這個呢?」

「夫君,這是什麼事?」

時若先果斷轉身跟上謝墨贇,提著裙子大步流星:「夫君我不能沒有你,你帶我走吧。」

高深莫測,與眾不同。

謝墨贇搖搖頭,「你不懂。」

時若先狠狠往嘴裡塞了幾顆珍珠梅,鼓著腮幫思考

——為什麼謝墨贇寧願撒謊,也不直接和他說呢?

好哥們之間互相體貼,這種事情有什麼不好說的嗎?

謝墨贇看著書里那行「以其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的視線,不知何時就挪到時若先身上了。[1]

看著他因為自己接住話梅而竊喜的小表情,看著他像小松鼠一樣鼓起來的臉頰。

可能這就是大男主之所以是大男主的原因吧。

「近兩個月的有關走丟孩子、欠債不還還有農收不好的記錄變多了,雖然上朝都說京城一片安寧,但只有深入這些小事才知道:最近京城百姓的日子並不好過,而天子腳下尚且如此……今年秋收怕是要多放些儲糧了。」

但馬車回到九皇子府,謝墨贇又回到自己熟悉的環境里。

時若先又向上拋了兩顆,先後都接住了。

時若先:「打擾了。」

「城東有家阿婆丟了只雞。」

在時若先的注視下,謝墨贇臉上忽然泛起一陣紅暈。

謝墨贇咳了一聲,微微側過頭道:「車夫回來了,我們可以出發了。」

此時在時若先眼裡,謝墨贇不是夫君也不是兄弟,而是一根金光閃閃的可靠大腿。

時若先撐著臉在一邊看,但橫豎也看不懂寫了些什麼,於是一直問。

但另一邊,邵嬤嬤早早就等著時若先回來。

「萬香酒家遇到幾戶賴賬的。」

時若先惱怒:「我怎麼不懂?」

一道光伴隨清風透過車窗,照在時若先身上。

果然不論古今人蟲,盤著頭髮的大姨,都不是善茬。

時若先告訴自己,既然謝墨贇長這麼大,都沒人和他告訴他,「在他說謊的時候,話就會變多」,那他也乾脆假裝不知道。

他迅速拿過紙筆和硯台遞給時若先。

時若先思考片刻,努力找出積極評價,「夫君還真是樂於助人啊。」

時若先豁然開朗,剛才生氣的樣子都不見了,看著謝墨贇的眼睛閃亮。

*

書房內,謝墨贇提筆批註著公文。

整個密閉的車廂因此清醒明亮起來。

雖然和伍侍郎的見面臨時取消了,但等待謝墨贇去處理的事情還有一堆。

「九皇子忙於事務,九皇子妃自然也要一同用功,女工女訓都不能落下,老身必然傾囊相授。」

要麼是被地痞流氓劫了財,要麼是誰家孩子上不起私塾,甚至還有家裡小豬跑丟也要上報過來。

不懂。

時若先俯身靠在謝墨贇左手邊,指尖和鼻息都帶著珍珠梅的甜味,若隱若現地浮在謝墨贇周圍。

「去那邊玩,等會就用晚膳了。」

這個時候要是有面鏡子,謝墨贇就會發現自己習慣沒有表情的臉上,掛著輕鬆和自在。

再問幾個,也都是一樣。

連帶著兩個時辰前他聽見的那些,也都一起假裝不知情好了。

離開前,謝墨贇特意叮囑時若先:「不要胡鬧,有事到書房找我。」

時若先向上拋了顆珍珠梅,然後張嘴穩穩接住。

「我就說我不懂了,但沒想到夫君居然這麼明察秋毫!」

時若先摸摸鼻子。

怎麼感覺這語氣怪怪的?

直到時若先在紙上畫了胡亂畫了兩筆,他才猛地意識到。

謝墨贇剛才的說話方式,和大人打發小孩的一模一樣。

時若先咬著筆桿側眼看了幾眼謝墨贇,提筆在紙上仔細畫起來。

謝墨贇許久沒聽見時若先說話,抬眸看到他趴在桌上拿筆作畫。

雖然兩隻腿大開的姿勢不太雅觀,但表情十分認真。

謝墨贇正在心裡詫異,下人敲門來請兩人前去用膳。

時若先一聽到吃飯就彈起身來,謝墨贇瞥見紙上赫然一隻烏龜,背上寫著「訁射黑土文武貝」。

謝墨贇抬手把紙拿起來端倪。

這字體歪歪斜斜,還一個墨團接一個墨團,但是勝在寫得認真。

時若先已經出門,發現謝墨贇還沒來,於是回過頭去催。

「夫君,你快點——誒,你在柜子那幹嘛?」

謝墨贇仔細將櫃門落鎖,「來了。」

時若先看著空蕩的桌面,心虛道:「我的畫呢?」

謝墨贇輕輕嗓:「我不小心碰倒了墨,畫紙全髒了,我就把他扔了。」

時若先歪頭看著謝墨贇,怎麼這個時候話變多了?不應該啊。

謝墨贇淡淡地:「不知道今晚準備了什麼菜色。」

時若先的注意力就去了飯上,不再追究畫的事情。

時若先被京城的糕點小吃征服了胃,此時更是期待在皇子府上的第一頓飯。

今天的九皇子府也是鉚足了勁,先後上的菜色一樣比一樣精緻。

邵嬤嬤在一旁細數著:「龍井竹蓀清淡滋補,芫爆仔鴿鮮香麻辣,這道花菇鴨掌是府上養的鴨子,肉質鮮嫩,金腿燒圓魚更是咱們府上的拿手好菜,連麗妃娘娘每次來都要吩咐小廚房專門做呢。」

時若先拿著筷子,眼睛放光。

但是菜好像還沒上完,時若先眼巴巴地望著門外,就看幾個宮女捧著金燦燦的食盒進了門。

「剛說到麗妃娘娘,麗妃娘娘送的東西就到了。」

邵嬤嬤幾乎快把嘴笑歪,打開食盒取出食盒裡的菜碟。

「韭菜燴乾貝、清蒸鱸魚、生蚝粥、還有三黑湯,都是為九皇子準備的,麗妃娘娘真是用心良苦啊。」

她每說一道菜,謝墨贇的臉色就黑上一分。

邵嬤嬤把麗妃送來的菜肴都放在謝墨贇手邊,時若先等了半天也沒等到自己那份。

等到邵嬤嬤終於走了,時若先才把筷子試探著伸向謝墨贇那邊。

謝墨贇:「這些……」

「我就知道你沒把我當成好朋友好兄弟,連吃兩口菜都不行。」時若先委屈地側過臉,嘟囔道:「這麼多年的兄弟情義,終是我錯付了。」

謝墨贇:「。」

「那你吃吧。」

時若先嘿嘿一笑,「謝謝夫君。」

把每個菜都吃了一遍之後,只有那碗三黑湯實在離得遠。

所有色澤鮮艷的菜里,只有那碗湯水湯如其名,黑乎乎地看不出是什麼味道。

思索片刻,時若先輕輕湊到謝墨贇耳邊,拉長語氣問:「夫君,那是什麼呀?」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想嘗一口。

謝墨贇瞥了一眼時若先,「想喝嗎?」

時若先用力點頭。

謝墨贇遞給他,但時若先喝了一口就苦得吐出舌頭。

「呸呸呸,怎麼又苦又澀。」

看著時若先收回嫩紅舌尖,不信邪又喝了第二口。

謝墨贇淡淡地吐出三個字:

「壯.陽的。」

時若先噗一口噴出來。

難怪邵嬤嬤只放在謝墨贇那邊,難怪麗妃專門來送……

時若先喉頭燥熱,表情複雜。

看著被吃空的菜碟,時若先弱弱地問:「那這些菜都是……?」

謝墨贇不置可否,甚至淡定地喝了一口茶。

時若先肚子是飽的,心是涼的。

「那你怎麼不告訴我啊。」時若先氣呼呼又幽怨地問。

「我說了。」謝墨贇說:「但你說是你錯付了,我就沒攔你。」

這次是時若先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但是他沒想到的這石頭不止砸他一次。

夜幕降臨,九皇子府萬籟俱寂。

時若先早早沐浴更衣躺在床上,但身上莫名燥熱,在被子里翻來覆去。

一會把腳踢出去,一會伸出胳膊,但都無法涼快下來。

幾輪翻身之後,時若先終於忍不下去,坐著掀開被子。

「我好熱啊!」

「桌上有水。」

謝墨贇開口,嗓音沙啞。

時若先警惕地看向謝墨贇,發現他眼底已經泛起紅血絲。

「夫君,你看清楚我是誰!」

時若先解開衣服,指著自己兩邊平坦的胸部,「男、的。」

不指還好。

一指正好牽引著謝墨贇看過去。

大片白到刺眼的肌膚……

時若先瞪大眼睛:「你咽什麼口水啊!!」

他轉身把枕頭擺到他和謝墨贇之間,劃出一道三八線。

「你不許越界。」

時若先一邊警告,一邊把敞開的衣領系好。

謝墨贇啞聲:「你我都是男子,不會出什麼事情的。」

時若先柳眉豎起,「保不准你有獸.性大發的時候。」

緊接著,安靜的空氣里想起一聲清晰的——「喵~」

時若先頓住,「看!你的獸性發了。」

謝墨贇:「不是我。」

「喵~」

又是一聲。

謝墨贇起身去到窗邊,身手極快把獸.性大發本獸當場擒拿。

一隻黑白相間的貓。

謝墨贇:「它天天來偷吃都不夠了,還要來搗亂。」

「那天你說打到長記性的是它啊?」

「它哪會長記性,抓都抓不住。」

時若先看它還是只小貓,心軟說:「要不我們養了它吧。」

不等謝墨贇回答,時若先已經進入起名環節。

時若先端著下巴:「你看他花色黑白相間,多有辨識度。」

謝墨贇點頭,「這種花色叫烏雲蓋雪。」

「不如就叫它……『嘰嘰』吧。」

時若先比劃著,「你看它臉上這個,兩圓夾一根,它就是傳說中的輯霸貓你知道嗎?」

謝墨贇:「。」

你高興就好。

*

燭影晃動的深夜。

邵嬤嬤為了檢查晚膳那些補品有沒有奏效,特地潛到九皇子卧房邊。

她悄悄靠近門上,就聽到裡面九皇子妃的聲音。

「我要摸下嘰嘰。」

邵嬤嬤驚紅了臉,大步離開。

屋內,正伸手去摸貓的時若先疑問:「難道還有別的貓?」

謝墨贇輕笑,「老貓一個,不管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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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炮灰公主的雄蟲靠臉上位[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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