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時:你是誰啊?

第九十七章 時:你是誰啊?

第九十七章時:你是誰啊?

時若先若有所思。

漆玉行凝視著他,等待時若先的回答。

謝墨贇這個人最懂藏拙,漆玉行曾經多次留意這個皇子,果不其然發現他看似冷漠孤僻不爭不搶、對權勢名利毫不在意,實則在私下持籌握算,暗地裡得到多方支持。

在時若先的出現之前,漆玉行是有意向支持謝墨贇做大啟新帝。

但如今,漆玉行對朝堂之事毫不在意。

腿廢之後,漆玉行已經見證何為雲散風流、何為鳥散魚潰。

只是他放不下往日的心結,不然早就回了邊疆,回到他出生長大的地方。

馳騁草原、牛羊為伴,遠離朝堂這些勾心鬥角。

而這位被樓蘭送來和親的假公主,也能回到他最初的位置——大啟將軍府的「女」主人,而不是九皇子府。

漆玉行挑眉,「兵不厭詐。」

漆玉行淡淡道:「隨你怎麼說,明日一早,我就會帶你離開京城。」

見漆玉行看他,時若先氣鼓鼓地問:「看什麼看,沒看過腹語唱歌的嗎?你不是懷疑我在怡紅樓賣藝嗎?賣的就是這個藝。」

嘰里呱啦吵了半天,時若先越想越后拍,感覺自己都快精分了,連忙把喋喋不休的兩邊都收回去。

「你無理取鬧!」

時·天使·若先:「吃一點吧,沒關係的,高爾基曾經說過:『蟲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時若先連忙抹了兩把嘴角。

來軟的…姓漆的這個德行肯定給點顏色開染坊。

見漆玉行回來,時若先立刻換上高貴冷艷的表情。

漆玉行推開門時,時若先還坐在他離開時的位置,一臉迷茫,像個走丟的幼年小鹿。

時若先扭過頭,「什麼炸不炸的,我聽不懂。」

「騙我,明明什麼都沒有。」

時若先扭過頭,不給他一點眼色。

漆玉行嘴角帶著一抹輕笑,轉身離開。

*

時若先看著桌上堆的梅子和堅果,內心天人交戰。

時·天使·若先頭頂光環,兩眼冒淚光地捂住頭,強忍委屈反駁道:「你說話倒是輕巧,萬一晚上姓漆的那瘸子受性大發,對柔軟無力還飢餓的小蟲蟲下手了,那豈不是求救的力氣都沒有,只有被騎的份兒了。」

時·惡魔·若先一時語塞,「……你這天使怎麼會有這麼邪惡的想法?撒旦背上得紋你。」

「怎麼邪惡了?我說的是事實,吃了東西好歹還能飽著哭,要是一邊哭一邊餓著肚子,那簡直慘死了。」

時若先撩眼看他,毫不在意地說:「選C,鈍角。」

總之就是離漆玉行越遠越好。

順便想想自己現在到底怎麼辦……

「你怎麼一點都不積極樂觀,萬一文武貝或者蕭灧來救我了呢?」

時若先瞳孔里倒映著窗外的朦朧,漂亮如琥珀般的眼眸里染上一層薄霧。

這時候,時若先的肚子咕咕叫得此起彼伏。

時若先思考良久,打算來一套剛柔並濟組合拳。

時若先瞪著漆玉行,語氣生硬道:「我舅舅本來安排了人來接我,是你中途截胡。你這是綁架、是插足,是你犯法了你知道嗎?」

說完就起身離開了,但走前也沒忘記把房內門窗仔細鎖好。

不管天使還是魔鬼了,當務之急是整點吃的別餓死了。

*

漆玉行動作快,從離開到帶著陽春麵回來也不過幾盞茶的功夫。

「你不可理喻!」

「那不是更完蛋,丟臉又失身,我當雄蟲的面子往哪擱?」

漆玉行肯定是打不過,來硬的行不通。

只是肚子餓是生理現象,不受時若先控制。

漆玉行抿唇:「那你便餓著吧。」

賣藝……腹語唱歌……這個小騙子。

漆玉行轉身關門,說:「吃得挺快。」

漆玉行問:「你想走,我就帶你走,這不正是你想要的?」

在馬車上吃的那點核桃也只有一小捧,時若先能挨到這會已經是難得。

時·惡魔·若先翹起尾巴,把手裡的三叉戟插到天使頭上,說:「不行!做蟲要有骨氣!堅決不能吃,你的原則和堅守去哪裡了?」

然後自己跑到房間另一角角落,換到另一把椅子上坐下。

漆玉行幽幽道:「你也無法篤定地選出答案。」

「聽不懂不打緊,還能自己找食吃就沒事。」

時若先遲疑了一下。

怎麼感覺自己被嘲諷了一把?

「當」——

漆玉行把碗放到時若先收邊的桌面上,碗裡面湯震動起一圈圈的漣漪。

豬油點的麵湯和綠油油的小青菜相得益彰,一小撮蔥花撒在細面上,不精緻、但暖胃樸實。

時若先努力不看,但阻擋不住面的香氣飄進鼻子。

漆玉行:「還不吃?」

時若先抬眼,「那不是你讓我餓著嗎?現在帶著面回來是什麼意思。」

這語氣,三分抱怨三分埋冤還有些服軟。

漆玉行抿唇,語氣不自覺放軟了一些。

「我一生氣就去廚房下面不行嗎?」

時若先瞪圓了眼,「你下面你自己吃,我才不吃。」

漆玉行:「……?」

時若先:「……?」

時若先後知后覺地紅了臉,把碗一推。

「我是說,你自己的下面你自己吃……啊不是!反正就是我不吃,愛誰吃誰吃。」

漆玉行看著險些被推灑的面,皺眉道:「你怎麼這麼倔……」

時若先頭一扭,「你這麼凶幹嘛。」

」我還凶?難道要我求你才行嗎?還是說謝墨贇每次也這樣求你你才吃東西?」

提到謝墨贇,時若先的眼神有輕微的變化。

漆玉行假裝自己沒看到。

看著時若先發紅的眼眶,漆玉行深呼一口氣,伸手端起碗,挑了一筷子面吹了吹。

頓時飄香滿屋。

時若先的肚子又開始奏樂。

漆玉行一臉彆扭,「……我也求你,吃一口。」

這語氣生硬又生疏,漆玉行低一次頭實在是艱難。

時若先不同意也不拒絕,漆玉行立刻把面送到他嘴邊。

漆玉行:「來。」

時若先抬眼,「你要是為難,就不要這樣對我,我餓不死。」

說完又轉過身去。

漆玉行放低聲音,「求你了,吃吧。」

「求你了,吃吧~」

時若先疑惑,怎麼還有迴音?

而「迴音筒」漆世彥已經從漆玉行身上趴到時若先膝蓋上了。

他一路跟著漆玉行摸進來,沒想到看到時若先在舅舅的房裡,大喜時發現仙女姐姐好像在和舅舅吵架。

這可不行。

四口之家不能散。

漆世彥兩顆眼睛忽閃忽閃,晃著時若先的胳膊撒嬌說:「仙女姐姐,求求你了~吃一口吧~我舅舅就是倔驢脾氣,你大人不計倔驢過,就吃一口吧~」

漆玉行本想反駁,但見時若先面色有所好轉,又只好忍下。

時若先瞟了一眼,某倔驢把面又餵了過來。

漆世彥在一邊長大嘴巴,對時若先說:「張嘴,啊~」

看著面已經懟到嘴邊,時若先向後縮了縮,對漆玉行說:「你放下。」

漆玉行抿唇,「不行,你還沒吃。」

「你放下,我自己吃。」

漆玉行這才把筷子放下。

漆世彥也伸手推了推面碗,「仙女姐姐快吃吧,一會面涼了就不好吃了。」

時若先咽了口水,說:「這可是你們求我的啊。」

「對~我舅舅求你吃的,是不是?」漆世彥扯了扯漆玉行的袖子。

漆玉行僵硬地點頭。

漆世彥小聲提醒:「你得說話。」

漆玉行內心鬥爭,彆扭地說:「……求你了。」

時若先假裝沒聽見,「將軍府就是不一樣,冬天還有蚊子叫。」

漆玉行抿唇,中氣十足地說:「我說:求你了,你聽清了嗎,求你了。」

時若先忍笑,板著臉說:「我聽到了。」

漆世彥倒是「咯咯咯」,笑得開懷。

漆玉行伸手捏住他的后脖頸,「你很得意啊。」

「舅舅,你既然把仙女姐姐接到家裡來,就得改改你的狗性子。」

漆世彥有時若先撐腰,用詞都不藏著掖著了。

漆玉行臉色鐵青,「你說什麼?」

「嗯……就是有些人唄……」

漆世彥拽著時若先袖子,躲到他身邊。

對著漆玉行陰森森的眼神探出頭來,繼續說:「改改你的狗性子,不然搶到手的媳婦都跑了。」

剛剛還一邊嗦面一邊看戲的時若先嗆住。

「什麼什麼媳婦?」漆世彥看看時若先,又看看漆玉行,語氣瞬間虛了下來。

「就……四口之家啊……」

時若先:「?」

「這事你通知過我嗎?」

漆世彥無辜地眨眨眼,「提前通知還能是搶嗎?」

他轉頭看向漆玉行,「難道這就是兵法里說的『先禮後兵』?」

引經據典,時若先竟然無處反駁。

這一家子拿著兵法當土匪的人才。

漆世彥笑眯眯的,左手牽住時若先,右手牽住漆玉行。

「現在就差九皇叔了。」

時若先遲疑了一下,沒忍住,問:「關他什麼事?」

漆世彥眨眨眼,「咱們小四口哇。」

這個家庭里有他的皇叔、皇嫂、舅舅,輩分多麼豐富的一家子。

漆世彥感覺自己辛福地直冒泡。

漆玉行直接告訴他,「不,沒有別人了。」

漆世彥失望,「為什麼啊?」

「沒有為什麼。」

「那好吧……我們就小三口也行~」

時若先:「……要不要問問我的意見?」

漆世彥眨眨眼,「你就放心吧仙女姐姐,將軍府的風水養人,定不會讓你香消玉殞。」

時若先:「那我真是謝謝你了。」

漆玉行把漆世彥抱起來,放到一邊的椅子上。

「我們以後不在將軍府了,西疆你還記得嗎?我帶你去西疆的草原上吃烤羊。」

時若先:「那你們去吧,我不去。」

漆世彥思考一番,和漆玉行說:「那我是不是現在就要收拾東西?」

漆玉行點點頭,「帶必要的東西就行了,別的不用。」

「那我沒什麼要帶的,我帶著仙女姐姐就行了。」

時若先:「我說我不去了。」

漆玉行對著漆世彥搖搖頭,「還是要收拾點衣服。」

時若先:「哈嘍,我說話沒人聽見嗎?!」

漆世彥跳下椅子,「那就這麼定了,我去房間拿東西,咱們早點走。」

時若先一把拎住漆世彥的衣領,把他提起來。

時若先眉毛豎起,「我說我不去,你們倆一唱一和把我也安排上了。」

漆玉行勾起嘴角,「你不和我們去西疆,你還能去哪?進宮當皇后嗎?」

時若先微怔,「不……我不當皇后…」

當皇后,只有白綾一條。

漆玉行問:「那你想回樓蘭?」

時若先沉默。

他連樓蘭話都說不出來,更不能回了。

但舅舅那邊……

不靠譜的渣蟲要是能靠得住,他就不會被漆玉行截胡了。

指望他,可能還不如指望漆玉行良心大發放他走。

漆玉行抿了口茶,看著水面上泛起的漣漪,平靜地說:「京城並沒有想象中的大,能從他府里把你劫走的人也並不多,可謝墨贇到現在都沒來…」

漆世彥抬起頭說:「我從皇太.祖母那裡回來,聽聞夜裡各皇子都要去宮裡守孝三天。」

說完,屋內陷入沉默。

時若先:「都看著我幹嘛?」

漆世彥:「仙女姐姐,你可別難過,九皇叔不行,小舅舅興許行呢。」

時若先嗦完面,擦擦嘴,碗里的蔥花一粒沒吃,全部飄在湯上。

他淡定地說:「各人有各人的路,既然謝墨贇有他的陽關道,我就只好走我的鑲鑽鍍金星光大道了。」

「什麼意思?」

「我和你走。」

漆玉行以為自己聽錯了,但時若先站了起來。

「但是我倆是合作關係,我跑路、你帶路,咱倆就是一起上路的驢友。」

時若先拿起筷子放在他和漆玉行之間,「這是界限,注意保持。」

但是在他走之前,還得給謝墨贇留個東西。

*

謝墨贇帶著一身濕漉漉的露水霧氣回到九皇子府。

等了整夜的拉彼欣和同樣在外奔波一晚的漆玉行對視一眼,他們相對沒有那麼勞累,彼此眼裡的疲憊都藏不住,更別提一分鐘都沒閑下的謝墨贇。

皇帝突然駕崩,謝墨贇又要拖著奔波徹夜的身體進宮。

這時天色才露魚肚白,拉彼欣上前:「九皇子要不要抽空睡一會?」

謝墨贇抬手拒絕,「我不要緊。」

他捏了捏眉心,坐在椅上思考。

城門已經封鎖,今晚所有離開的人都盤查過了,並沒有時若先的影子。

謝墨贇沉聲道:「熊初墨,皇府後面留下的車輒痕迹你好好去查,京城就這麼大,好好一個人不可能憑空消失。」

除非……時若先被能夠免於搜查的人帶走了。

謝墨贇皺眉,「去查將軍府和樓蘭來使的人回來了嗎?」

「回了,樓蘭那邊並無異樣,將軍府那邊的人還沒回。」

謝墨贇語氣凝重,「沒回?」

「將軍府那邊的防守嚴密,屬下前去過於顯眼,已經派了別人再去探……」

謝墨贇直接起身,帶起寒風,表情陰鬱道:「去將軍府。」

「可是。」

「有什麼可是?」

謝墨贇的眼神冰冷,「這個時候還有什麼可是?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屬下願意替您闖將軍府,但您還是以宮裡的事情為先啊。」

謝墨贇不理會,轉身從牆上取下佩劍。

謝墨贇擅長劍法,但他真正的佩劍從未在外人面前亮過。

這劍是他及冠時,那人贈予他的。

當時他說:「若非性命受脅,不要讓此劍出鞘。」

雖謝墨贇的性命沒有受到威脅,但被脅迫的是比他命根子還寶貝的人。

謝墨贇已經做好讓這劍淬血的準備。

而當時贈劍的人卻出現在他面前。

蕭灧眉頭緊縮,「謝墨贇,你要做甚?」

謝墨贇一身寒氣,「搶人。」

「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嗎?」

「當然。」

謝墨贇全身的血從頭冷到指尖,現在和蕭灧對話都帶著冷冰冰的肅殺之意。

「讓開,這個時候我不希望你擋在我面前。」

蕭灧打量著謝墨贇,發現不知何時起,謝墨贇面容的稚氣青澀已經褪去。

如今的謝墨贇像一柄寒冰鍛造出來的劍,寒氣逼人、鋒芒盡顯。

眉宇間的氣勢比當年年輕時的謝查還要更加強勢。

蕭灧凝聲問:「你此去是直接和太后那一支家族決裂,違背先帝駕崩皇子守孝的規定。還是說你現在開始兄友弟恭,學孔融把皇位拱手讓人了?」

謝墨贇抬眼,墨色的眼深不見底。

「讓開。」

蕭灧和他對持數秒,最終敗下陣來。

「我知道了,你是對先先動了真情是嗎?」

蕭灧口中對時若先的稱呼讓謝墨贇眉頭緊鎖。

「如果你真的能對先先一心一意,那我也不在阻攔……」

蕭灧攤開雙手,「時若先是被我帶走了,你安心了嗎?」

說到這裡,蕭灧甚至露出心滿意足地笑容。

在自己兒子面前狠狠裝了一個逼,我真是運籌帷幄,帥到逆天。

蕭灧笑得張狂,不小心扯到嘴角的傷。

謝大蛋這個死狗,到處亂啃……

算了今天心情好,不和這種馬上要過頭七的人一般計較。

蕭灧看了看還在原地站著不動的謝墨贇,問:「快去宮裡吧,時若先我會送回來的。」

謝墨贇紋絲不動,問:「漆玉行是你的人?」

蕭灧笑著說:「當然不是了。」

謝墨贇握緊劍柄,「如果你的人是昨天那個穿著黑衣人的小白臉,那他現在被打暈了關在我府里,你讓我安哪門子心。」

蕭灧:「……?」

小白在這裡,那我那麼大個侄兒去哪了?

蕭灧維持著表面的鎮定,和謝墨贇說:「無妨,無妨,區區漆玉行——只要他還在京城裡,我就有辦法對付他。」

蕭灧瀟洒轉身。

背過身的同時,他已經想到今晚又要和謝查這個混蛋做該死的jb交易。

為了後背的婚姻幸福,我忍!

這時,熊初墨接到消息。

謝墨贇瞥到他的臉色,心頭一沉。

謝墨贇:「說。」

熊初墨單膝跪地,「漆玉行已在昨晚連夜驅車從京郊小道離開,此行匆忙,但是……但是他走前已經遞交了調任京郊的摺子,怕是早有預謀。」

謝墨贇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全,手背青筋暴起。

長鋏鳴鞘,劍光照在謝墨贇果決的表情上。

謝墨贇:「備馬。」

「九皇子且慢!」

熊初墨上前一步,蕭灧攔下謝墨贇。

謝墨贇對蕭灧皺眉,「這個時候你還惦記著皇位?你若喜歡,你去坐好了,不要逼我對你出手。」

*

「坐好?什麼坐好?」

祁連山腳下的偏遠小道上,清澈的聲線帶著委屈和不服的語氣,為自己申冤著。

時若先兩道眉毛都快打成蝴蝶結,一手拽著韁繩,一手小心翼翼地舉著糖葫蘆串。

他皺眉看向漆玉行,「我坐得還不夠好嗎?!」

對時若先的囂張態度,漆玉行已經習慣。

他腦袋一歪,躲過時若先手裡糖葫蘆串的尖頭,淡淡道:「你坐的姿勢不對,若是不改,今晚你的腿還是會磨傷。」

想到騎馬在兩條大腿內側磨出的泡,時若先更氣了,揚眉看著漆玉行。

「都怪你!」

「嗯對,都怪我。」

漆玉行指著遠處連片草原,「馬上就要到步州了,這裡距離西疆也不過兩天腳程,那邊有我過去手下的副將接應,到時先在那邊歇上幾天,正好趕上部落的祭火節,帶你開開眼。」

坐在漆玉行身前的漆世彥嘿嘿一笑,同樣揚起手裡的糖葫蘆串。

漆世彥:「有烤全羊吃嗎?」

「當然。」漆玉行點頭。

越靠近草原,漆玉行的魂都像亮起來了一樣,意氣風發地和漆世彥講起他在草原上打獵的事情。

時若先看了一眼漆世彥樂呵的傻小子,又低下頭自顧自的想著自己的事情。

距離離開京城,滿打滿算都已經過去三天不止。

三天時間,就連漆玉行這個瘸子的腿都能騎馬了,文武貝都沒追上來……

看來文武貝這個傢伙還是按照原書劇情走了。

也好,這傢伙還是適合當皇帝。

抬菊無情,果然是當皇帝的料子。

時若先氣得抬起馬鞭,給路過的樹一鞭子。

本來好端端的樹冠被削掉一個斜角,成為時若先發火的對象。

「仙女姐姐……仙女姐姐!」

時若先回過神,看著向他問話的漆世彥。

漆世彥笑著問:「一會到草原上了,仙女姐姐想吃什麼?」

漆玉行也看向他。

時若先愣了愣。

「吃什麼……」

他幾乎沒有思考,脫口而出道:「我要吃珍珠梅。」

但說完他就後悔了。

漆世彥歪頭說:「珍珠梅…草原上好像沒有梅子吧。」

一提到珍珠梅,時若先又想到當初和文武貝那些事,撇嘴說:「算了,沒有最好。」

嘴上不在意,但是路邊的樹又被削掉一個頭。

樹冠:?

你洒脫,你拿我撒火。

漆玉行勾起嘴角,看著生悶氣的時若先,說:「好了小公主,這裡離樓蘭也不遠,如果你想回家,我也可以帶你回家看看。」

時若先:「不感興趣。」

漆玉行提起笑容,「那我帶你到山上看看山雪。」

時若先:「不想去。」

漆玉行壓低眉頭,「那你想去哪?」

時若先側頭,「我哪裡都不想去。」

「你哪裡都不想去,難道是後悔了,想回大啟?」

時若先抿唇,「不回。」

剛才還算和諧的氣氛冷淡下來,漆世彥眨眼看著兩人。

仙女姐姐不高興。

小舅舅也不高興。

但是仙女姐姐看起來更不高興,這一路上,仙女姐姐都不太高興,連吃飯都是漆世彥哄著才吃的。

漆世彥私下已經和漆玉行說過很多次:仙女姐姐要順毛擼,但小舅舅這個性格只有別人順他毛的份,猛得轉變也轉變不過來,每次都別彆扭扭地讓兩個人都生氣。

就比如現在這個時候,漆玉行應該輕聲細語地哄幾聲,而不是等著時若先消氣。

漆世彥扯了扯漆玉行的袖子。

漆玉行假裝沒感覺到,直接撇開眼,但被漆世彥碰著臉轉向時若先。

漆世彥:「仙女姐姐,我舅舅有話對你說!」

漆玉行抿唇,一語不發。

漆世彥擠眉弄眼,對著漆玉行小聲催促道:「快說啊,快認錯!哎呦急死我了!」

時若先撇撇嘴,「不說算了。」

漆玉行道:「……我錯了。」

時若先「哼」了一聲,「這麼勉強,我不原諒。」

說罷自己駕馬,飛快地向著小道盡頭而去,留下一路飛馳起的塵土。

時若先才剛剛學會騎馬,這幾天又漆玉行幫著馴馬讓他誤認自己足夠厲害。

但當他身下的馬越跑越快時,他才意識到自己好像快摔了。

時若先額頭出汗,但怎麼也無法安撫下胯.下的馬兒平復下來。

眼下那快到了小道盡頭,時若先看到有人牽著馬在刻著地標的石碑邊等著,如果他在不停下,撞到人後還會讓馬兒受驚,到時候人仰馬翻,後果不堪設想。

情急之下,時若先只能對著前面的人喊:「危險!快閃開!」

但馬蹄聲大,時若先的聲音不僅沒遮住,還因為俯身向前失去重心……

時若先天旋地轉,做好被摔地七零八落時,腰被穩穩摟住。

時若先期待地睜開眼,「謝…」

漆玉行冷下臉,把時若先放下。

「不好意思,我不是謝墨贇,你很失望吧。」

時若先:「我是說『謝謝你』。」

漆玉行勒緊馬韁,「那最好。」

遠在一邊等候的舊屬把漆世彥抱下馬,帶著燦爛笑容走來,有種未經世事的、清澈的愚蠢。

「將軍好久不見!屬下想死你了!」

漆玉行頷首,向時若先介紹,「這是銘星,之前跟了我五年。」

銘星笑得羞澀,臉上是粗糲青澀的單純。

或許是天地開闊靠天吃飯,草原上的人看著都更加粗獷自然,不僅是穿衣外貌還是說話談吐,各方都要比京城的人要奔放直接些。

銘星帶著漆玉行和時若先一行人來到他手下安營紮寨的部群中,室外公共的一片草地上點燃了叢叢篝火。

此時正值飯點,大家都圍著火殺羊烤肉。

荒涼的秋季草原被篝火和蒙古包點亮,牧民和士兵們為了迎接祭火節做準備。

漆玉行拍了拍身邊的草地,直到足夠乾淨了,才和時若先說:「坐吧。」

銘星一邊給漆玉行倒酒,一邊問:「剛才一路過來我的沒敢問,這位想必就是……嫂子了吧?!」

周圍盤坐地面的人也得起了湊熱鬧的心,「將軍夫人好生美貌。」

「郎才女貌!相配!」

漆玉行不肯定也不否定。

時若先撇了漆玉行一眼,心生一計。

銘星給時若先倒酒時,時若先推開酒杯笑著說:「不太方便喝酒。」

銘星想了想,然後茅塞頓開。

「哦——我知道了!唐突了。」

漆玉行投去打量的目光。問:「不舒服?」

「你還問我……」

銘星疑惑道:「嫂子這是?」

「別叫我嫂子,我不是你嫂子。」

時若先笑著低下頭,只是這笑容有些苦澀。

「我命苦,今年三十六,在京城有兩個娃,之前在怡紅樓里掙錢補貼家用……只是……哎罷了,不說了。」

銘星目瞪口呆,「這……這是怎麼回事?」

「我命硬,克夫,前三任丈夫都剋死了,但肚子的孩子總要有個爸爸……」

時若先裝模作樣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嘆息道:「不知道漆將軍看上我哪一點,就死纏爛打要娶我過門……」

漆玉行:「……」

三句話,讓一個將軍的名聲迅速敗壞。

剛才還喧鬧的周圍一片寂靜。

時若先低下頭竊喜,遇到漆玉行的眼神。

時若先得意地吐了吐舌頭。

但是漆玉行直接把他摟到懷裡,眯著眼說:「漆某人也算是出入過刀山火海,命硬,不怕克。」

銘星鬆了口氣,「哈哈,我就說嘛……將軍喜歡挑戰,哈哈,果然般配。」

漆玉行看著時若先,「聽見沒,他說我們般配。」

時若先乾笑兩聲。

般配,般配你個大頭鬼。這個瘸子不按套路來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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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炮灰公主的雄蟲靠臉上位[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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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時:你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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