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在衣櫃里翻找著合適的正裝，雲景臉上的笑容止也止不住。

桌上的手機停留在簡訊頁面——

「小雲景，後天我們就要從警校畢業啦！你那天有空的話，歡迎來觀禮呦~

BY期待你到來的研二and同樣想邀請你但是不好意思直說只能托我發消息的匿名四人組」

「這些傢伙，還真是……」雲景終於找出了滿意的衣服，拿著衣服在鏡子前比劃著，「從警校畢業，就能成為他們心心念念的警察了吧？」

由衷為五位好友開心著的雲景，不由得開始回想自己來到米花這大半年的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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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景的汽修廠開張那天，正是他精挑細選的一個周末的日子。來祝賀開業的不僅有附近的毛利一家和其他鄰居、在毛利蘭邀請下過來的工藤一家和鈴木園子、被新一請來的阿笠博士，還有作為特邀顧問趕來的萩原研二、松田陣平，以及因好奇過來參觀的三位有些陌生的警校生。

「來就來吧，還帶這麼多禮物！」反應過來自己的話，像是在家鄉春節期間，親友帶著禮物上門拜年時高興又感動的情況下說出的寒暄，雲景被逗笑了，招呼大家把帶來的禮物放進屋裡，一一認真道謝。

可以說，這個汽修廠一多半是系統幫忙開起來的，所以沒費什麼功夫，他來到米花沒幾天就開業了。原本已經做好了開業時無人問津的準備，沒想到來了這麼多親朋好友。

「大家太給我面子了！」雲景心底把這些可愛的第一批「顧客」認真記下，經營好這家屬於自己的汽修廠的決心更加強烈。「我可不敢辜負大家的期待！」

萩原上前拍拍雲景的肩膀，「雲景老闆，請問我們可以參觀一下你的汽修廠嗎？」

他早就對雲景的汽修廠感興趣了。一開始他就和小陣平問過雲景，是否需要他們的協助，被婉拒后，沒想到一轉頭就收到了開業邀請。他家從前就是開汽車廠的，知道準備工作有多麼龐雜。他雖然相信這個信心滿滿的青年會儘可能做得完善，可還是忍不住操心會不會有什麼疏漏。

「好呀！不過都是些儀器設備，可能沒什麼好看的。」把大家引進大門，雲景笑著介紹，「一樓主要是接待處，一些小型的設備也放在這裡。」帶大家轉了一圈，請大家坐在沙發上小憩，他接著說，「至於二樓，算是我個人的工作間，之後不準備對外開放。不過大家感興趣的話，我也可以隨時帶大家上去參觀。」

看著容納人數有限的電梯，一行人中只有阿笠博士和與雲景較熟悉的萩原研二、松田陣平表達出了想上去看看的意願。

「雲歸，幫我招呼一下大家哈！」雲景朝角落招招手，一個和在場的三名小學生差不多高的小男孩端著茶水走了過來。

大家被這個突然出現的孩子嚇了一跳，可男孩兒只是將茶杯分別放在每個人面前，便又靜靜站在一旁，黑沉沉的眸子沒什麼亮光，可愛的小臉上一絲情緒也沒有。

見大家都看向這個孩子，之前猶豫了半天怎麼介紹的雲景還是選擇據實相告：

「這是雲歸，是我弟弟，現在算是這裡的管家？不過他不是生物學意義上的人類，就像是……嗯，仿生機器人？」雲景斟酌著用詞。

昨天他巡視裝修好的汽修廠時看到這個孩子，也嚇了一跳，不過馬上就反應過來，這個看起來和一個普通小學生沒有差別的小孩子，就是之前他向系統申請的修車廠的「管家」。

但凡送來的是個看上去成熟一點的「人」，他都不會有這樣強烈的非法雇傭童工的負罪感吧？

之前和系統溝通后，系統讓他放心，汽修廠的基本管理和維護，具有精密程序的「管家」都會幫助他管理好。

和這個「孩子」溝通過後，雲景不得不承認，系統確實靠譜，這個小管家的確勝過大部分經驗豐富的管理者。加上雲景可以直接在腦內和這位小管家交換信息，可以說這位情感系統沒有開放的小朋友的存在，讓他基本不用操心修車廠的幾乎所有日常事務，只要專心提高汽修水平就好。

「反正我馬上要拿出很多系統提供的超出這個世界發展水平的技術，有這麼個小機器人做管家也不足為奇吧？」雲景喃喃自語。

低下頭看著小管家黑亮卻無神的眼睛人性化地眨了眨，雲景心一軟，想了想，摸了摸小孩子的腦袋：

「初次見面，以後請多關照！我是雲景，以後就是你的哥哥了。」

「好的，哥哥。」小機器人從善如流地把設定中對主人的稱呼自動改成「哥哥」。

「以後，你就叫『雲歸』了，好嗎？」

客行雖雲樂，不如早旋歸。

這個名字會幫助他提醒自己，不忘初心，努力找到將一切回歸正常的道路。

雲景笑著牽起小孩的手，把他引到自己卧室隔壁的房間——「雲歸，以後這就是你的房間了。」

無視了小雲歸「哥哥，我不需要休息」的疑惑，雲景和這個世界唯一稱得上「家人」的小孩輕聲道：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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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沒有雇傭童工啦，大家請放心吧！」雲景覺得大家應該不會誤會了，就領著不知為何有些獃滯的阿笠博士幾人坐電梯上樓繼續參觀去了。

除了懵懂的孩子們，坐在沙發上的大人看了看面無表情站在一旁的雲歸，都有些說不出話來。

還是身為推理小說家的工藤優作最先反應過來，對雲歸柔聲說：「你好，謝謝你的招待。我們也可以和雲景一樣，叫你『雲歸』嗎？」

雲歸看向工藤優作：「可以的，工藤先生。」

一旁的工藤有希子也湊上來，看著這個看上去和自己兒子差不多大的小機器人，選了一個不會出錯的問題來打開話頭：

「雲歸，請問這裡都有哪些業務呢？」

「本汽修廠採用預約制，承接車輛保養、修理、改裝等業務。」童聲清脆動聽，即使一板一眼地回復著稱得上官方套話的內容，也只會讓人會心一笑。

——如果這個孩子不是機器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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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跟著雲景上樓的三人還有點回不過神。

醉心發明的阿笠博士最先發問：「雲景啊，那個孩子他……真的是機器人嗎？」

見雲景點頭，他正激動地準備開口，雲景卻無奈地聳聳肩：

「雲歸不是我創造的——他是我這間汽修廠的投資人送來管理這裡的，我對他們的身份也一無所知。」

都是大實話，系統就是他的投資商，一切不合常理的東西都是系統給他的。

三人沒有刨根問底，眼神都閃過一絲興奮——身邊出現新奇事物，對於他們這樣探索欲強的人來說，意味著未來的生活將有更多趣味。

環顧四周，萩原研二誇張地驚嘆一聲：「嗚哇！小雲景，這就是你的工作間嗎？看起來好有趣！」

萩原一半是為了轉移話題，使好友不至於感到尷尬，另一邊則是真情實感地感到震撼和好奇：

寬敞的二樓大廳雜七雜八地放著各種各樣的工具，最吸引眼球的是正中放置著的汽車外殼。

萩原他們乍一看，以為是被切割出來的半塊兒外殼，可仔細看還是能看出不自然的地方。

松田陣平上前一步，看了看，扭頭向雲景詢問能否上手觸碰。得到雲景肯定的答覆后，他小心翼翼地朝車身被「切斷」的地方摸去。

「啊，Hagi，我們真的配做雲景的顧問嗎？」松田陣平語氣毫無波瀾地棒讀。

看著松田陣平的手完全穿不過車身後半截「消失」的部分，而他們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那裡都空無一物，萩原研二也不帶感情地吟誦：

「嗯……這個……小雲景已經邀請了我們，他後悔也來不及了。」

旁邊向來好奇心極強的阿笠博士早已心如止水。「原來是可以讓車隱形的技術啊……哈哈，原來是這樣啊……」

三人此刻內心默契地達成了一致：

雲景，你還有多少驚喜是我們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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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開業那天，如今都成了他的好友及顧客的眾人震驚又故作鎮定的反應，即使過了大半年，雲景還是能笑出聲來。

選好參加好友們畢業典禮的服裝，雲景開始發愁該給他們準備什麼禮物來慶祝大家將要成為真正守護公民的警察。

伊達要進入搜查一科，萩原和松田決定成為□□處理班成員，降谷、諸伏則好像要進行什麼隱秘的危險工作……

獨自想了半天，還是沒有頭緒，雲景乾脆把在隔壁房間休息的雲歸叫來幫自己做選擇。

雲歸幾乎瞬間就說出了自己的建議，聽得雲景連連點頭。

「雲歸真厲害！」為眼前一直沒什麼變化的孩子理了理頭髮，雲景低頭問：「後天是萩原哥哥他們的畢業典禮，你想和我一起參加嗎？」

雲景臉上是小機器人看不懂的複雜神情。

雲歸剛來汽修廠的時候，雲景就知道他是有情感系統的，只是默認關閉，如果雲景需要，隨時可以開啟。那時候，甚至直到現在，雲景始終認為，擁有感情這件事，對於雲歸，這個與別的小孩本質上並不相同的孩子，是弊大於利的。

不可結緣，徒增寂寞。

他並不希望有誰受到傷害，自己的機器人弟弟也一樣。

可是行為上，他卻總是忍不住對雲歸，對自己可愛的弟弟，這個被系統投送來的家人，投入除了主顧關係外的，真正的親情。

還真是矛盾。

「如果哥哥你希望如此的話，我會和你一起去的。」黑髮黑眼的小男孩長相和雲景有幾分相似，無機質的眼睛中映出雲景此刻稱得上慈愛的面容。

「好哦，哥哥和你一起去選後天穿的衣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