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又燦爛的神——鬼怪七

孤獨又燦爛的神——鬼怪七

從平昌到首爾的距離差不多是一百六十公里,開車最起碼要花三個小時以上,又因為雪天高速公路限速,這次返程足足花了四個小時。

被輕聲喚醒的時候柳德華髮現自己正歪著頭靠在自己男朋友的肩膀上,而視線稍稍往下,對方的肩膀處赫然洇了一塊明顯的濕痕。睡得頭腦昏沉的柳德華在意識到那塊濕痕究竟意味著什麼的時候,差點沒從車子的座位上直接蹦起來。他伸手捂住燙得不行的臉,羞憤欲死,嗓音發顫,「你、你、我都睡得流口水了你怎麼也不叫醒我啊?你是不是故意想看我出醜?」

周始看著把自己的臉捂得嚴嚴實實但卻露出了一對紅彤彤耳朵的柳德華,抿唇輕笑了一下,「我不是故意不叫醒你的。你睡著的時候我也睡著了,所以才沒有叫醒你的。」

「他騙你的,他一路沒睡。」正拎著行李準備下車的女PD張嘴直接拆穿了周始的謊言。她笑眯眯地看著柳德華因為驚訝而瞪得圓溜溜的眼睛說道,「為了能讓你睡得舒服點,他這幾個小時都保持著同一個姿勢幾乎一點沒動哦,比演偶像劇還誇張。」

聞言柳德華的臉頓時變得更燙了,「哦,哦,這樣啊,謝謝你告訴我。」

女PD動作瀟洒地拎著行李下了車,「不用謝。祝你們百年好合。」

周始伸手揉了一下自己被枕得發麻的胳膊,溫聲同柳德華解釋道,「我絕對沒有故意想看你出醜的意思,就是看你睡得很香才沒有叫醒你的。衣服你不用在意,我待會回家把它扔進洗衣機里洗一洗就行了。」

柳德華耳朵都是燒的。他有些不自在地伸手捏了一下發燙的耳垂,彆扭地說道,「你不要誤會,我沒有一睡覺就流口水的毛病,我平時睡覺都是不流口水的。」他說著從口袋裡掏出綉有一顆小土星的VivienneWestwood手帕給周始擦拭肩膀處的濕痕,垂著眼睫自顧自地解釋道,「我絕對沒有口腔疾病,也不是牙齒畸形。」

周始笑著點頭,「我沒有誤會。你今天之所以會在睡覺的時候流口水,主要是因為睡姿不對。應該是你枕在我肩膀上睡覺的時候被壓迫到腮腺了,再加上你的下半邊臉被側壓著不容易做吞咽的動作,口水自然就流出來了。如果今天是我枕著你的肩膀睡覺的話,你的肩膀肯定也會被我的口水打濕的。」

柳德華心裡的羞恥感隨著周始的話消散了一些。他贊同地點點頭,「就是這樣沒錯。」說完他這才注意到車窗外面是地下車庫,便問,「你同事是把車子直接開到你們公司的地下車庫裡了嗎?」

「嗯,開到這裡方便,我們的車子都停在了這裡。」周始伸手撫摸了一下柳德華柔軟的發頂,輕聲問他,「腳踝還疼嗎?現在感覺怎麼樣了?」

柳德華試著活動了一下腳踝,見沒有明顯的痛感,便道,「不疼,應該沒什麼事了。」

周始聞言還是有些不放心。他蹲下身體再次檢查了一遍柳德華扭傷的右腳腳踝,見真的已經沒什麼紅腫的痕迹才放下心來,「還好沒什麼大礙。那我們先下車吧。你準備去哪?我先送你過去。」

聞言柳德華糾結了。他現在和自己的爺爺、叔叔都鬧了彆扭,雖然那兩個人自己都不這樣覺得,但他還是暫時不想去他們那裡。他輕咬著下唇猶豫了幾秒鐘,而後小聲問,「你是自己一個人住,還是和家裡人一起住啊?」

周始立刻聽出了柳德華的言外之意,「我是自己一個人住。不過我住的是那種很普通的公寓單人間,你要是過來過夜的話就只能和我擠一張床了,沒關係嗎?」

柳德華眼睫毛顫動了一下。他佯裝不在意地說道,「沒關係啊。擠就擠,咱們倆昨天晚上不也是擠在一張床上睡的嘛。」

周始微微笑了一下,「歡迎你來。」他淺笑的時候眼睛也跟著微微彎起,臉上的表情柔和得像是一道裊裊月光,直接把柳德華給看得眼神晃了一下,心神蕩漾。

平昌的積雪已經厚到可以淹沒腳踝,但首爾仍一場雪還沒有下過。首爾當日的室外最低溫度雖然接近零下10度,但天氣晴朗,午後五點鐘的陽光照樣金燦燦的,透過車玻璃照在人的身上不灼燙,讓人感覺鬆散而舒朗。

就在柳德華興沖沖地和周始商量著晚餐要吃什麼的時候他突然接到了爺爺柳信宇的電話。對方這次沒有在他一接通電話的時候就率先罵他兩句,而是聲音很平和地說了一個酒店的地址讓他過去跑腿,並且明說了視心情而定會給他一筆零花錢。

一聽有零花錢,柳德華趕忙高興地答應下來。他美滋滋地幻想著他到酒店的時候爺爺會慈愛地塞給他一張不限額的銀行卡讓他花,不禁咧著嘴巴傻笑道,「我今天就暫時不去你那裡了。你現在送我去酒店吧,我要去賺零花錢了!」

周始見他的眼睛里有很純粹的高興情緒閃爍,便跟著笑了一下,「好。你直接把酒店地址輸入到車載導航里,我現在就送你過去。」

酒店離他們現在的位置很近,開車十分鐘就到。周始在柳德華下車的時候把裝著他的衣物和皮鞋的幾個袋子遞給他,溫聲囑咐道,「你的右腳腳踝雖然現在看上去沒事了,但你還是要注意一點,走路的時候別走太快,腳步也要放輕些。如果明天腳踝發青的話,那時候你就不要冰敷了,要用熱水袋或者濕熱毛巾進行熱敷。有事給我打電話。」

柳德華笑著朝他小幅度地擺了擺手,「知道啦。等我拿到零花錢后請你吃好吃的,快回去吧。」

周始也學他的樣子擺了擺手,微微笑道,「德華,你沒事也可以給我打電話。」

柳德華輕抿了一下嘴巴,笑容里透露出一點明顯的羞赧,「知道啦知道啦,你趕快回去休息吧。這裡不能一直停車,你小心被逮到罰款。」

周始就笑,「那我真的走啦。」

目送自己的男朋友將車子開出視野之後,柳德華這才拎著幾個塑料袋吹著口哨腳步輕快地往爺爺柳信宇給出房間號的套間走去了。

門打開后柳德華髮現房間里除了自己的爺爺柳信宇,還有一個曾經和自己有過一面之緣的戴紅圍巾的女高中生在。他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盯著同樣瞪大了眼睛目露驚訝的女高中生問道,「你這個之前買我的書還想占我便宜的少女,你怎麼會在這裡?」

聞言池恩卓慌忙擺手朝面前的柳信宇解釋道,「沒有沒有,您千萬不要誤會,我沒有佔過他的便宜!我們之前有在書店裡見到過,總之就是很巧,他去櫃檯要求退款的那本書正好是被我夾了楓葉的鬼怪童話書。所以我就想要用二手書的價錢把那本書買下來。但他沒有同意,還一把把我的錢給搶走了。」說到這裡她忍不住輕瞟了柳德華一眼,「明明就是二手書的,可我還是被迫按照原價買了,我真的一點兒也沒有占他的便宜。」

柳德華振振有詞道,「我是買書的,又不是買你夾在書里的回憶的。你都把自己的回憶夾在書里了,買回去竟然還想要二手價?你這個想要佔別人便宜的少女啊,你珍貴的回憶也可以二手價買賣嗎?」

池恩卓被說得哽住了。

將兩人的初識聽完的柳信宇看向表情僵硬的池恩卓,聲音溫和地同她說道,「他是我的孫子。如果你以後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他就好了。」

「儘管吩咐誰?我?我嗎?!」柳德華噔噔兩步走到爺爺柳信宇的身邊,不滿道,「爺爺你的秘書室里明明有那麼多人,為什麼非要讓我來照顧她啊?我平時可是很忙的,我一個財閥三世哪有時間去照顧一個女高中生啊。除非你給我錢。」

柳信宇冷哼一聲,「你忙不忙我能不知道?天天就知道瞎出去鬼混。你今天身上穿的衣服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穿黑色羽絨服?你不是一直嫌黑色羽絨服土氣的嗎?」

柳德華道,「哦,這不是崔成詩怕我冷嘛,他硬給我穿上的。」

柳信宇又問,「你脖子上的圍巾又是怎麼回事?你不是一直覺得冬天戴圍巾不酷不瀟洒,從初中起就沒有戴過圍巾了嗎?」

柳德華道,「那不是因為我沒穿高領毛衣嘛,崔成詩怕我凍到脖子就硬給我圍上了。」

柳信宇的目光又移到柳德華穿著棉拖鞋的腳上,「那你腳上的棉拖鞋是怎麼回事?你可千萬別說是他怕你穿皮鞋腳不舒服硬要你在外面也穿棉拖鞋。」

「這個嘛,棉拖鞋是他買給我穿的,他擔心我穿皮鞋腳不舒服會不小心扭到腳踝嘛。」柳德華說完見自己爺爺柳信宇臉上的表情看上去很是一言難盡,於是趕緊把自己扭傷過的右腳腳踝抬起來給他看,「爺爺,你看嘛,我是因為剛才不小心扭到腳踝了才會穿拖鞋過來的。我的腳踝現在又紅又腫,可疼了。爺爺,我都扭到腳踝了還一接到你的電話就立刻趕了過來,我是不是很乖很聽話很孝順,是不是很值得一張無限額的銀行卡?」

柳信宇垂眸掃了一眼柳德華非要給他看的腳踝,直接出言嘲諷道,「你這個皮糙肉厚的小子!究竟哪裡又紅又腫了?明明白得跟個小豬崽似的。」

柳德華要氣死了,「爺爺!」

「吵死了你小子!」柳信宇伸手摸了一下被柳德華吵得微微發麻的耳朵,「零花錢不想要了?銀行卡也不想要了?」

柳德華聞言立刻蔫掉了。他幽幽地嘆了口氣,而後轉過臉朝池恩卓露出了一個既親切又禮貌的微笑,「剛才是開玩笑的。我其實很願意照顧您,如果您以後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我就好了。現在我們來互相認識一下吧,我叫柳德華,是您眼前這個會長爺爺的親孫子,財閥三世。見到您很高興。」

池恩卓便跟著做起了自我介紹,「我叫池恩卓,今年十九歲,是高三在讀生。德華哥哥,你別故意用這種尊敬的語氣和我說話了,你就和以前一樣自然地和我說話就行了,那樣我感覺更自在一點。」

柳德華在聽完池恩卓做完自我介紹后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你就是傳說中的鬼怪的新娘啊。」他將池恩卓從頭到腳仔細地打量了一遍,語氣中滿是好奇,「看上去很普通嘛,我叔叔的那個身世悲慘得就跟灰姑娘似的十九歲小新娘池恩卓就是你啊。之前那本鬼怪童話書你也是因為我叔叔才會買的吧?怪不得呢。對了,我叔叔已經徹底把你從那個喜歡虐待你的姨母家裡給救出來了吧?啊,還有就是有件事我得提前和你說一下,你只是我叔叔傳說中的新娘而已,實際上只是名義上的新娘,你可不要真的把自己當新娘自作多情地喜歡他想要和他結婚哦,他已經心有所屬了。叔叔他對你好只是因為他心地善良樂於助人可憐你想要幫助你而已,絕對沒有別的意思,你不要打他的主意,懂了沒?」

池恩卓眨了眨眼睛,「懂了,我保證不會打鬼怪大叔的主意。另外我也要強調一下,我也不是單純地單方面地在接受鬼怪大叔他的幫助,我之後也會幫他做只有我才能做得到的事情的,我們之間是互惠互利的合作關係。」她見柳德華因為她的話而流露出微微的震驚神色,接著道,「不過德華哥哥,你怎麼知道我被姨母一家虐待的事啊?」

柳德華得意道,「那是因為之前我幫我叔叔調查過你啊。」

池恩卓震驚了,「你幫那個鬼怪大叔偷偷調查過我?!」

柳信宇抬起手裡的拐杖輕敲了一下柳德華的小腿,「你小子,別隨便亂說話。」警告完自己的孫子之後他又朝池恩卓親切微笑道,「雖然這小子看起來有點不太靠譜,不過生活上一般的事情他還是可以很好地處理的,你就儘管放心地使喚他就行了。對了,」他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一張自己的私人名片遞給池恩卓,「之後要是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的話,你就直接打這個電話聯繫我。到時候我會好好地教訓他的。」

池恩卓趕忙鞠躬道謝,「謝謝您。」

柳信宇輕輕點頭,「不客氣,那我這就帶這小子離開了。」

「可我暫時還不想走。」柳德華對他的鬼怪叔叔命中注定的小新娘很是好奇,「爺爺,我還有話想要和她說呢。我想知道……」

柳信宇直接伸手揪住了柳德華的耳朵打斷了他未盡的話語,「爺爺也有話想要和你說。」他在柳德華大叫著喊疼的求饒聲中直接拎著耳朵將人給拽走了,「你小子昨晚是不是跑到崔成詩家裡過夜去了?別想撒謊騙我,你叔叔說你昨天晚上根本就沒有去他那住!」

聽著柳德華的慘叫聲慢慢變遠,池恩卓沒忍住抿嘴偷笑了一下。

也不知道德華哥哥嘴裡的那個崔成詩是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成詩哥哥,如果是的話,說不定自己還能通過成詩哥哥和自己的初戀泰煕哥哥重新取得聯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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