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曜似朝日

『呼呼』，寧語喘著粗氣，兩隻手撐著膝蓋，粗製的匕首掉落在地，發出『叮噹』一聲響。一上午揮匕四百次，卻始終達不到想要的那一斬。

照這樣下去，七天的時間能讓我切開一把手槍的子彈嗎？寧語索性不站著，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接著後背一仰，呈一個『大』字躺在地上。

「累了吧，來吃吃這個蓋澆飯，熱乎著可好吃了。」揚文不知道何時笑眯眯地站在寧語旁邊，手裡的快餐盒發出誘人的香氣。

寧語瞟了一眼，說話都有氣無力，「你能不能再演示一遍那招，我又不是天才，看一遍就會。」

揚文恍然大悟，一拍腦袋，「哎呦，你看我，早上有急事都忘了，你拿著吃，師傅我再給你演一遍。」寧語撐起身子，把盒飯端在手裡，目不轉睛地盯著揚文。揚文在不遠處站定，對著寧語詭異一笑，他一隻手伸進兜里。寧語瞪大眼睛看他的動作，揚文抽出一把西格瑪，毫不猶豫地朝寧語扣動扳機。

『砰！』十毫米口徑的槍口發出灼熱的吐息，子彈旋轉著擦過寧語的太陽穴，幾縷黑髮飄落在肩膀上。寧語轉動僵硬的脖子，看向遠處牆壁的一顆彈孔。

「想想剛才的感受，子彈擦肩而過的感覺不太好受吧，那如果是射向你的頭呢，你有勇氣對著這枚子彈揮動匕首嗎？這就是『荊切』的精髓，不要流於招式的形式。好了，吃飯吧。」揚文笑著把手槍放回了兜里。

原來是這樣，寧語若有所思，蓋澆飯的香氣再次鑽入他的鼻孔，他低頭大口吃了起來。

「你在幹什麼？」揚文獃獃地看著寧語，抓耳撓腮，很是不解。

「吃飯啊，我都餓死你了。這肉真不錯，破費了。」寧語吃的滿嘴流油，口齒不清。

「你不該很氣憤，怪我為什麼拿槍射你，或者嚇得不停質問，又或者立馬拿起匕首開練，怎麼能，怎麼能就這麼吃起飯來了？」揚文看到寧語的吃相，居然有些餓了。

「嗯嗯，我剛才確實挺怕的。」寧語頭也不抬，他感覺有塊肉塞牙縫裡了，卻怎麼也舔不下來，這也許是人生最痛苦的事了，回答揚文的話就變的十分敷衍。

「別吃了別吃了，去練習去。」揚文一把搶過寧語吃剩下三分之一的盒飯，把寧語丟了出去。

寧語懵逼地看著揚文，「你不會是想吃我的飯才讓我去練的吧，你還是人嗎？」

「瞎說，師傅我是這種人嗎。愣著幹嘛，快去啊？」揚文不顧形象地扒拉起飯來，不時將油水擦在褲子上。

將掉落在地上的匕首默默拾起，寧語想象著剛才被槍擊的一幕，當時自己的心臟彷彿要跳出胸腔，大腦瘋狂發出逃跑的指令，兩腿止不住的顫抖。我敢揮出這一擊嗎？即使自己的腦袋要被洞穿，也要按捺逃跑的本能，迎著子彈的軌跡向前？寧語就這麼閉著眼提著匕首站立，久久未動過一絲分毫。

揚文端著餐盒，也不發出聲了，他靜靜地看著寧語。寧語依舊緊閉著眼，緩緩地抬起手，手裡的粗製匕首橫握在人前，另一隻手輕按在匕背，以一種極慢地速度推出，

「黎明匕流一型一式－－荊切......!」

『滴答』，餐盒裡的湯汁傾斜落在地上，揚文錯愕地站起身，他沒想到寧語短短一個上午就將這一招的神韻肉眼可見地展示了出來，儘管很粗糙，但只是一個上午啊！我是不是該多開幾槍，效果好像挺好的，揚文摸了摸兜里的西格瑪，

嘀咕了起來。

「今天的任務量你已經提前完成了，我送你回醫院吧，明天就出院了，好好收拾一下。」揚文看著髒兮兮的寧語，摩挲著下巴，「回去洗個澡，明天晚上我來接你。」

寧語揮出剛才那一擊，精氣神都有些疲憊，但依然難掩興奮的神情。本來還想繼續，驚覺手臂都抬不起來了，順從的點了點頭，「那你慢點，之前我都被你甩暈了。」

揚文把寧語單臂夾在腋下，身體驚人地彈跳而起，抓住一根橫樑，整個人無聲的盪了出去，動作猶如鬼魅。

「有門不走，偏要飛來飛去，你是猴子嗎！」

「你懂什麼，我這是模仿人形靈長目人科人亞科大猩猩屬類人猿！」

「說人話行不行！」

「當然是人猿泰山啊，抓緊啦，嗚呼！」

陸從正在病房一臉驚悚地跟著面前的三名警員做著筆錄，「刷的一下，很快啊，寧語就被抓走了，我都沒怎麼看清......」原來揚文帶走寧語時太過張揚，又沒給寧語解釋的時間，同房的陸從以為是右哥的殘黨來報復，就報了警。接到通訊的凜青帶著兩名隊員便趕了過來。

這時兩人回到了醫院，揚文將寧語穩穩地放在門口，看著屋子裡人頭涌動，居然還打了聲招呼，「呦，這麼熱鬧啊。」

「就是他!一大早把寧語搶走了！」陸從反應極快，大聲喊了起來。

凜青與兩名警員毫不猶豫地起身，站起的時候手已經將槍套里的槍拔出，頓時三把GLOCK17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揚文，「把手舉起來，離開那個孩子！」

「什麼情況，誤會，都是無誤會。」揚文嚇得舉起雙手，「我是七區特種署十九小隊副隊長，揚文，編號TZ11428，身份可查，別開槍，自己人。」

凜青朝著一旁的警員使了個眼色，警員放下槍，打開右手的終端一番操作，確定了揚文的身份，「照片初步判斷身份無誤，怎麼辦凜隊？」

「我有這個，你們別開槍。」揚文一隻手忙不迭從口袋裡掏出一枚徽章，晃了晃。

「把槍放下吧，七彩劍徽章做不得假。」凜青鬆了一口氣，手垂了下去。

這次凜青帶隊，跟著的卻是兩名實習生，原本是想讓他們積累經驗。一名警員過於緊張，想收槍的時候，竟不小心扣動了扳機，「砰」一聲，槍響了，所有人都愣住了。

GLOCK17作為一把備受推崇的警用手槍，性能優越，子彈出膛的初速能達到三百五十米每秒，但今天一道紅色的曜光擊碎了這把名槍的驕傲。揚文用手裡的匕首完整地切開了這枚子彈，它在射入人體前就被從彈頭部分一分為二，無力地掉落在地。揚文面前還殘留著一道耀眼的匕痕，所有人甚至沒反應過來，他們只聽到一聲槍響，接著就是子彈砸落地面清脆的響聲。

寧語終於看清揚文手裡匕首的完整相貌，整體紅色，刻畫著流焰的圖案，把手處纏著一圈髒兮兮的布帶。寧語看著揚文的匕首，忽然腦子裡蹦出四個字，「曜似朝日。」

「好了好了，美女警察，你可要好好教教你的學生，剛才多危險啊。」揚文也不惱火，笑嘻嘻地收好了匕首。

「對，對，對不起。我太緊張了。」開槍的警員說話嚇得結結巴巴，哆嗦著把槍收了起來。凜青氣的一巴掌打在他頭上，狠狠地剮了一眼，對著揚文又是一頓道歉，步履匆匆地帶人走掉了。

揚文對著寧語揮了揮手，「好好休息哦乖徒弟。」接著也離開了。

「你什麼時候有個這麼厲害的師傅？」陸從嫉妒地不能自拔，在一旁瘋狂扭曲變形。

寧語兩臂酸漲無比，也沒力氣貧嘴，直愣愣倒在床上看天花板。他剛才見識到了揚文的強大，發自內心渴望變的跟他一樣強。今天只是第一步，寧語暗暗鼓勵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