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四章 和王3平的較量

對王三平的審訊就沒有那麼容易了。這是一場勢均力敵的較量。

不一會兒，王三平被帶進來了。他拖著一條腿，一瘸一拐，步履蹣跚，每走一步就痛苦地皺一下眉頭。

在聚光燈下，看起來他槍傷初愈，養了幾天，精神狀態好了一點，臉上也不那麼蠟黃了。

看著王三平鬍子拉碴的樣子，宋雲天點起一支煙，起身度了幾步，先在審訊室轉了一圈，活動一下身體。

「孫勝軍，你先來問問吧！」宋雲天伸了一個懶腰，有點疲倦。

「老實交代，不要耍花招，要不我的鞭子可不是吃素的。我這牛皮鞭可是幾天沒沾葷腥了。」孫勝軍依然強硬，把鞭子甩的啪啪作響。

這個王三平一扭頭，眼睛看向了別處，他還是不服氣，在生氣，心有不甘。

「我的話你聽見沒有？」孫勝軍用帶銅頭的鞭子頭指著王三平的眉間。

王三平別著腦袋，吐了一口吐沫。

孫勝軍見狀，氣不打一處來，氣哼哼地撲上去，舉起鞭子又要甩開膀子大幹一場了。

「你有種你往死里打，你想打人呀。老子不怕！」王三平梗著脖子往上湊。

雙方火氣都上來了，眼看就一觸即發了。

「孫勝軍！」宋雲天大聲制止了這一觸即發的緊張局面。

「別跟老子來這套，告訴您，老子他媽的，吃蔥吃蒜就是不吃薑咋的，腦袋掉了碗大個疤。拜託你們讓我快些死吧，我這樣活著也是殘廢。不想活了。」這個王三平倒是有點硬氣，這是有點蹬鼻子上臉了。

「你嘴硬，我這裡有十八般武器，看來你是想都嘗嘗了，要不先拔個指甲試試？到時候，我看看你是不是煮熟的鴨子，嘴還硬不硬。」孫勝軍恨得咬牙切齒，臉憋得通紅。

但看看宋雲天的表情，還是強壓住了怒火。

宋雲天知道，有些人就是劣跡斑斑，他們自知罪行昭彰，心懷怨氣，所以普遍存在著抗審心理。

宋雲天又想起了那天的經歷，這傢伙不怕打，說不定還不怕死呢。說來，即便打死了也是於事無補，目的是破案，抓住證據。

宋雲天一看相持不下，只好把孫勝軍叫出來，交代一下。

宋雲天說：「看來這是個硬茬，不能太強硬了，怕他扛不住。那就採用『車輪戰術』，輪番審訊，熬鷹一樣，不讓他睡覺。

不打不罵，也不主動問他，只要他願意開口講話，就記錄，否則就慢慢熬。

不過，一定要活的，你要是給我搞砸了，我要你腦袋。」

宋雲天怕孫勝軍把握不住火候，鬧出亂子來，特意交代了幾句。

孫勝軍答道：「隊長，我有腦子，保證不像上一次了。好言相勸，好事多磨。」

「知道就好。這幾塊大洋給兄弟們晚上買酒喝，順便也饞一下這傢伙。你們一晚上輪個兩三個班。明天早上見。」宋雲天甩了幾塊大洋就回去了。

宋雲天知道，這個從事過特務活動的人，多年職業習慣所養成的狡猾成性、詭計多端，要想讓他老老實實地交代問題，認罪伏法，不是那麼容易。

審訊是一場較量，急不得，得慢慢來，一遍一遍地問，才能從犯罪嫌疑人的回答中找到漏洞，最終讓他全盤交代。

第二天一大早，宋雲天再次走進審訊室。

王三平一宿沒睡，眼睛充血，都是紅血絲，眼神獃滯無力，有氣無力地耷拉著腦袋。

這一晚上，

他一低下頭打瞌睡，旁邊就有人用尖銳的東西刺他一下，使他不能睡覺。

王三平嘴唇乾裂，都是血口子，嘴上的皮一串一串的。

宋雲天一看而知，肯定是半夜口渴，小特務使壞，用了陰招，給他喝了鹽水，造成他的脫水。

瞌睡，缺水，加上槍傷剛愈，也夠他受的。

「怎麼樣？」宋雲天看了一眼同樣也沒睡好的孫勝軍。

「還是老樣子，不開口。」孫勝軍無可奈何地說。

「繼續熬還是怎麼著？」宋雲天走到王三平面前，看著他說。

「把他放下來，我要問幾句話。」宋雲天示意把吊著熬鷹的王三平鬆綁，給了一個鐵椅子坐下。

王三平有氣無力地靠在椅子背上，極度虛弱，眼睛像吃了死人一樣布滿血絲，皮膚慘白。

宋雲天開口了：「咱們梳理一下吧？先告訴你一個消息，你的信號沒有發出去。你在陽台上放的那盆花沒有發揮作用。和你接頭點人也被我們控制起來了。」

王三平顯然有點意外，他不知道究竟這是真是假，是在詐，但一聽到花盆，就有些泄氣了。

他徒然放鬆了，攤在了椅子上，眼神中充滿了絕望。嘴角翕動著，有氣無力地呢喃著什麼。

宋雲天湊上前一聽。

「你們打死我吧！我不想活了。」他氣若遊絲的聲音里充滿了無奈和放棄。

宋雲天回頭示意了一下，小劉立刻把照片拿出來了。

宋雲天把照片拿到王三平的面前，晃了晃。

王三平艱難地抬起頭，通過血色模糊的雙眼，一看到照片，就有點激動。頭不住地顫抖著，嘴角的血絲流下來了。

「你也知道，以我們軍統的手段，到你老家找出這幾個人是易如反掌。雖說，禍不及妻兒，但有些人不那麼想。」宋雲天一邊晃著照片，一邊故意用言語刺激他。

王三平瞪大了眼睛，怔怔地抬頭看著宋雲天，充滿了氣憤，血紅的煙絲恨不得要吃人。

「人死了，一了百了，了無牽挂最好，但你也知道，我們在這人世間，不是孤單一人，還是有許多牽挂的。」宋雲天提示著他。

「你還有妻兒老小，你還有不放棄的理由。天無絕人之路。俗話說，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要回到中國人的立場上來，不做亡國奴，不替日本人賣命，還是有補救的機會的！」宋雲天在審訊室踱步

王三平沉思了片刻，開口道：「我招，我什麼都說。只是要保證我妻兒的安全，我義無反顧回到人民的陣營。要不是日本人威脅，誰想替他們賣命呀。」王三平的態度似乎有所轉變。

宋雲天一看王三平有開口的意思。就讓人拿來紙筆，繼續審訊記錄。

王三平交代，他受日本人的指派，到蘭城來活動，已經是半年多了，任務沒多少。搜集一些駐軍情況的信息和士兵調動的情況，但很難打入內部，消息也不多。最近的任務就是指示轟炸目標，在幾次轟炸中主要是指示了駐防司令部的位置，還有八路軍辦事處的地址等，效果並不好。主要是蘭城修建了防空洞。

「你們下一步的目標呢？有沒有什麼進一步指示？」宋雲天追問道。

「目前沒有，我來了時間也不長，聯繫的人也不多。記得培訓之初，是讓我們多注意援華的蘇軍的情況。但具體指示一直沒有電報發來。」

「和你具體聯繫的人，除了那個大學生朱志鑫還有誰？」宋雲天急切地想知道。他也明白這些特務，肯定是擠牙膏一樣，得慢慢擠，哪有那麼容易，竹筒倒豆子一樣，都留有心眼。

「沒有了，我們也是秘密工作，有一定的原則。日本人也不是傻子，都是單線聯繫。如果又進一步的打算，他們會發報指示的。」王三平有氣無力地說著，不一會兒就處於昏迷狀態了。

宋雲天一看，擺了擺手，有人就上前來拖下去了。熬鷹的辦法也是真是損招，不過也沒辦法，再熬下去也是燈枯油凈了，先讓下去休息吧。

至於他所說的是否屬實就要考靠實踐來檢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