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山下之事

世間種種就是這般神奇，你放下了一些卻總能得到另一些。而自認為得到了許多，卻又往往在某處會失去。

周榮睜開眼，從打坐行功的狀態中迴轉。

為期一個月的面壁已經結束了，他此刻感覺精神飽滿內氣充盈，

半個月前解開了一些心結，似乎是明白了自己該行何道，但卻無法用言語具體說明。

雖然知道行功完畢后切忌大喜，但此時也難免因為內氣的精進而略感激動。

奔至院中，連忙走了幾路拳法和掌法來平息氣血。

拳意剛猛，掌勁綿柔，揮手停錯間隱有內氣附著，不談威力如何，只觀這架勢便已知其根基如何夯實了。

「不錯，不錯！」

院中，源沖道人已然矗立觀看許久了。見周榮收功，便忍不住出言誇讚。

「師父您來啦！」周榮此時也難得守規矩，對著源沖行禮應道。

自家延展所長之時有人矗立捧場，本就令人愉悅。倘若此人是自己的師父，又恰巧出言誇讚一二，那自然是身心舒暢，行為舉止也比往日乖順許多。

「嗯~本就有事找你，無意間倒見你武功增進許多。」

說罷，也不待周榮詢問便又接著說道：「你待會兒下山，走一趟洛陽城。」

「今早，洛陽梁秀才家的娘子來觀中進香，求觀中幫忙尋回其夫君。這觀中弟子要麼另有要事，要麼是武功未成，長老們也還在鑽研功法，現如今倒是屬你最閑。」

君山觀亦屬於道家一處修行之所，格局如佛家的少林一般，分「內院」和「外院」。內院乃是觀中弟子習武修行之所在，外院則是負責接待香客。

偶爾也有周遭百姓遇到困難，官府又懶得管，求托於觀中，門中自然也不能放任，都會儘力幫扶一二。

「還不是因為我剛被結束面壁，自然最閑」此言周榮倒也不敢明說，遂只是心中腹誹道。

他自知事情緊急便開口詢問道：「師父，那梁家娘子既然上門求助，想是已經知曉其丈夫下落，可有細細說明？」

源沖沉吟了小片刻道：「此事倒也不難，聽其講述，梁秀才昨日與同窗相約吃酒，午時出門，待得黃昏戌時還未歸家。」

「梁家娘子趕忙報官，沒多時官府便查明梁秀才是被城中的『怒狼幫』擄去了。」

「最後也沒見官府派人相救，只是讓梁家娘子籌備些銀錢，妄圖用錢財打發這些地痞無賴。」

「你此去可細細查問，此事可能事關一條人命，萬萬莽撞不得。力有不逮就速速回返門中尋求幫手，切不可逞強！」

周榮聽罷便不再多說，回屋拿起長劍便欲離去。

「等一下~」源衝突然叫住他，定聲囑咐道：「佩劍你自可帶去防身，但這『怒狼幫』實則多為周遭百姓集建，也並未聽說有甚大惡，若需出手，切記不可持劍害人性命，武力制服即可！」

周榮頓了頓，連忙正色答道：「我曉得了。」

洛陽自古便是中原名城，前朝更是一度被立為國朝之都。

提及洛陽，或許能想到「洛陽紙貴」一詞。那都是源於前朝案牘繁複，所需紙張記錄之處甚多，用者十分靡費，再兼之造紙工序複雜，待紙張運至國都洛陽時便異常昂貴。

周榮此刻也無暇觀摩洛陽的雕廊街景，他已經打聽到了一些「怒狼幫」以及梁秀纔此事的基本信息。

數刻前，他甫一進洛陽便直奔往日常去的茶樓。

這「品茗軒」不愧是城中數得上號的名樓，江湖前輩們說的也沒有錯，茶樓酒館，皆是武林瑣事彙集之所。

行至大堂，周榮叫了壺茶，賞給茶博士一錢銀子，不經意詢問間，便已經把該知道的打聽了個大概。

「怒狼幫」幫主名叫王振江，三十七歲，七八年前便來到洛陽城，聚集了一些當地的地痞無賴成立了幫派。聽說早年間還是關中老兵，具體根腳不必查明。

也是聽說，這王振江已然豁通下丹田，手中使一黑鞘重狹刀，所用武學不明。

幫中現有幫眾數十名，皆粗通武藝。幫派所在乃是城西漏巷街。

而周榮也知道了昨晚官府從梁家走後的事情後續。

官府讓梁家娘子籌措些錢銀去打發王振江一干人，可這梁家原本也並不富裕，梁秀才更是個落弟秀才。

往日都言這梁秀才如何如何的文采斐然，定是那「文曲星」下凡投胎，街坊四鄰也多有巴結。可「落地的鳳凰不如雞」，一朝科考失利，頃刻間就失去所有榮光。

所以這梁秀才整日貪戀酒物。

梁家娘子也是個木訥的人，平素最不善言辭，如今卻是從哪籌措資財？只得尋到君山觀求助！

周榮梳理了情報，權衡之下便自覺尚可應對，自己徑直殺上門去便能將人救出。此刻他也來不及回山尋來幫手，事關一條人命，需得速戰速決！

一路朝著城西行去，周遭街景逐漸變換，多了些陳舊破敗。

此處多是些平民勞工居住，屋檐瓦弄紛亂不堪，街角暗巷錯落無序。

待得行至「怒狼幫總堂」所在，便見一棟還算看得過眼的建築聳立，中間黑漆大門敞開，門匾上書「怒狼幫」三個大字，字體潦草，倒談不上什麼意境。

周遭地痞多是怒狼幫眾，見一青年背劍前來，眼神凌厲氣勢不凡，便也有那膽大囂張的幫眾上前問詢。

「你是哪來的毛孩兒？是瞎了不成？這裡是『怒狼幫總舵』還不快快滾了！」

那青年自然是周榮。他也不去作答，只是沉聲問道：「梁家秀才可是被你們擄來此處？」

其中一名幫眾聽到可能是來救那窮秀才的，便冷聲道：「不關你的事，我勸你……」

話還未說完，那幫眾便驀然抬拳直衝周榮胸膛。

周榮足底一蹬，反而迎著幫眾的拳頭欺身而去。得沖得近前，只見他左手成掌格去幫眾的拳頭，右腿用力一腳側踹在幫眾腹間。這一腳力道使大了，直踹得那幫眾肚中翻滾口涎四濺。骨碌倒地聲中便是滾得遠了。

見頃刻間被放倒了一名同伴，周圍幫眾也都大喝著抄了傢伙朝周榮襲來。

一名幫眾沖得最為靠前，周榮下意識的拔出背後佩劍朝那幫眾面堂刺去。

倏忽想起了師父囑咐自己不得持劍殺人，匆忙間回氣不及，便也是強行改了劍跡，一劍擦著對方臉頰刺在了空處。隨即改刺為拍，朝著對方的鼻樑用劍脊狠狠拍了一記。

解決了這名幫眾后，周榮立馬後撤兩步，長劍歸鞘，其餘幫眾也已然欺近了。

周榮也不用內力，免得傷了他們要害。仗著身法挪移，依靠鐵拳肉掌硬生生放倒了十幾名大漢。

已經有溜得快的幫眾去堂內稟報了，周榮也不去理睬，徑自跨過門檻，朝那主廳位置信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