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踏上旅程

第25章 踏上旅程

大年初二,尹艷萍隻身踏上了去羅小飛家鄉的旅程。

那次去鳥山村的茶園,羅小飛喝多了,回程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睡著了,發出輕勻的鼾聲,酒精和登山的疲倦讓他睡得很沉。尹艷萍於是放慢車速,盡量減輕車身的震動。

「……進入景安地界后,他稍微變換了一下身姿,鼾聲隨即停了,我以為他要醒了,輕輕喚了一聲,他沒有回應,顯然仍舊在睡眠狀態中。我減慢車速,平穩地跟在一輛白色桑塔納的後面。這個時候,我發現他表情的異樣:眉頭深蹙,就像兩條被火炙烤的蟲子般痛苦地蜷曲著;那藏在眼皮下的眼珠碌動著,彷彿看見了什麼可怕地事物;與此同時,我能聽見他的牙齒緊咬發出的細微的咯吱聲,讓人擔心他會一不小心咬斷自己的舌頭;他的身體開始抽搐……說實話,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真不相信一個人的表情會突然間變得如此的猙獰恐怖。我不敢冒然叫醒他,只能輕輕握住他的手……」尹艷萍說完如釋重負般出了口氣。

那是和魏寧熟悉后,在一次交談中,尹艷萍講述的關於羅小飛的秘密。

「你愛這個男人?」魏寧凝視著尹艷萍的眼睛。

尹艷萍凄然一笑,這算是比語言更為肯定的一種回答。

「他對我真的很好,這種好幾乎挑不出任何毛病,直覺告訴我他是愛我的。而且我能在景安立足,能擁有現在這份事業,也全靠他的幫助!」尹艷萍從另一個角度回答道。

「可他就是不願意和你結婚。」魏寧一針見血。

尹艷萍微微一顫,那「一針」扎在了她的心上。

「絲毫不吝惜錢財,還能在你深夜醉酒送你回家時捎一罐蜂蜜,這種關係真是不一般呀!」魏寧感慨。

魏寧沒有見過羅小飛,但此刻對這個男人充滿了好奇,她開玩笑地讓尹艷萍有機會給引見一下。

話題又回到羅小飛的那場噩夢上來。

「猶如被電擊了一般,他身體突然彈跳起來,胸口撞到了中控台上,他雙手胡亂揮舞,撥倒了擱在上面的招財貓。我停下車,怕他傷到自己,趕忙箍住他的身體,並輕喚著他的名字。他終於清醒過來,怔怔地看了我一會,似乎在辨認,直到認出我后,抱歉地笑了笑。」尹艷萍講述時彷彿回到了當時的情景中。

「他醒來后,你就沒問他做了個什麼樣的夢嗎?」魏寧好奇地問。

尹艷萍搖搖頭,說:「他一直愣愣地望著車窗外,很顯然,他不想和我談論那個夢。」

魏寧微微頷首,她相信這個男人心裡的秘密絕不肯輕易地告訴任何人,冒然探問只會令其生厭。作為心理醫生的她知道,這個秘密只能一直深埋在男人的心底,直到死去。

尹艷萍先驅車到省城,再從那乘坐高鐵前往廣州,全程得七個小時。

一個人長時間坐火車,心情莫名地會變得落寞,尹艷萍將紛亂的思緒完全交付給回憶,她將坐椅向後打,閉上眼,過往的人生一幀一幀或快或慢在腦海里播放,有時她緊咬著雙唇,有時又露出會心的微笑。

乘務員推著餐車經過時,她睜開眼,食物的香味刺激了她的味蕾,她感覺到了飢餓——回憶原來也是需要花費力氣的!

列車重新啟動,一個背旅行包的小伙坐到了尹艷萍的身邊。

「到廣州旅遊?」小夥子問。

「算是吧。」尹艷萍禮貌地微笑。

「什麼叫算是吧,看來你準是個閑人,

而且還是個有錢的閑人,不像我為了生活疲於奔命!」小夥子自嘲。

小夥子是做傢具銷售的,經常來往於廣州與南康,江西的南康有許多大型的傢具生產企業。

「你知道歷陽鎮嗎?」尹艷萍話鋒一轉。

「知道啊,你去那嗎?」小夥子來了興緻,顯然他對那個小鎮很熟悉。

「不一定,我聽說那裡有一個規模很大的植物園,想順道去看看。」尹艷萍並沒有說實話,她有所戒備。

「是嗎,那你一定要去看看,那裡有許多聞所未聞的植物,形態獨特、色彩艷麗,有些還有特殊的芳香味道,你去了一定會感嘆大自然的神奇!」

小夥子很健談,餘下的旅程過得很快,也不覺得寂寞。

火車抵達廣州南站,小夥子主動幫尹艷萍取下行李,並一路拎出了車站。分別時,小夥子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尹艷萍,鄭重其事地說如果去歷陽的話,他可以當嚮導。

尹艷萍能讀出對方眼裡的意味,心裡如春風駘蕩。

……

鄒楠有個叔叔在福建順昌,每年過年叔叔的兒子都會來她家拜年,鄒景章喜歡這個侄子,總免不了要留下小住幾日。

鄒楠這個堂哥比她大一歲,在鐵路機務段工作,是名火車司機。小伙理了個中規中矩的平頭,穿著打扮也規矩,酒量不錯,喝了兩杯后挺能聊的。

「小軍,你別光顧喝酒,多吃菜!」鄒楠的母親給對方夾了塊紅燒肉。

「嬸嬸,你是怕我把叔灌醉了吧?」小軍大口咀嚼著紅燒肉,開玩笑,「還是心疼這好酒呀?」

「這孩子,變油了,現在都會拿嬸嬸開涮啦!我是那麼小氣的人嗎?」鄒楠的母親瞪著小軍,但眼裡全是熱絡。

「嬸嬸最大方,就是別又讓我捎這帶那的,煩,帶回去的比拎來的多,這還是來拜年嗎?」小軍得了便宜賣乖道。

「好了,酒才剛開始喝,扯這廢話幹嘛!」鄒景章掃了妻子一眼,旋即又端起了酒杯和侄子碰了一下。

鄒小軍立馬雙手恭敬地捧起酒杯,頓了一下,笑著看向嬸嬸,道:「您放心,叔的酒量我心裡有數,絕對不讓他過量!」喝完又看了看邊上的堂妹。

「哥,你每回來我爸每回醉,簡直就是不孝!」鄒楠嗔怪,她和這個堂哥一點都不生分。

小學有年暑假,整整兩個月的時間,鄒楠都是在順昌的叔叔家度過的。叔叔家住在鐵路沿線,附近有口池塘和大片的稻田,池塘里荷葉田田,岸邊柳樹蟬鳴,稻田裡的蛙鳴是夜晚美妙的樂聲。一直在景安城裡生活的鄒楠從未在這種鄉野的環境里待過,那種孩子和大自然親密接觸的渴望被激發出來,在那個漫長的假期,她跟著堂哥黏知了、掏鳥窩,甚至在稻田的稀泥里翻泥鰍,完全和個小子一樣,以致於皮膚被毒辣的陽光灼傷蛻皮……

「言重了哈,這不是過年嘛,難得!」堂哥訕訕地說。

「難得也不行,就桌上這瓶酒,喝完不能再開了。」鄒楠表情嚴肅。

「叔,這家您還做得了主嗎?」小軍不滿地望向叔叔。

「好你個兔崽子,故意激我是嗎?我真放開了喝,醉的是你!」鄒景章手裡的筷子一下戳在了侄子的腦門上。

小軍撇撇嘴,一家人都笑了。

「哎,軍兒,你要不是我侄子就好了。」又聊了一會,鄒景章突然感慨。

「什麼意思?」小軍訝異。

「那我們就可以真正的成為一家人了!」鄒景章悶了口酒。

突然安靜下來,氣氛有點尷尬了,這句話的弦外之音誰都能聽出來。

鄒景章自然是看不上一個小小的鐵路工人的,他只是覺得女兒嫁給王睿有明珠暗投的可惜,沒有了那份家業,王睿便只是個普通人。

鄒楠不高興了,甩下筷子起身回屋,沒一會拎著袋子出來朝門走去,無視所有人。

鄒楠剛出弄堂口,堂哥便追了上來。

「我送送你,地方不遠吧?」小軍知道堂妹去練舞,也聽說了她未婚夫家裡的事。

「不用,我本來也吃得差不多了,你還是回去陪我爸喝酒吧!」鄒楠淡淡一笑。

小軍默默地跟著走了一會,想找個話題,卻發現隨著年齡的增長,和堂妹之間再無共同語言了。他之所以追出來,是因為嬸嬸擔心鄒楠的安全。

「放心,我不會讓叔叔喝高的!」繁忙的十字路口,小軍保證。

「你還知道呀,我就搞不明白,你不是開火車的嗎,怎麼這麼好酒?難道不耽誤事?」鄒楠問。

「可能是司機的活兒太枯燥乏味了吧……不過我們規章很嚴,上班是不敢喝的,那是紅線,會被開除!」小軍一本正經道。

「知道就好!」鄒楠突然想起什麼,問,「哥,你晚上真的不在家裡住嗎?」

「房間都開好了,我一個大老爺們住你家多少不方便。」小軍說的也是實情。

「那在景安多玩兩天吧,明天我陪你去冷水灘轉轉!」鄒楠道。

「下次吧,明天一早就得回去。」

「這麼趕嗎?」

「上班啊,沒辦法!」

鄒小軍聳聳肩,表情很無奈,鄒楠指了下不遠處一塊電子廣告牌,說從那裡拐進去再走兩分鐘就到了,讓他別再送。小軍見她態度堅決,又叮囑了一句,這才返還。

次日小軍上了回順昌的火車后,給鄒楠打了電話,照列邀請她去家裡玩,鄒楠也是客套地說有時間就去。小軍說你別敷衍我,一定得來,最好是帶未婚夫一道來。鄒楠說好,算起來她也有快五年沒見過這個叔叔了。

鄒楠說得誠心實意,但並沒有這個計劃,天意弄人,誰知幾個月後自己還真的就去了順昌,而且一待就是那麼久……

就在鄒楠於「青鳥」寂靜的練功房裡翩翩起舞之時,在城市的另外一個角落裡,王睿正在熱鬧的賭桌上酣戰。

這一次,黑皮的場子發生了一個插曲,在場的所有人無不被黑皮的兇狠所震懾。是個來過幾回的中年男人,喜歡戴頂鴨舌帽,穿衝鋒衣,長了一副老實人的面孔,坐正位,但不太和別的賭友說話交流。誰也沒有想到就是這樣一個普通的角色竟然敢出千,而且被當場捉住了----他右手袖子藏了彈射撲克牌的裝置。

「怎麼辦?」黑皮噴了口煙在男人的臉上,男人歪頭癱軟在一張靠背椅上,那張臉已經被打得有點變形了,而且涕血橫流。

黑皮並沒有迴避其他賭徒,他要殺雞儆猴,所以懲處老千的場地就在賭桌旁邊。

「我把身上的錢全部給你,不,我卡里還有十萬多,都給你們,總行了吧?」這老千也算是個硬角色,語氣很沉穩。

「你認為這事兒是錢就能解決的嗎?」黑皮冷笑,「你壞了老子的名聲!」

老千本以為挨了場打,再拿出十來萬賠償也就沒什麼事了,但聽黑皮這樣說,心裡發了毛。黑皮的手段他自然是聽說過的。

「那你說怎麼辦……」

老千強做鎮定。

所有人都看著黑皮,那眼神各富意味,房間里很安靜,就像在等待法官的宣判。

黑皮將煙頭擲地上,方頭黑皮鞋在煙頭上碾,抬頭示意手下,眼神冷靜兇狠。

那截手指頭像胡蘿蔔一樣滾到王睿的腳跟前,伴隨著被強行壓制住的哀嚎。那血腥暴力的場面以及那聲哀嚎後來經常出現在他的夢境里,那是一個老千的悲慘下場。

那一夜,賭局並未就此散場,王睿輸掉了他當時能支配的所有現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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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邂逅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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