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回家2
「黎哥在這裡呀。」張冬子走到房門口,發現了正在看書的人。
「是啊,外面是不是下雨了。」劉黎茂鎮定地接了話。
「是啊,德叔正指揮他們將半乾的衣服收進來呢。不過照這雨勢,也不會是半乾的了。」他抿嘴苦笑,算是表達了自己對這種天氣的無奈:「不跟你說了,我去檢查各處的窗戶。」說完,又朝著遠處去。
口袋裡的另一隻手拿了出來,劉黎茂看了看手上被自己掐出來的血絲,強忍著情緒回到了自己的卧房。
經過了幾天的旅途,沐馥主僕於晚間抵達申城港口。
「怎麼沒人來接我們呀。」采兒有些擔憂。
「誰說沒有,那不是德叔?」沐馥朝著遠處的熟人望去。
德叔望了半天,始終沒有發現船上下來的人里有小姐的身影。
被冬子點醒才發現,不能拿小時候的照片來比對接人。大小姐去慕尼黑八年了,女大十八變,長的都跟照片上不一樣了。
沐馥主僕朝著茫然無措的德叔和張冬子走去,他們才確定面前這位長的與夫人和大少爺相似的面龐是小姐。
張冬子樂呵呵地將行李塞到了車裡,德叔一個勁地招呼她們到車裡歇息。
「是大少爺安排你們來接我的嗎?」沐馥有些好奇。
「大少爺還不知道這件事呢?信件是今天送到了劉黎茂的手中,晚間他跟少爺都很忙,所以安排我兩過來接人。」冬子答道。
「原來是這樣。」沐馥佯裝有些害怕:「我瞞著大哥回來的事情,你們可得替我多說好話呀。坐了將近兩個月的輪船,采兒都在船上吐了好幾次。我們要是再被打包送回德國,還不如直接將我們投在海里餵魚算了。」
話音剛落,采兒就暈暈乎乎起來。
「大少爺那脾氣,換作是劉黎茂去勸說估計也不頂用。」德叔戳破她現在回來的尷尬事實:「八年前的那件事他不是沒查,只是沒過多久就放棄了。他除了不時地給你送些用度,叮囑你不要回來后,一般都泡在生意上,這些年也耽誤了說親。」
「德叔怎麼知道大少爺放棄了?」采兒迷迷糊糊間問起了這個話題。
「有一天,有個擅長破案的人派人帶給他一封信。他躲在書房裡看完信后,就砸了一地。從那以後,再也沒說過要為無辜死去的父母報仇的話,然後一個勁地叮囑我們不要偷偷放你回來。」
大哥難道是看到了離事情更進一步的真相?如果能拿到那封信,說不定能解開那年的真相。
沐馥主僕兩人四目相對,留在沐家的契機就這麼來了。
德叔一路上說著申城這些年的變化,讓小姐有機會逛逛。
他時不時地又叮囑著,大少爺雖然不想你待在申城,但是確實無時無刻不想你的。
抵達沐府後,沐馥下了車,發現了隔壁院落的門牌上赫然刻著軍政辦公廳幾個大字。
原來譚家的住宅早已搬遷,想來是住在更好的房子里了。
德叔從袖口裡拿出一把鑰匙,打開了沐府的大門。
他對著攙扶采兒的大小姐說道:「今天大少爺他們回來得很晚,小姐要不先去休息?」
「他們去哪裡了?記憶中如果沒錯的話,過一會兒就是宵禁了吧。」沐馥提醒道。
「譚家和沐家合作的生意很大,大少爺特意開了特別通行證,因此就沒宵禁這個概念。」冬子解釋道:「不過今天聽黎哥說,晚上其實沒什麼大事,就是有個高級晚會的應酬,需要大少爺作陪。」
「什麼高級舞會還需要我們沐家作陪,冬子你開車送我去看看。」沐馥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滿。
大哥說是為了忙生意,原來是為了這些無聊的應酬耽誤給我這個妹妹找嫂子呀。
「那就讓采兒留下休息吧,我帶大小姐去。這麼晚都不回來,大少爺做的確實不像話。」冬子怯怯地看著德叔的眼神,彷彿在說就你會說話。
「行,采兒就交給德叔了。」沐馥笑盈盈地叫人和行李交到了德叔手上,自己一人跟著東子開車去了浦江飯店。
劉黎茂站在門口,看到了自家的車輛停在了這裡。
從車上下來的女子不是沐馥又能是誰?原本以為等明天沐璟發作時,自己再想個辦法穩定他的心情。這丫頭還真是,非得逼著你大哥在這裡爆發嗎?
他定了定心神,裝作小時候逗沐馥的模樣:「你怎麼來這裡了?」
郭旭聞副官走出來時,看到沐璟的助手正跟一個女人打招呼,十分詫異。這不會是沐璟不知名的女人吧,居然這麼熱絡。
「我回來了,總不能悶聲不吭地就待在沐家。既然老朋友都在舞會裡,我總得打招呼才是。」沐馥小嘴微微抿起,聲音平淡得沒有絲毫波動。
劉黎茂嘴角抽了抽,不過臉龐上的笑容,卻依舊保持。他抬起左手手腕上的時間,「現在應該到了自由會面的時間,我帶你去見大少爺。」
「可以。」沐馥俏皮搞怪的模樣十分可愛。
兩人從郭副官身邊走過,他一眼就認出了那是沐家的大小姐。
長的一張與沐璟相似的臉龐,但繼承了阮夫人的溫婉。
八年了,譚司令看到沐小姐回來了,會不會著急拉著沐璟定兩人的婚期呢?
現在可是有各方軍隊勢力都在場的,他的叮囑司令不能失態,郭旭聞跟在他們身後再次返回到了舞會場內。
譚躍安穿著一身軍裝正在跟上海的商界大佬敬酒,餘光瞄到了去而復返的郭副官。
另一頭,劉黎茂帶著沐馥走到了沐璟身邊,沐馥一把抱住了大哥。
雖然覺得回來后,想自己做事情是麻煩。但是,看到八年未見的大哥,她情緒一下子就涌了上來。
郭副官上前彙報那名女子的情況:「沐小姐從德國回來了。」
「你說那是誰?」幾年的軍隊生涯,讓譚躍安學會了收斂情緒,言語平靜中絲毫看不出內心裡的波浪翻滾的內心。
「沐家大小姐。」郭副官用著僅僅對方能聽到的聲音再次重複了一遍,譚躍安的腳步不自覺的朝著那邊走去。
「大哥,你有沒有想我呀。」沐馥調皮地掛在了沐璟身邊,讓周圍的生意人忍俊不禁。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雖然沐璟掛著平時的笑臉,劉黎茂知道這是他要發怒的徵兆。
他將沐馥從大哥身上扒下來站好,用著兩人能聽見的語氣:「馥兒難得回來一趟,這裡是舞會,你可別發火呀。」
叮囑完大哥后,他朝著各位圍上來的老闆們解釋:「這位是沐大少爺的妹妹沐馥,剛從德國回來。結果一上來,就用了一個西式打招呼的方式讓大少爺驚住了,還請各位見諒。」
「原來是這樣呀,我還以為是大少爺的一個紅顏知己呢。」錢三爺在一旁打著圓場。
沐璟回過神來,強制將怒氣壓了下去,急忙接話:「哪裡哪裡,家裡的生意繁忙,沐某人可抽不出其他精力來應付這件事呀。」
他欣喜地摸了摸妹妹的腦袋,餘光瞟到了譚躍安的身上,那傢伙竟然朝這邊過來了。
「不知沐哥可否介紹一下,這位是哪家的千金,居然入得了你的法眼。」譚躍安佯裝不知剛才郭副官的彙報,想要再次確認一遍。
「這位並不是沐璟少爺的女人,而是妹妹。就是沐家發生變故后,去了德國的那個妹妹。」王老闆端著紅酒杯站在一旁看戲。
「原來是馥兒。」
沐馥裝出一副不知情的樣子,朝著沐璟望去:「這位你應該不認識了,是你小時候經常喜歡圍著打轉的譚躍安——譚司令。」
「哥哥,你幹嘛還說過去這麼多年的事情呀,我都長大了好嗎?」她有些害羞,哥哥怎麼喜歡接人家短呀。
「我記得馥兒身邊跟著一個小丫頭,沒一起回來嗎?」譚躍安有些好奇。
「她暈船,我們在船上一個多月,她就吐了一個多月,我就讓她休息了。」沐馥做了個鬼臉,又鑽到了沐璟的身後。
周圍的軍長小姐們,聽到他們的談話,臉色或多或少地有些掛不住。
尤其是唐樂如臨大敵:那個攪屎的居然回來了。
角落裡的她看著譚躍安的眼睛又長在了沐馥身上,暗自發酸:那人出國八年,一直沒有給他來一封信,為什麼他還記掛著。
郭副官走到舞台中央做起了司儀的工作:「接下來是舞會,請大家自選舞伴,由百合小姐帶來一首《毛毛雨》,掌聲歡迎。」
譚司令不顧自己帶來的舞伴,率先向面前的這位女子發出了邀請:「不知道沐小姐在德國是否修習了跳舞呢。」
「當然。」沐馥接受了他的邀請。
兩人走到舞台中央,開始隨著歌曲舞動起來。
「這位小姐好像不是譚司令帶來的舞伴吧。」本來周圍一起跳舞的人,逐漸停下了腳步觀察他們起來。
「不知道,可能是哪個沒臉沒皮地勾搭譚司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