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沈瑩似乎為了安慰我,她瞥了一眼地上的貓頭說道:「不過你倒是可以把這個拿上。」
我撿起手邊的貓頭往牆上狠狠一砸,貓頭碰住牆又彈了回來,我賭氣似的說道:「才不要呢。」
李貳然把我拉起來,問道:「缺心眼,咱們多會兒回?」
「現在。」說完這句話就往外走,李貳然和張殷安跟了上來,沈瑩輕哼一聲,她漫不經心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你的一個朋友應該是碰到小黑蟲了,對嗎?」
我站住腳了,沈瑩從自己上衣里掏出一個褐色的小瓶子,說道:「給他早晚吃倆粒,直到他感覺適宜為止。」
「謝了。」我把瓶子放進褲兜,剛走出門,發現頭頂上的黑蟲與人骨都不翼而飛了。
「李狗,這是什麼化學反應?」
李貳然皺著眉頭搖搖頭說道:「不知道,感覺不是用科學能解釋的。」
一旁的沈芸譏笑一聲說道:「這你們就不懂了吧,」她指了一下門,非常得意說道:「吶,你們看見門上的花紋沒?如果不是窗戶上的木板被撬下來,風從窗戶外吹進來,你們也不會有幻覺。」
我輕輕撫摸著門上細微的花紋,如果不仔細看的話,還真發現不了,問道:「該不會是紀維生弄得吧?」
「我怎麼知道。」沈芸親密的挽著沈瑩的胳膊,聲音輕柔說道:「沈瑩姐,你肯定知道是誰吧?」
沈瑩走上前,我連忙騰出位置,她俯下身觀察著門上的紋路,輕皺眉頭低聲自語道:「怎麼會是他?難不成出來了?」
我竟然從沈瑩的臉上看到了猶豫不斷的樣子,她的表情很複雜,不知是喜是悲,我低聲問道:「你怎麼了?感覺你有些不舒服。」
「這是我父親設置的機關。」她的語氣很沉重,對於這獨特花紋她在熟悉不過。
「不應該吧?」
我注意著她的表情,沈瑩點頭承認我的話,她很認真的回答道:「嗯,不應該,但細看的話雕刻手法並不像他,應該是有人臨摹下來。」
沈瑩站直身,眉頭沒有舒展開來,良久她才把心底里的想法說了出來:「沈家的南蛇藤花紋並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雕刻,就算是雕刻一模一樣,但如果不講究手法與每道裂痕深淺度,也不會出現幻覺。」
「按著你的意思來說,此人應該是個高手吧。」我不禁有些感慨雕刻人的技術,我忽然問道:「你剛才不是說手法與沈思眀不一樣嗎?難不成這裡曾經也來過一個沈家人?」
「不一定。」頓了頓,她繼續說道:「一般沈家出發及目的都需要彙報與記載,我想,此人非常了解沈家的行事作風,他應該是通過長期對沈家的觀察,或者和一個沈家人呆了很長一段時間。」
我不相信沈瑩所說的話,從我對沈瑩沈芸的觀察來看,倆人雖然高傲自大,但對自己需要完成的事情卻是另一副模樣,謹慎從事,如果真的如她所說,與沈家呆了很長一段時間,也未必得到明了的雕刻方法。
說到這裡,我心中也是沒底,或許沈瑩又把我當小孩子忽悠,我們倆之間絕對沒有信任可言,對付沈瑩這樣的人應該憂慮再三,見沈瑩一直盯著我看,我對她咧嘴一笑,問道:「沈大小姐,你覺得會是誰?」
沈瑩搖搖頭,她走到綠鐵皮門前說道:「紀琛,你不是想走嗎?現在就出去吧。」
我狐疑看著她,摸不透的沈家人,剛才還極力留著我,現在又趕著我走,
心下想到,正好一個小時半,此地是真的不宜久留,尤其是文淮還需要吃藥。
還未推門進宿舍,就聽見裡面鬧哄哄的聲音,李貳然快我一步推開門,不滿的呵斥道:「肆幺,陸晚,你們倆鬧什麼,就不能讓文淮好好休……休……」李貳然變得很吃驚,說到這裡有些失語。
「我去。」他忽然高呼一聲,一把將我拉過來,指著裡面,聲音顫抖的問道:「缺心眼,文淮是怎麼了?」
文淮蹲在地上用自己的手指不斷扣著白牆,桌子椅子翻到在地,我緩步走來,一走近就傻眼了。
白牆上全都是抓痕,道道血跡斑斑,定睛一看,一副南藤蛇花紋出現在我眼前,不過,與門上畫的圖案相差甚遠,這是一副及其粗略的南藤蛇花紋。
我把手搭在文淮的肩膀上,強行使他回頭,只見他目光獃滯,緊閉嘴唇,原本是個安靜的人,現在更是沉默寡言。
心裡泛起一陣陣酸意,他忽然瞪大眼睛一個勁給我磕頭,嘴裡振振有詞說道:「紀維生,您寬宏大量,您對我恩重如山吶。」
「文淮!你給我起來!」我一把扯住他的後頸衣服,他抬頭看向我,兩道明晃晃的淚水流了出來,我連忙從自己的衣服掏出葯,倒出兩片白色葯塞進他的嘴裡。
文淮倒是很聽話的將葯咽了下去,然後又蹲在牆角繼續划著血道,李貳然不滿說道:「缺心眼,沈瑩給的葯是不是不管用?」
「總該是有個藥效時間,先等十分鐘再說吧。」斑斑刺目的血跡,似乎在警告我不許探究太深,讓我想起害死阿澤與邱延的黑影,我痛苦的捂著額頭說道:「藥效不行的話,我再去找沈瑩。」
李貳然從我的手裡拿過藥瓶,他仔細看在上面的標籤,有些不確定說道:「這不會是安神葯吧?」
「安神葯?」我猛地一怔,沈瑩該不會認為文淮沒救了吧,或者是她根本就不想救!
李貳然坐在床上看著文淮,良久嘆了一口氣才說道:「或許睡上一覺,文淮就好了。」
肆幺強忍抽泣抓著李貳然的衣領高聲吼道:「哥,你倒是想個辦法啊!剛把文淮送進來就成了這副模樣,怕不是中邪了吧?」
說到這裡,肆幺忽然回頭看向我,他鬆開李貳然的衣領,一拳打在我的臉上,我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打得雲里霧裡,臉上的火辣感頓時傳遍全身。
肆幺口中咒罵著:「紀琛,你這個災星,你為什麼要來這裡!原本好好的孤兒院現在被你搞成這樣!邱延的死與你脫不了干係!」
「住嘴!」李貳然猛地從床上衝下來,他將肆幺毫不客氣的抵在牆上,壓著怒火說道:「肆幺,你給老子安靜點,這事誰也不能怪紀琛。」
陸晚趕忙上前扯住李貳然的胳膊,耐心說道:「行了行了,李哥,肆幺也是著急說錯了話,你又不是不知道肆幺,他心眼不壞,也知道自己說錯話。」
李貳然這才放開肆幺的衣領,他瞥了一眼蹲在地上的文淮,說道:「我知道你們心裡憋屈,誰也瞧不起誰,但凡事到這種時候,誰要起內訌,推卸責任,就別怪你們李哥不認人。」
我低頭不說一句話,李貳然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低聲說道:「缺心眼,你別往心裡去,都是兄弟,有忙一定幫。」
李貳然說話從來都是倆邊都不得罪,之所以說倆邊人,也就是從這裡開始,肆幺對於此事一直都是耿耿於懷,愈演愈烈,倘若不是李貳然站在這裡,我還真怕他翻面不認人。
好在我不是什麼小心眼的人,信誓旦旦的對著他們發誓:「肆幺說的沒錯,此事是因為我惹起的,我紀琛一定會想辦法幫助文淮的!」
「你什麼也做不了。」肆幺故意哼一聲,別過頭緊咬牙關,不服氣這三個大字刻在他的臉上,我也有些惱火,真是好顏色給多了,都蓋起染房了。
肆幺見我沒有說話,反而得寸進尺了,繼續說道:「你只會過過口癮,什麼都做不了!」
「你再說一遍!」我拳頭緊握怒視著肆幺,肆幺站起身來,他緊盯著我的眼睛說道:「你只會過口癮,什麼都做不了!」
我沖著他的臉一拳打了上來,他抵不住力氣摔在地上,我拽起他的衣領把他按在牆上,對著他的臉又是一拳,他的鼻血流了出來,嘴角發腫流出鮮血來。
「行,缺心眼有你的,你倒是打死他啊!」李貳然把我推開來,我一口一口氣長舒著。
「都冷靜冷靜,你們這些小兔崽子真的把老子的話當作屁放。」李貳然從煙盒裡抽出一根煙,他氣的又將煙狠狠塞進煙盒裡,問道:「缺心眼,咱們既然去過一次了,鄭平韌這王八蛋咱們還跟著去嗎?」
我忽然想到那張照片,趕忙摸了一下貼身口袋,什麼也沒有摸到,我煩躁的揉揉眉心,不悅說道:「必須得去,照片丟在虎頭那裡了,還要去找。」
李貳然心情也跟著煩躁起來,他幾乎朝著我喊出來:「這怎麼會丟呢?那個虎頭那麼危險,你還要去!怕不是瘋了吧?」
我們都沉默了,坐在遠處一聲不吭的張殷安忽然說道:「既然丟了就再走一趟。」
李貳然看了一眼肆幺與陸晚說道:「就拜託你們倆照顧文淮了,別跟我們去了。」他深吸一口氣說道:「照片和面子一個都不能丟,免得鄭平韌瞧不起咱。」
「那個,我去給你們拿飯去吧,這都快中午了,肯定肚子餓了。」陸晚拉著我走了出去。
他低聲跟我說道:「小琛哥,肆幺很記仇的,你以後辦事都要留心一下。」
果不其然,在我第一次見肆幺的時候就覺得這個傢伙並不是很好相處,至於後面會怎麼樣,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忽然余瑤朝著我們倆撞了過來,幸虧我反應快,將陸晚推到一邊才躲過一劫,也不知道這余瑤又想出什麼法子來整我們,我總感覺她一肚子壞水。
陸晚沒站穩磕在牆上,他痛苦的捂著自己的胳膊,哀嚎道:「余瑤,你不長眼睛啊,靠,小琛哥,你勁也忒大。」
余瑤愣神看著陸晚,她可能在想自己碰瓷沒成功,反倒是被訛上了,陸晚撅著嘴哼哼的發著聲音,他看了一眼余瑤吼道:「你看我幹什麼?還嫌我不夠慘啊?」
我笑著走過來,拍拍他後背衣服上的灰塵,對余瑤說道:「是鄭平韌叫你來的吧?」
余瑤很是驚奇看著我,她一聽到鄭平韌就開始瑟瑟發抖,我睨了她一眼,說道:「你回去告訴鄭平韌,我會按時去三樓等他。」
余瑤得到自己預期的答案,話也沒有說掉頭就跑來了,陸晚走過來說道:「小琛哥,你真要去三樓啊?」他一想到密密麻麻的小黑蟲,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又說道:「還是算了吧。」
「你不用勸我了,我心意已決,說不定裡面的東西能幫助文淮。」我瞅了一眼今天的飯菜,拿了三個饅頭,陸晚又將三碗米飯放在大盤子上,說道:「我不愛吃饅頭。」
「嗯,聞味道還不錯,誒,小琛哥,你喜歡吃牛肉嗎?」陸晚端起倆盤菜看向我,說道:「如果你不喜歡,我還可以拿西紅柿炒雞蛋。」
「不用了,我喜歡吃牛肉。」我忽然愣了一下,也笑著回應道:「陸晚,該不會你想吃吧?如果想吃,自己去拿啊。」
陸晚拚命點頭贊成,還特別謙虛說道:「我就拿半盤,主要是怕吃不完浪費了。」
我和陸晚回來了,葯勁兒上來了,文淮早就躺在床上睡著了,肆幺不吭聲坐在床上,看也不看我一眼,我把碗遞給陸晚,示意給肆幺端過去。
既然肆幺瞧不起我,我也不至於湊在他面前惹人嫌,拿著饅頭,端起半盤菜和張殷安坐在一起,這小子每次坐的離我們老遠,他見我坐過來也沒有趕我走的意思,就是低頭吃飯,不說一句話。
食不言,寢不語。倒是被他表現的淋漓盡致,忽然李貳然也坐過來,他舉起牛肉就往嘴裡塞,含糊不清說:「缺心眼,你該不會還在生氣吧?」
「咳咳。」李貳然猛烈的咳嗽起來,右手使勁敲著胸膛說道:「靠,缺心眼給我水,老子嗆住了。」
我無奈的將水推在他面前,抬起手使勁拍拍他的後背,李貳然過了好久才緩過來,說道:「噎死我了,差點去閻王面前打報告。」
「李狗,你要有什麼話吃完再說。」我白了李貳然一眼,忽然明白張殷安美德的高尚,開玩笑說道:「我沒有生氣,如果我真的生肆幺的氣,他的碗里恐怕沒那麼簡單了。」
李貳然驚奇的吼道:「我靠,你投毒啊!」我不滿的瞪了他一眼,說道:「去你的,我沒有。」
李貳然又笑著拍拍我的肩膀說道:「哎呀,大姑娘生氣了?你李爹知道你在開玩笑,這不是逗你玩嘛。」我把李貳然的手推開,埋頭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