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李貳然跟我說,那是他這輩子看的最扯的時候,他見我暈倒在地,他們五個人措手無策,有人提出要拋屍,李貳然當機立斷提起我的右褲腿,其他人也上來幫忙。
我被他們抬著繞過一條僻靜的小道,窗戶的陽光打在我臉上,刺眼的陽光使我有些不適應,我煩悶的皺起眉頭,小跟班看出我的異樣,他對著李哥叫道:「誒誒誒,李哥,這哥們貌似還活著。」
李哥停住腳步,招呼他們放下我來,他拍著我臉頰說道:「喂,還活著嗎?」他回頭看向小跟班問道:「肆幺,他叫什麼來著?」
「紀琛。」
「喂!紀琛,還活著嗎?不出氣,爺就把你埋嘍。」李哥拍著我的臉,我忽然咳嗽一聲,嘟噥道:「別敲了,再敲就把老子敲死了。」
我抬頭看向他,一肚子火就上來了,一巴掌呼在李貳然的臉上,這一下把他扇懵了,他忽然看見我額頭的傷口竟然慢慢癒合,臉上血痂脫落下來。
「卧槽,紀琛,你這傷口……」
「幹嘛大呼小叫的!老子能知道怎麼回事啊!」我打斷了他的話,又說道:「還不快扶我一把。」
李貳然連忙將我扶起來,我站穩腳跟問道:「你叫李貳然,我知道,你們四個叫什麼名字?」
小跟班先說道:「我叫花肆,你叫我肆幺就行。」看樣子大概十五歲,一副老實忠厚的樣子,但在我看來,這傢伙心中有鬼心思,絕對不會像外表那樣老實。
「張殷安。」站在李貳然右側有些沉默寡言的男孩,我倆的目光相互對視了一下,他躲開了我的目光,我打量著他,留著寸頭,穿著灰色襯衣。
倚牆看著我的男孩忽然提高音量說道:「喂,我,陸晚!」我感興趣看向他,並不是因為他的長相,而是因為他竟然有著和秦姨一樣大的嗓門。
一隻手忽然搭在我肩膀上,笑著說道:「我叫文淮,誒,紀琛,你多大了?」
「十五。」
「幾月的生日?」
「五月。」
「呦,那花肆還是老幺啊。」
「我沒答應和你們一夥。」
「交個朋友吧。」李貳然開口說道,我有些意外,他向我伸過手來,我使勁握了上去,果不其然,他早已經準備好了,但他沒想到我手勁大的出奇。
「好,不打不相識,狗見了主人都要汪兩聲。」我鬆開了手,李貳然連忙將手抽了出來,這也確實給他來了個下馬威。
李貳然心裡憋了火又沒處發,我毫不客氣從他們中走了出來,說道:「打都打過了,你們不餓嗎?」他們四個人確實很餓,但李貳然不動,他們也只好站著,我心中冷哼一聲,真是一群傻冒。
再次來到餐廳時,發現已經走了一大半了,只有稀稀落落的那麼幾個人在吃飯,希望還能吃點什麼吧,我往廚房裡面看了一眼,忽然有人扯了扯我的衣角,我低頭看向她,又是那個女孩。
「哥哥,我知道你沒有吃飯,我給你留了一碗。」她指了指桌子上滿滿一碗米飯和菜,還挺貼心的,我笑著揉揉她的頭,走過去坐了下來。
拿筷子夾起一團米飯剛要往嘴裡塞,眼前閃過一抹黑色,我愣是將筷子扔在桌上,刺鼻的腐臭味直衝我的腦神經,一陣不可避免的乾嘔起來,媽的,活了這麼大,還被一個小孩給陰了,我憤怒看向她,只見她慌張的抱著布娃娃看著我,無辜的問道:「哥哥,你怎麼了?是不舒服嗎?」
不舒服個屁,
老子差點吃了你的黑暗料理,想害死老子就直說,虧我剛才還把你當成小天使。我端起米飯懟在她面前,怒聲說道:「這裡面放著什麼?」我用筷子隨便扒拉幾下米飯,可讓我驚奇的是裡面什麼都沒有,鼻子又湊近聞了聞,也沒有發現怪味。
余瑤被我嚇壞了,她用袖子抹著淚水哭了起來,喃喃道:「哥哥,我真的不知道,這裡面也沒有什麼,我只是知道你沒有吃飯,給你留了一碗,嗚嗚。」
我有些不知所措,她哭的梨花帶雨,我又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忽然碗被一個人搶了過來,他往地上一摔,發出破碎的玻璃聲,我從碎片的碗里發現一條死了的小蛇。
「這他媽是給人吃的嗎?」他一把將余瑤拽到米飯面前,準確來說是已經發著腐臭味小蛇面前,李貳然朝著余瑤吼道:「把你眼淚擦乾了,要麼說出誰指示你來的,要麼就吃乾淨了!」
余瑤身子瑟瑟發抖,一副可憐無辜樣,手從米飯里挑出小蛇來,那蛇肚子是被刨開的,五臟六腑流了出來,上面沾了幾粒米飯,換誰看了都噁心,李貳然不適應皺起眉頭,他見余瑤拿起來就要往嘴裡塞,使勁拍向余瑤的手,強忍著噁心說道:「行了,也不知道是哪個混蛋讓你那麼守護,別在這裡噁心老子了,滾吧。」
李貳然見我好久才壓制住噁心,恢復到原來的樣子,他嬉皮笑臉說道:「紀琛啊,你這是招惹誰了?」
「放屁,除了你,我還真沒有招惹人。」
「八成是有人看你不爽。」
「我才來。」
「余瑤你怎麼認識的?」
「來過我房間,叫我吃飯。」
「噢。」李貳然依舊是嬉皮笑臉,他將胳膊搭在我脖子上,熱情洋溢說:「走,你李哥帶你去吃飯,放心,保證有小蛇什麼的,說不定還能吃出蒼蠅蚊子蟑螂。」
「你能別噁心我嗎?」我無奈的說道:「看我被整成這樣子,解氣了吧?」
李貳然大笑起來,他得意說道:「這他媽估計是爺最解氣的時候,看你那難受樣,爺就忍不住笑。」
果不其然,這個李狗就沒安什麼好心,我看見四人幫坐在一起賤兮兮看著我,陸晚對我揮手說道:「小琛哥,過這裡來坐。」
陸晚聲音依舊是洪亮的,並不是他故意扯著嗓子說話,其實我一直懷疑他偷了張殷安的聲帶,我與他並排坐下,李貳然坐在我對面,他將米飯推給我說道:「你自己好好檢查一遍。」
我沒有說話,可能是真的太餓了,我拿起筷子就開吃,根本就不管裡面有什麼了,好在李貳然還有些良心,沒有坑害我對他一點的信任。
「你是幾天沒吃飯了?這裡每天餓你呢?」李貳然把一盤菜端在我面前,說:「吃點菜。」
自從出了車禍,我吃飯從來都是一聲不吭,尤其是現在餓壞的狀況,李貳然見我不說話,也只好作罷,靠著椅子閉目養神的等我吃完飯。
我吃完一碗米飯還有些餓,但看他們也只吃了一碗,就不好意思再問他們要,我這才開口說話了:「你要問我什麼?」
李貳然終於見我說話了,他睜開眼,問道:「你小子怎麼會來這裡?我瞅著你也挺老實的。」
「孤兒。」
「廢話,我們也是。」
「傷口會癒合就來這裡了。」
「也難怪,對了,你不好奇我怎麼來這裡嗎?」
好奇個屁,老子用腳趾頭都能想出來你是因為打架送過來了,而肆幺他們是為了陪你才來的,我沒有回他的話,李貳然有些尷尬,他不自然咳嗽一聲,我忽然冒出一句話來:「打架不是什麼驕傲的事情。」
突然又有些後悔自己多這麼一嘴,李貳然雖然是個壞痞子,但他對自己也確實不賴,後來我發現自己想多了。
李貳然賤笑起來,他神神秘秘湊近說道:「確實不是什麼驕傲的事情,但在這裡也有可能是你的保護色,你就沒發現除了你與我們,剩下人都是缺胳膊少腿的人嗎?」
「我從來不歧視殘疾人。」
「你這人說不進話!我也不歧視殘疾人,你自己仔細看看這周圍的人。」
我環顧四周,就在剛才我還一直認為只有少數人是精神失常的,但我現在發現有些人失神望著天花板,角落裡余瑤他們往自己嘴裡塞著黑乎乎的東西,有一個小姑娘朝我這裡看來,她歪頭咧嘴笑起來。
忽然看見他們周圍瀰漫著黑色霧氣,若隱若現,如絲如縷,那團黑氣向我湧來,試圖將我吞沒,穿進我的口鼻,如同潮水一般,那種窒息感慢慢吞噬我的知覺。
「誒,紀琛,紀琛!」這聲音彷彿是從天上傳來,我迷迷糊糊看不清任何東西,忽然臉上感到一陣冰冷,我猛地睜開眼睛,空氣重新灌入鼻子,我彷彿大夢初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