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沒吭嘰一聲，李貳然見我真的不說話了，他笑著用肩膀撞了下我的胳膊，說道：「缺心眼還是大姑娘啊，這脾氣怎麼沒由得來啊。」
「去你的，少拿老子開玩笑。」我撇了撇嘴，忽然發現一隻黑色的貓已經跟了我們一路了，我用胳膊肘碰了碰李貳然示意。
「怎麼了，不就是小賣部遇見的貓嗎？」李貳然轉念一想，先前遇見那個鬼東西就已經很奇怪了，莫非紀琛又在提醒什麼，他低聲問我：「缺心眼，這貓不會又是什麼怪物？」
「沒有，它跟了咱們一路，一會兒晃晃它。」我看向李貳然，他很快就明白我的意思，我們倆默契的拐了個彎，進了個死胡同等待著。
左等右等不見貓來，李貳然打了個哈欠，說道：「靠，這貓死哪裡去了，老子都快睡著了，缺心眼走吧，老子要回去睡到自然醒。」
我和他剛邁出一步，黑貓姍姍來遲，它見到我們倆個先是一怔，忽然弓起背來呲牙咧嘴，我沒了逗它玩的興趣，不輕不重踢了它一腳，說道：「遊戲到此為止。」
黑貓被我踢翻了，我尋思著也沒有多用勁，旁邊媽媽嘴就開始嘮叨起來：「缺心眼，你也太狠心了吧，不是說晃晃它嗎？怎麼把它踢翻了。」
我撇了一眼黑貓，它搖搖欲墜的爬起來，左後腿懸在半空，我仔細一看，后爪截斷了，一塊瘀血結在肉上，八成是一瘸一拐追過來的，對李貳然說道：「李狗，你看清楚沒有？」
「我去，這貓還瞎了右眼，怪不得讓老子等那麼久。」李貳然從我手裡的塑料袋裡掏出一根香腸，用嘴撕開包裝，蹲下身遞向黑貓說道：「小東西，過來吃，吃完你李哥要回家睡覺嘍。」
黑貓一口將香腸叼在嘴裡，喉嚨里發出嗚嗚的警告聲，成了飛機耳，李貳然站起身來，笑著說道：「這黑炭還挺凶，不讓人逗著玩，缺心眼，你和它拜個把子，都是姑娘脾氣。」
「李狗，你存心氣我是吧？」我自顧自走在前面，李貳然嬉笑著追過來，朝著我喊到：「大姑娘，生氣啦？你李哥再給你買點吃的，乖哄乖哄？」
沒皮沒臉的傢伙，厚顏無恥之徒！我轉身踢了他一腳，李貳然嬉皮笑臉揉著自己的大腿，說道：「行行行，不逗你了，幹嘛踢那麼重，當我不疼啊？」我這一腳也的確挺重，李貳然也見「壞」就收。
終於望見大鐵門，華大爺向我們招招手，道：「快點。」等我們跑到他面前，他一隻大手將我們推進去，又向遠處望了一眼，自己走了出去，將門朝外鎖好，對著我們倆個說道：「你們倆滾回屋睡覺去。」把話撂在這裡，一個人便朝著我們剛來的方向走去。
「這麼晚了，他要去哪裡？」我皺著眉頭問道。
「八成是買煙去了。」
「為什麼不讓咱們給他帶一盒回來？」
「鬼知道呢，回屋，睡覺！」李貳然伸著懶腰向裡屋走去，打著長長的哈欠，他是真的困了。
我朝著門外望了一眼，忽然發現不遠處一個人影盯著我看，當我再仔細看時，他已經消失不見了，四周緩緩起了濃霧，將黑色過路口吞沒。
「紀維生，選擇好了就不要再回頭。」我耳邊傳來這句話，這聲音彷彿從深谷傳來，遙遠而又陌生，鐵大門忽然被華大爺推開來，我緩過神來，他看見我時臉上劃過一絲驚訝，問我道：「你怎麼還在這裡？」
「我……沒事。」我馬上回頭朝著樓里跑去，
紀維生到底是誰，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著我，難不成他真的是我爺爺，可我又該問誰，我幾乎是撞開自己的房門，癱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喘著氣，彷彿自己剛跑完一千米那樣累。
腦海里不停閃著各種各樣的問題，我痛苦捂著自己頭，頭腦的腫脹感使我渾身無力，我忽然發笑起來，關老子什麼事，幹嘛那麼在意，我整理著自己的情緒，試圖這樣安慰自己。
燈泡開始忽閃忽閃，我抱怨道：「這破屋子，當他娘的鬼屋啊。」關了燈躺在床上，我才發現，閉眼時間長也是會累的，我嘗試找個舒適的姿勢，時間一旦久了，骨頭壓的發麻。
剛翻了個身，聽見有敲門聲，有人問道：「小琛哥，你睡了沒？」我正納悶是誰的聲音時，門就被推開了，李貳然罵罵咧咧走進來：「讓你開個門，磨磨蹭蹭，跟個娘們是的，我告訴你們，這缺心眼要是睡著了，打死我也不信。」
我真想給自己來一棒子，把自己敲暈過去，然後四人幫惱羞成怒按著李貳然就打，不過，我還真沒睡著，我從床上爬起來，不滿的嚷嚷道：「大半夜的，你們來幹嘛？」
李貳然坐在我的椅子上說道：「沒什麼，來看看你，以免你又說我們不夠人情。」肆幺打開燈，我的眼睛有些刺痛，微眯眼睛盡量適應。
我睜開眼睛重新看向他們，心裡也是挺高興的，陸晚湊過來問道：「小琛哥，你還認識我嗎？」
靠，這是什麼奇怪問題，我又不是魚的記憶，我心不在焉說道：「還能是誰，陸晚。」他顯現出很高興的樣子，我就有些納悶了，疑惑看向李貳然，李貳然看了我一眼，他踹了陸晚一腳，不悅道：「少在這丟人現眼。」
陸晚手快速揉著大腿，呲牙咧嘴哀嚎一聲：「李哥，腳下不留情啊。」
「說正事。」李貳然沒有理會陸晚的慘叫，他直入主題說道：「你小子到底是因為什麼進來的？」
「這裡又不是局子，進來不是很方便嗎？」
「放屁，正常人誰會來？」
這裡確實是不容樂觀的地方，未進門就能聞到濃烈的消毒液味，上了銹的水龍頭，發霉的木板床，反問道：「那你告訴我，怎麼出去？」
「填申請書。」李貳然點燃一支煙叼在嘴裡，對著我說：「去找秦姨，手續很簡單，就是各種費用貴。」
「那就是出不去嘍。」我從包里掏出錢扔在李貳然懷裡說：「還你的錢。」
他沒有推辭，直接裝在自己衣服里，我等他放好后，開口說：「我經歷了什麼，想必你們都是知道吧。」
「你是指車禍嗎？」
我點頭承認，繼續說道：「孤兒院的孩子都害怕我，他們實在沒辦法，就把我打發到這裡。」
「我去，琛哥，你這也太無辜了吧。」肆幺為我打抱不平，他指著李貳然說道：「你上次說得對，確實是打了人才進來的。」
李貳然白了肆幺一眼，他將手裡的煙遞給張殷安，說道：「張殷安早來這裡，對於他怎麼來的，這傢伙一直不肯說，陸晚，文淮，肆幺，都是我帶來的。」停頓了一下，繼續說：「我爹還活著，只不過他不想養我，就把我送這裡了。」
「你同意了？」
「廢話，能不同意嗎？他已經瞅著我不爽了，在你先前呆的孤兒院遇見那三個，惹了事就來這裡了。」
我半開玩笑說：「自己跳下水就算了，還拉扯岸上人下來。」
肆幺接過話，說：「我們也不是什麼岸上人，如果不是因為李哥，恐怕沒人理會我們。」
我陷入了沉默當中，忽然聽見急促的敲門聲，燈泡緊接著閃爍起來，外面傳來小孩子的笑聲，我問道：「你們有沒有聽見？」之所以問這廢話，單純是因為自己可以看見或聽見什麼。
「聽見了，有人敲門。」李貳然漫不經心說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們聽見笑聲了嗎？」
「小琛哥，你別嚇我。」陸晚有些緊張起來，他看向門口，生怕有什麼東西忽然闖進來。
李貳然離門口最近，他聽我這句話後有些渾身不自在，可能是想到先前那鬼東西，他咳嗽一聲，說道：「沒什麼好害怕的，都正經點。」
話音剛落，門被猛烈敲擊著，如同催命一般，李貳然嚇得站起身來，驚恐說道：「他媽的，這是誰啊！上門要債了嗎！缺心眼，你他媽做什麼虧心事了？」
聽完李貳然這句話，我真他媽無語了，不耐煩說道：「李狗，你給老子安靜點，-就算老子做什麼虧心事，也輪不到嚇唬你們。」
我起身開門準備會會那個小王八蛋，敲門聲戛然而止，樓道裡面安靜的掉下一根針都他媽能聽得見。
肆幺首先慌了，他目瞪口呆看向我的背影問道：「琛哥，怎麼回事？外面怎麼沒有人。」
慌亂是可以傳染的，我反應過來，連忙關好門，將門把手很快的反鎖，後退到安全位置，慌亂是真的會傳染，我們幾個大男人連一句話都不敢說，直勾勾盯著門口看著。
「缺心眼，你到底做什麼事了？大方的承認吧，我們不會笑話你的，保證會幫你的。」
「我他媽能知道做什麼事，我什麼也沒有做。」
奇怪的是，敲門聲再沒有響起，我們幾個慢慢緩了過來，可不知為什麼，我憋了滿肚子怒火，門外忽然傳來一聲貓叫，我直徑走過去推開門，一隻黑貓竄進來。
「這不是黑炭嗎？」李貳然招呼黑貓過來。
「李哥，你這是給它取了什麼名字？」肆幺湊過來問道：「該不會是這隻黑貓搞得鬼吧？」
李貳然白了肆幺一眼：「黑炭沒那麼大的勁，不過，它是怎麼跟過來的？」
我回答道：「黑貓是瞎子，但不是傻子。」文淮認可的點點頭，他說道：「肯定是跟著你們找來的，它的腿瘸了？」
「是的。」李貳然揉揉黑貓的頭，問張殷安：「我的煙呢？」
張殷安指了指桌子上被熄滅的煙頭，李貳然可惜的搖搖頭，說道：「你也不抽煙？真是和缺心眼一樣，都是敗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