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鷸蚌相爭
本來只是燒死凌薇一個人的，現在居然把趙氏拉扯了進去，村民們大驚失色，要是趙氏死了，以後誰給他們家的婆娘接生？
打水的打水，撲火的撲火，所有人都不遺餘力，鄉長看到這一幕很是欣慰，原來大家都挺為他這個村長著想的嘛。
趙氏腿腳哆嗦著站在祭祀台中央，剛想張口罵凌薇，一股濃煙嗆到她的口鼻里，嗆的她說不出話，跪在台上咳嗽個不停，十分狼狽。
大火最終撲滅，濃煙滾滾后，一人身姿婉立，一人卻跪在地上，就像是一個卑微的農仆在乞求女王的原諒。
但這種幻想很快就被打破，趙氏指著凌薇破口大罵，什麼難聽就罵什麼。
而凌薇臉上卻不見絲毫惱怒之色，她漫步走到趙氏的跟前，微微低下頭瞧見了她的臉上有幾道黑灰，應該是被濃煙熏到了。
凌薇臉上笑意吟吟，趙氏卻感覺到背脊發寒，如春的笑意硬生生的讓她感到了幾分冬日裡的徹骨寒意。
凌薇蹲下身子，與趙氏的視線平行。
同樣都是歷經火場的人，她的臉依舊乾淨甜美，看不出一絲死後餘生的慶幸。
凌薇勾起嘴角，笑著說：「趙氏，將死的滋味如何？是不是很害怕？你應該感到慶幸，那些在你手下死去的嬰兒沒有來找你索命，否則你就是有十條命也不夠賠的。」
「你……你怎麼知道……」趙氏眼神驚恐的望著凌薇。m.
「呵。」不屑回答的口吻，就像是從地府里爬出來的厲鬼，勾魂索命，從不與人說一句廢話。
趙氏從來沒有經過這種險象環生的時刻，再加上被凌薇戳穿流年舊事，此刻被嚇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村長狗腿的穿過飛灰把還愣著的趙氏給攙扶了起來，正要對凌薇說教幾句，背後傳來了悲切的大喊。
「阿薇！你們誰敢動我的女兒我就跟誰拚命！」這一句喊的在場的村民們都聽到了，人群從外圍向里漸漸的讓開了一條小道，張氏臉色蒼白，踉踉蹌蹌走到了人群中央。
在聽到張氏的聲音時，凌薇的心裡驟然一痛，這種感覺奇怪又令人有些悲傷，她抬眼望去，看見張氏拖著病體一步步朝她走來。
從家裡的窗戶看到凌薇被帶走的那一刻，張氏就追了出來，只是身體及其虛弱，她已經花光了所有的力氣，當她看到自己的女兒還好好的站在她面前，支撐著她的信念轟然倒塌，腿腳一軟，當即就趴倒了地上。
身體的反應快過大腦，當凌薇回過神來時，她已經跑下了祭祀台，扶住了張氏，「娘，我沒事。」
張氏看著自己女兒微笑著的臉，壓抑在心中多年的苦澀忽然爆發，她伏在女兒的懷裡痛聲大哭。
在場的村民看了不免為之動容。
凌薇從張氏的哭聲中明白了什麼，她沒有出聲打擾，只是動作溫柔的拍著張氏的背，讓她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場。
「你們憑什麼要對我的女兒執行火刑？我的女兒犯了什麼錯你們要這樣對她？」
張氏為人素來軟弱，這還是第一次站在這麼多人的面前講話，只是為了女兒，她不得不站出來捍衛自己僅剩的一點溫暖。
張氏的爹是這個村子的前任村長，為這個村子付出了許多，若是她爹還在，她根本不會被欺負到這個地步。
張老先生，為人忠厚老實，鄉里鄰間有什麼事都喜歡找他幫忙，為這個村子幹了許多實事。
就連現任村長也受了他很多恩惠。
可惜前幾年在去鎮上的路上出了意外，被強盜殺死，張氏連屍首都沒見著，張氏受的打擊很大，村長念著當年的舊情還真不能把她怎麼樣，畢竟還有這麼多人看著呢。
趙氏已經恢復了理智，就算凌薇知道當年她不小心弄死了幾個孩子又能怎麼樣？她空口白牙就想往她身上潑髒水？休想！
她指著凌薇說道：「你婆婆已經把凌薇許配給我家大寶了，錢都已經揣兜里了，翻臉不認人也就算了，居然還把我家大寶打成殘廢，你說這筆賬怎麼算！」
張氏不敢置信的看向了董氏，見對方毫無悔過之色，一種名為失望的情緒爬滿了整個心房，她說道：「我家阿薇的婚姻大事，我怎麼不知道？就連媒人我連個影子都沒見著，你說我家阿薇是你家的媳婦那就是了？你怎麼不說村東頭的張丫頭是你家兒媳？非要賴上我家阿薇？」
誰都知道村東頭的張丫頭人長得奇醜無比，又矮又胖，村民們聽到張氏的話都禁不止笑了。
在凌薇的記憶里，張氏從來沒有像此刻一樣渾身都是刺，她素來膽小慎微，對人說話一向溫柔，凌薇知道張氏變成這個樣子都是為了她的女兒。
趙氏聽見這話就氣不打一處來，說來說去還是不承認凌薇是她趙家的兒媳，這家人怎麼就這麼的擰，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我也不跟說那麼多廢話，你就問問你婆婆，是不是收了我們家的錢，答應把凌薇嫁到我們家來的。」
張氏看到趙氏不把她放在眼裡，胸口起伏了幾下，怒聲說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阿薇的婚事什麼時候輪到別人做主了？我還沒死，還能當得起這個家！」
凌薇趕忙為張氏順氣，溫聲說道：「娘，這件事說到底根本就不是我們的錯，誰讓奶奶收了人家的錢卻又不把實情告訴我們，如果奶奶跟我說實話，要我嫁給趙大寶，就算我不情願，也不是不可能的事，這件事也不會發展到現在這個境地。」
凌薇把自己和張氏摘了個乾淨，她看了一眼站在人群中的董氏，道：「趙氏，他們家欠了你的錢為什麼找到我們的頭上來了？我們跟他們可是早就分了家的。」
趙氏這才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兇巴巴的盯向董氏，董氏心虛了一下，對著凌薇罵道：「你這個死丫頭青天白日的說什麼瞎話？」
凌薇不急不躁的說道：「奶奶，究竟是誰說瞎話你我心知肚明，你又在裝什麼呢？還有，趙氏，我奶奶一直都住在我叔叔家，既然她收了你們家的錢，你就應該去找我叔叔啊，犯不著我們頭上吧？」
趙氏靈光一閃，看向了站在人群中亭亭玉立的凌靈。凌靈那丫頭可比凌薇俊俏多了，以後要是能伺候大寶也算一件好事。
就算董氏願意把凌靈嫁過去，凌薇叔叔那一家可未必同意，姓趙的那婆娘想的也未免太好了一些，凌薇提醒：「我叔叔那一家可不止一個女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