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第四章
嗩吶？
怎麼會是嗩吶？
眾人驚愕之餘，也有人幸災樂禍。
例如程子墨，若不是得注意個人形象，早早就要捧腹大笑了。
在這偶像選秀節目，你楚寧不唱歌不跳舞就算了，彈彈鋼琴拉拉小提琴表演表演才藝也行，非要拿出個農村喜喪樂器登台表演？
相比於自己鋼琴獨奏，你這嗩吶不是嘩眾取寵，博人嗤笑嗎？
即便清楚楚寧精通這些民族樂器，程子墨也不覺得他能折騰出什麼浪花來。
而對於場中的古怪氣氛，楚寧早有預料。
畢竟在這個時代，種花家這部分的文明遠不及原世界的繁華，本應是民族一大傳統樂器的嗩吶，只是紅白喜事中的下三流樂器。
是根本上不了檯面的，也遠不能和其他國際樂器相比！
但從三世紀就傳入國內，經由幾百年發展演變，成為代表性民族管樂器的嗩吶又豈是那種俗物。
嗩吶，可是樂器之王！
樂器百般，嗩吶稱王。
更何況，作為嗩吶代表曲之一的《百鳥朝鳳》，可還是被改編成古箏、鋼琴曲的經典作品，對演奏者技巧要求是最嚴格，也是表現力最為震撼的嗩吶曲。
而這個世界的國人，同樣對著民族之物有著極大的認同感以及歸屬感，楚寧有自信，自己的這段表演，屆時非但不會引來觀眾的反感，還能吸引一批路人粉。
民族的，即是值得驕傲的。
「是該讓這個文明匱乏的時代，見識見識真正的種花家的璀璨文明了。」
楚寧緩緩閉上眼，專心演繹。
依靠著原身的天賦技巧，楚寧很是輕鬆就做出吐音、滑音、花舌等一系列技巧。
在他的吞、吐、墊、打、抹中，氣氛竟沒來由地變得肅穆。
各式鳥鳴響徹舞台，此起彼伏。
那些鄙夷楚寧的練習生，從最早的皺眉不解，變成眉頭舒展，再到滿臉獃滯，也只是過了十多秒的間隔。
至於程子墨，
他們，從未見識過這種奇怪，又不禁令人感到震撼的表演！
從那嗩吶聲中，他們似乎是真的聽見了鳥鳴聲，聲聲入耳。
他們，從未想過，僅僅憑藉一隻嗩吶，也能演繹出如此勃勃的樂曲。
百靈鳥聲歡快，畫眉聲聲清脆……
一時間，靈動婉轉的叫聲讓人恍如身臨其境，置身深林，頭頂是鶯歌燕舞，身旁是鳥語花香。
曲調繼而加快，鳥聲愈加活潑。
在楚寧運用特殊循環換氣法長音技巧后，氣氛陡然來到最為熱烈的階段！
此聲未歇，它聲又起！
朝陽初升，百鳥爭鳴，聲聲歡騰！
等到一曲終了，在場地聽眾人眼中仍余留幾分震撼。
無人知曉這嗩吶竟然能演繹出如此生動的意境，能有如此之強的表現力，彷彿剛剛的舞台現場，真有百鳥齊鳴。
若說是先前那些又唱又跳的練習生是已經半隻腳踏入了娛樂圈，楚寧的這番表演完完全全就是往老藝術家靠攏了。
所謂藝術是沒有國界，究其原因，很大一部分是因為內涵足夠震撼人心的時候，語言便只是成了可有可無的因素。
嗩吶一響，黃金萬兩！
一曲《百鳥朝鳳》，足以如此！
半晌，
坐在導師席左邊的宋知恩才拿起話筒，回味著方才嗩吶聲所呈現的意境，忍不住地問了句：
「楚寧歐……楚寧學員，你是把鳥藏起來了嗎？」
一句無心話語，瞬間將氣氛破壞地一乾二淨，笑聲四起。
後知後覺的宋知恩也不由紅起了臉，耳根發燙，更顯青澀心動，不僅是她，台下的徐慧媛也是紅了臉，這樣的楚寧，遠比數年前還要閃耀。
「是的，都被我用戲法藏起來了。」楚寧貼心幫她解了個圍，這種年紀比自己還小，整日在舞蹈房內練舞練歌的小女生，能是那種葷話連篇的女司機嗎？
可無人察覺，那位大天後在這個時候微微眯起了眼睛。
「我真的很喜歡你的表演，a評級的確不足以評定你。」宋知恩紅著小臉，握拳做了個加油的手勢：「楚寧歐……學員，加油！」
同時，一直沒有開口的司馬京拿起了話筒，開口卻沒有誇讚或是點評，「楚寧學員，我在這裡要先對你道個歉。」
此話一出，連帶著邊上正等點評的李浩榮也有些摸不著頭腦，小小的眼睛中滿是疑惑，但也不好打斷，只能聽著。
「最開始，我也只是以為你前面是在為自己博眼球，搶鏡頭。」
「不過在看完你的表演后，」司馬京說著，豎起大拇指，「你真的真的很棒，表演很棒，樂器也很棒，就算是去superbowl上，那些觀眾也一定會為你鼓掌的！你是supera！」
這番帶著口音的塑料味普通話，簡答，卻真誠，同樣是給予了楚寧極大的肯定。
司馬京過後，終於是輪到李浩榮點評了，極有綜藝感的他開口就是引來了一片笑聲，「京哥這一下就把我的台詞都給說完了，還幫我順便道了個歉。」
這句調侃，惹得司馬京笑著拍了下李浩榮的肩頭。
「楚寧你真的很棒，」李浩榮輕咳兩聲，一副受了內傷的模樣，「我自己也是玩樂器的，平時發首歌什麼貝斯吉他和聲也全是自己一個人完成的，也清楚能把一件樂器玩得好要多難，何況還是這樣小眾的民族樂器。」
他越說，表情也愈發認真，「有機會的話，我也想讓你教教我這嗩吶怎麼玩。」
「我也給你a，」李浩榮用手指比了下，隨後又笑道，「只不過還是得看雅南姐的決定，我們的意見是要再加上她的綜合考量，才會給出評級的。」
場中目光也瞬間聚集在盛雅南身上，氣氛又是變得緊張起來。
先前也提過，a班的十一個名額都已經被佔據，但凡楚寧獲得a評價，再挑戰成功，他們就有落入f班的危險。
縱使下期有再次評級沖回a班的機會，但也是損失了許多無形的利益。
都不用導演組的提示，就近的攝影師便將鏡頭對準三方，大屏幕上也是被分隔成三塊。
左邊是那十一位a班學員，表情各異。
右側是一臉平靜的楚寧。
中間的盛雅南同樣也是沒什麼表情，但在數秒后，只見她舉著一張印著a的卡片，「繼續加油。」
場中頓時一陣歡呼，但那十一人卻表情有些難看。
初舞台就直接拋王炸了，誰知道這楚寧還藏著什麼大招。
其中的程子墨更是心緒不寧。
連同他在內的這九位練習生，加起都不一定能夠楚寧一個人打的。
選誰都是打著燈籠進茅房，而本就有所恩怨的自己則是已經站在了門外，差一把就要摔進茅坑。
「清楚規則的吧？」盛雅南輕聲問著，表情始終高冷，目光一直對著楚寧那張臉。
「清，清楚的。」
不知怎的，楚寧在面對著盛雅南，莫名有著勢弱的感覺。
或許這就是天後的壓迫力？
「那你選好pk學員沒有？」
楚寧眨了眨眼，可還沒等他來得及回答，不遠處這個渾身透露著水蜜桃般氣息的女人忽然露出一副絢爛笑容，風情萬種。
只見她紅唇親啟：
「要不就程子墨？」
「初舞台都是樂器演奏。」
「而且聽說你們不是好朋友嗎？」
楚寧先是一愣，不清楚這是不是導演組的特別安排，但這也本就是他會做出的選擇。
他點著頭，認同這個提議，然後笑容燦爛地看向遠處那張如墨的僵硬笑臉，話語溫柔道：
「我選，」
「程子墨，」
「我曾經的好朋友。」
兩張笑臉，
代表著人類的悲與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