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波蘭密使巴爾斯 (下)
想到這裡,安德魯盯著波蘭人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問道:「我想知道一件事,那位從不屈服強權的科希丘什科將軍,為什麼會突然改變了想法,乞求法國摒棄前嫌,重新援助波蘭?」
歷史上,科希丘什科在與革-命法國鬧翻之後,這位性格倔強的波蘭領導人拒絕任何形式的道歉,使得共和國政-府最終沒有向孤立無援的波蘭實施任何援助。
另一方面,儘管法波關係一度緊張,但革-命法國從未禁止波蘭的民族主義者,在法國購買武器裝備,有時候還會指使兵工廠做半賣半送。
「的確,幾乎沒人能改變科希丘什科,至少不是我!」巴爾斯很是氣餒的說道。
「今年初,我曾聯合波尼亞托夫斯基親王,以及東布羅夫斯基將軍勸說過司令官,但毫無結果。也不瞞你說,我來巴黎的目的,並非尋求支援,而是購買武器裝備,招募一些同情波蘭的法國-軍官。」
聽到這裡,安德魯總算搞清楚了這位波蘭伯爵的真正身份,並非向法國尋求軍援的密使,而是一名軍火採購商。
「哦,說說你究竟帶了多少錢來法國,準備購買多少武器?」安德魯試探性的問到一個敏感話題。
對此,巴爾斯也並未迴避,反而誠懇的說:「前期100萬茲羅提,後期還可以再追加。此外,我們可以保證第一筆交易費用,全部用黃金進行結算。波尼亞托夫斯基親王私下告訴我,如果我能從法國爭取到同樣數額的援助,那麼該援助經費的一半,就是作為我在巴黎的特別活動經費,而且無需事後核銷。」
波蘭語中的茲羅提就是黃金的含義,如今1茲羅提,約為5里弗爾(銀幣),而100萬茲羅提就是500萬里弗爾。
顯然,深諳生意之道的巴爾斯正在積極遊說,一個志同道合的合作人,而這個人就是面前的安德魯。
如果法國-軍援能到500萬里弗爾(銀幣),波蘭伯爵的外交經費就高達250萬,這顯然是普通人難以想象的一筆巨款。
從去年月到今年的半年時間裡,安德魯的正常薪俸,外加他在黑市裡獲取的灰色收益,全部加起來也不過1萬里弗爾(銀幣)。
昨天上午,助人為樂的安德魯還消耗掉兩千,就只剩下八千了。
生性謹慎的安德魯走到房門后,查探一會兒。在確定沒人在走廊偷聽,這才折返回來,他很是開心的拍打著波蘭人胳膊,笑道:「你真是個誠實且可愛的波蘭佬!」
此時此刻,安德魯心中已在計算價值那500萬里弗爾(銀幣)的體積與重量,當然更重要的,是自己能從中佔到多大份額。
等到心中形成一個大致的可行性方案后,安德魯隨即告訴波蘭人。
「放心吧,巴爾斯!作為你的最忠實朋友,以及波蘭革-命的積極支持者,我會竭盡所能幫助自由的波蘭,爭取來法蘭西共和國的軍事援助;但作為回報,你能得到的外交經費,也就是軍援費用的一半,我必須從中佔到80%!」
「安德魯,你太貪心了!只能五五分賬,我們各拿五成。」波蘭人急忙搖起了腦袋。
「好吧,至少是七成五!無償軍援這事操作起來太複雜了,牽扯的政-府部門非常多,包括救國委員會,治安委員會,軍事委員會,外交委員會,經濟委員會,以及警察總部,上述部門的負責人,我都必須逐一打點到位。」法國人繼續厚顏無恥的太高自己身價。
「你最多拿走六成!安德魯,我的朋友,你是了解我的,我在小波蘭和馬佐夫舍擁有13座大大小小的莊園,裡面有1萬多個懶惰成性的農奴。為了支持光復祖國,在科希丘什科總司令的要求下,我已免除所有參軍農奴家庭的三年稅賦,一旦參軍農奴在戰場上陣亡或是重傷,我還要無條件恢復他們家人的人生自由。」
巴爾斯同樣不甘示弱,他也在向合伙人訴苦.
「最少就是七成!」安德魯知道巴爾斯所言不虛,但凡支持科希丘什科起義的波蘭貴族,都有過類似的「善舉」。
巴爾斯異常堅決的回應道:「我的朋友,只能有六成五!你先別反對,我有個建議。如果你同意我的方案,那麼我會提前支付價值9萬里弗爾的黃金當作你的活動經費,無論未來法國的軍援成功與否。」
「成交!」安德魯已決定下次帶瓶香檳酒過來。
一番簡短而高效的討價還價之後,波蘭人和法國人的手最終握在了一起。
預備分贓會議圓滿結束,而接下來的,就是兩位合伙人安德魯與巴爾斯的密謀時間。
談及一會兒,安德魯忽然抱怨起來,起身叫罵起來。
「該死的胖子,你煞費苦心的偽造了波蘭國王的密函,卻沒想到搞來一封科希丘什科將軍的求援信。那先算了,你可以用一個晚上的時間來偽造波蘭軍隊總司令的親筆信。相信這點小事,難不倒一個波蘭外交官。」
「嗯,這倒沒什麼問題。」巴爾斯曾在駐外使領館當過秘書、參贊與公使,偽造文件屬於家常便飯的小事情。
安德魯又問:「還有一件事,你承諾作為定金的那價值9萬里弗爾的黃金,打算在什麼時間,以什麼方式來支付?」
巴爾斯問:「呵呵,還記得你上次帶人抓捕我的地方嗎?」
「玫瑰花街65號的蓋弗伊公館,房東是個鐵杆的吉倫特派分子,已經上了斷頭台,整個房子也荒廢了好幾個月。哦,你難道把黃金藏在那裡了?不對,我的人對整棟樓進行過地毯式搜查,沒有任何值錢的玩意。」
話雖如此,但安德魯感覺自己的疏忽,幾乎「錯失一個億」。
對此,波蘭伯爵倒是擺出一副洋洋自得的欠揍模樣,好不容易才讓面前的警察頭子吃了一回癟。
「哈哈,你的手下撬開了客廳的地板,砸爛了卧室的牆壁,翻遍了閣樓的夾層,甚至將後花園的花草樹木都連根拔起,卻忘記前庭,那個停靠馬車的噴水池。
嗯,那五百枚金路易差不多有70磅重,被我轉到一個小橡木桶里,最後丟進噴水池。沒錯,每一枚金幣都是八金路易的面值,合計四千金路易,依照巴黎的金銀幣現價1比24的比值,這批黃金的總價值應是9.6萬里弗爾銀幣,但我依然算作9萬里弗爾。」
在路易十五時代的後期,一枚面值為八金路易的黃金就已停止鑄造。所以,波蘭人的這批金路易,應該是法王用於支援萊什琴斯基在「波蘭王位繼承戰爭」時的產物。
「你這個狡猾的波蘭人!」安德魯笑罵道。
巴爾斯回應道:「彼此彼此,安德魯,我已經兌現了我的承諾。等到你找到了黃金,就要履行你的行動了。」
「你放心,我會竭盡所能來促成光榮、正義的事業。如果有必要,我還會親自帶隊去一趟波蘭。」
倘若一切順利的話,安德魯會從法國對波蘭的援助中,獲得超過價值150萬里弗爾銀幣的好處費。
毫無疑問,這一筆巨款,這足夠誘惑穿越者前往1600公裡外的波蘭,去鋌而走險。
臨走前,安德魯囑咐道:「哦,伯爵先生,還有一件事需要麻煩您。記得將我們今天的對話內容,以我的名義寫一份備忘錄。沒錯,明天上午,我需要交給外交委員會。」
註:以後貨幣「里弗爾」一律默認為銀幣,而非指券(紙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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