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引蛇出洞（上）

在看到安德魯將他手中的指揮棒，指向沙盤上的赫羅納城時，佩里尼翁等人起初並不感到意外。

畢竟，穿行於菲格拉斯、赫羅納1線，繼而向巴塞羅那進攻的作戰方案，原本就是前任軍團司令官杜戈米爾，與眾多指揮官，參謀們反覆斟酌之後的最終選擇。

然而，新軍團司令官接下來的1番高談闊論，就令佩里尼翁、奧熱羅、維克多與索雷等將軍大跌眼鏡，甚至是大失所望。

站在巨大沙盤前的安德魯躊躇滿志，侃侃而談。

「離開巴黎之前，國民公會的數十位代表曾滿懷激情的圍著我，他們紛紛詢問我們的軍隊何時能夠攻下巴塞羅那，給予無知的西班牙人1個狠狠的教訓。為此，我非常確信的告訴他們，只要東比利牛斯軍團拿下赫魯納城，駐防巴塞羅那的西班牙軍隊就會繳械投降。

……至於時間，我早在巴黎的時候，就擬定了1個小目標，那就是3天攻克赫魯納，1周拿下巴塞羅那，向法蘭西的2800萬民眾，向國民公會，向巴黎報捷。」

……佩里尼翁、奧熱羅、維克多、索雷，你們的師團依照東、西、南、北的4個方向包圍赫魯納，不準放走城裡的1個西班牙混蛋，尤其是那些貴族，他們的贖金可不便宜。

……嗯，兵貴神速！將軍們在午飯過後，就回到各自師團立刻出發了。待會兒，我的參謀長貝爾蒂埃將軍會向每個師團派出1個作戰參謀組，給予你們具體的行動方案。」

說到這裡，安德魯頓了頓，他很是興奮的來回踱步，不停的揮舞著手中指揮棒，得意洋洋的望著1幹將軍們，再度重複了自己的那個小目標：「將軍公民們，請積極行動起來，務必3天攻克赫魯納。」

在聽完新司令官的第1段話，佩里尼翁已經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只是礙於安德魯的權勢，他1直默默隱忍。

作為後世拿破崙第1帝國時代元帥的佩雷尼翁，出生在1個小貴族家庭，1780年，他以少尉軍銜加入了王家擲彈兵團，隨後擔任普雷薩克伯爵的副官。

1789年，狂暴的大革命奔襲而來，佩里尼翁開始擔任蒙泰什國民自衛軍的中校。隨後在1791年被選為立法議會的12位上加龍省代表之1。

1792年8月，在丹東、馬拉等人號召下，巴黎民眾發動8月起義，攻佔杜伊勒宮王宮，囚禁並廢除法王路易十6。立法議會也隨之解散，佩里尼翁重新回到了軍隊中。同年9月，他成為了比利牛斯軍團的中校，開始在東比利牛斯軍團服役。

佩里尼翁的第1場戰鬥是1793年7月的特魯伊拉之戰，不到兩周后他就被提升為上校。同年9月他在肉搏戰中被刺刀刺傷大腿，因功而被軍事特派員提拔為準將。3個月後，佩里尼翁再度晉陞為少將，在下1年的1月，獲得了1個師團的指揮權。

1794年10月，東比利牛斯軍團的指揮官迪戈米耶將軍不幸陣亡之後，佩里尼翁暫時接替了全軍的指揮權，直到安德魯從巴黎趕來。

在這位作戰經驗豐富，又熟悉加泰羅尼亞戰場的優秀指揮官看來，新任司令官想要4個師團在3天攻克里赫魯納，這簡直就是1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此舉不僅會令官兵們的軍心士氣嚴重受挫，而且還很容易將通向法國本土的交通補給線，暴露給西班牙軍隊。

最終，佩里尼翁還是克服了對斷頭台的恐懼，勇敢的站了出來。起初的時候，這位40歲的將軍採取1種委婉的方式，在小心翼翼的表述自己的種種擔憂。

「司令官公民，我們4個師團，乃至整個軍團都嚴重缺乏大口徑的攻城炮，另外彈藥也不足。而在赫魯納城，不僅有守護整座城市的高大城牆，外圍還分佈著大大小小十多個堅固要塞，以及易守難攻的多面堡。單單在城市的北面，就有蒙胡伊克要塞、聖路易多面堡、聖納西索多面堡、聖丹尼爾多面堡、騎士多面堡等；

不僅如此，1旦軍團的4個主力師團全部遠離菲格拉斯，那麼軍團指揮所駐地以及後方交通線，很可能受到東面10公裡外，駐防羅賽斯要塞的西班牙軍隊的襲擾。我非常擔心……」

安德魯大手1揮，打斷了副將的申訴，他大大咧咧的說道：「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佩里尼翁將軍！你總是瞻前顧後，缺乏1個高級指揮官應有的1往無前，所向披靡的革-命精神。而這，才是國民公會和救國委員會任命我來擔當軍團司令官的原因所在。」

似乎是看到眾多將軍的不滿表情，安德魯隨即又解釋說：「火炮缺乏這的確是事實，但我相信我的將軍們不需要那些笨重的玩意，只要使用1點點戰術小技巧，就可以拿下愚蠢西班牙人把守的要塞與多面堡。比如說，可以假意談判為掩護，派遣騎兵對沒有完全被要塞防護的敵方城門發動突然襲擊。

沒錯，北方軍團、摩澤爾軍團與萊茵軍團在比利時與萊茵蘭地區就採取過這種戰術，順利拿下了好幾座有堅固要塞、多面堡和城牆保護的城市。同樣的成功案例，也應該可以在西班牙戰場上複製。

至於來自羅賽斯要塞的威脅，我認為是沒必要的。儘管軍團主力在前線圍攻赫魯納，但我和我的參謀團堅持認為，西班牙的士兵都是1群膽小鬼，他們只會躲在羅賽斯要塞，從不敢主動出擊。

此外，我麾下的來複槍聯隊和騎驃騎團，足以守住菲格拉斯要塞，保護通向法國本土的交通補給線。」

「司令官公民，我依然堅持我的觀點……」

佩里尼翁話音未落，就被安德魯粗暴的打斷，後者大聲說道：「夠了，將軍公民，你是1名服役15年的老軍人了，應該知道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而不是將寶貴時間耗費到與自己的頂頭上司做無聊的爭辯。如果，你再拒絕服從我的命令，就請立刻交出你師團的指揮權，憲兵們會送你到巴黎的軍事法庭繼續申訴。」

「好吧，司令官公民，我會服從你的命令，但也會保留我個人的意見！」說完，怒氣沖沖的佩里尼翁推開大門，離開了大會議室。

見狀，心情不爽的安德魯司令官也宣布本次軍事會議結束，帶著自己的參謀將軍們，轉身離開。

至於維克多、奧熱羅與索羅3位師團長選擇了跟隨佩里尼翁將軍，他們4人都聚集在佩里尼翁的房間里，相互議論著，在背後嘲諷那個趾高氣昂，不可1世的新任司令官。

30歲的維克多（維克托）來自孚日省的拉馬什。其家庭屬於社會中層，他的父親打算讓維克多繼承家業。然而，他卻在17歲時加入了格勒諾布爾炮兵團。

1791年，由於要結婚，維克多短暫離開了軍隊，但半年後加入了當地誌願兵團，在阿爾卑斯邊境的戰鬥中表現出色。

1793年12月，維克托參加了土倫圍攻戰，在此期間他結識了拿破崙，20日被升為旅級將軍。1794年1月維克托被派往東比利牛斯軍團任職，很快就從准將旅團長提升為少將師團長。

37歲的奧熱羅是水果商人之子，17歲的他選擇了參軍，加入克拉爾的愛爾蘭團。並在1個龍騎兵團里待了兩年。但隨後，奧熱羅接著旅行到普魯士，加入了普魯士軍隊，在貝沃恩-不倫瑞克團服役，先後於奧地利軍和土耳其軍交戰。

1784年，他回到法國，加入勃艮第騎兵，成為1名卡賓槍騎兵。兩年後，薩利男爵派奧熱羅去那不勒斯出任那不勒斯軍教官，他在那裡成為擊劍教師，還娶了1名義大利妻子。

奧熱羅和他新婚妻子於1790年返回法國。他1回到法國就加入了巴黎國民自衛軍，1792年前他1直在德意志軍團中服役，因為在旺代戰場上失敗而被捕入獄。1793年6月獲釋后，奧熱羅被擢拔為第11驃騎兵團上尉。幾個月後，他調任東比利牛斯軍團任上校。

奧熱羅1到東比利牛斯軍團，就將他過去的軍事經驗應用於高效地工作、操演和訓練新兵，博得1個「普魯士大漢」的綽號。1793年12月，他升任少將，幾個星期後他受命指揮先鋒部隊。

在幾位師團長中，索雷將軍1貫都是好好先生的形象而存在，他的年齡、出身、經歷與佩里尼翁將軍極為相似。所以，索雷將軍對著心中依然憤憤不平的老戰友勸說起來。

「我的朋友，你剛才有點過於衝動了！現在的安德魯-弗蘭克不僅是軍團司令，還擁有軍事特派員的身份，我聽說巴黎那邊已傳出消息，他不僅成功補選巴黎地區的國民公會的代表，而且還得到至少半數救國委員會的支持。你們說呢，維克多，奧熱羅？」

「是的，既然弗蘭克已經是軍團的司令官，那他說什麼就是什麼。」自始至終，維克托都沒有反抗權威的勇氣，尤其是1位能量巨大，可以隨時送將軍們上斷頭台的議會代表。

「沒錯，1旦戰敗了，反正那個小白臉才是第1責任人。我現在只是擔心他因為心中羞憤，而將我們幾個拉上斷頭台，所以……」

話說到這裡，奧熱羅忽然停了下來，那是機警的他已經察覺到房間外有人，似乎在偷聽4位師團長的談話。

下1刻，來人主動出現在大家面前，那是總軍械官博爾納上校，1個行動不便的瘸子。據說是兩年前，博爾納參加過「8月革命」，在進攻杜伊勒里宮的行動中，被瑞士雇傭兵的子彈打穿了膝蓋。

在看到對方不是新任司令官身邊的人之後，奧熱羅這才長呼1口氣，心中懸石也放了下來。他可不想剛才的那句「小白臉」，傳到安德魯將軍耳邊。

「上校，有什麼事嗎？」作為房間主人的佩里尼翁隨口問道。

「貝爾蒂埃將軍囑咐我將庫存的彈藥分配給諸位指揮官，剛才已經將領取憑證逐1發給你們的副官手中。」博爾納上校回復道。

「謝謝！」佩里尼翁有意無意的多看了對方1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