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不靠譜的「藍白和約」
自從卡爾諾離開救國委員會，不再擔當軍委會的第1執委（主-席）之後，統1樓里的里裡外外都在發生著巨大變化。
首先，軍委會及其辦公室大廳里，昔日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的辦事員減少了1半有餘，那是因為包括軍事參謀部、軍令部、武器裝備與軍需後勤等部門，正6續向位於波旁宮「富饒樓」的總參謀部進行轉移。
其次，由於各部門的關停並轉，以及辦事員的減少，顯而易見，軍委會在國民公會和救國委員會的地位也在逐漸下降。以前卡爾諾的獨-裁時代，法蘭西的1切軍事問題都與軍委會密不可分。
而今，共和國的軍事架構慢慢變成了軍事內閣成為最高統帥部，下屬總參謀部、6軍部、海軍部、憲兵部與軍事情報部的格局。
所謂的軍委會不過是戰爭部下屬的6軍部，其地位同自由樓里的海軍部平齊。遠遠不如創建僅有半年，位於波旁宮「富饒樓」里的總參謀部。
平日里，安德魯除了在「綠廳」（救國委員會）進行必要的日常辦公外，他更樂意待在波旁宮的「富饒樓」，聽取各部門下屬與將軍們的工作彙報。
此刻，站在安德魯面前的1位將軍，就是回巴黎述職的西方軍團指揮官，康克洛將軍，1位54歲，舉止優雅，風度翩翩的老帥哥。
康克洛生於1740年的巴黎，其父屬於佩劍貴族1類。在年輕時，康克洛就進入了貝桑松的騎兵學校學習，此後他參加了7年戰爭，在1760年升任上尉，1788年晉陞准將。在此期間，他也被路易十6受封為聖路易騎士。
等到大革-命爆發后，康克洛將軍受命協助阻止法國各地的叛亂。1792年，他被國民公會代表擢升為少將軍銜。
1793年，康克洛被任命為布雷斯特海岸的軍團指揮官，並在6月對戰8萬旺代叛軍，成功守衛了南特。而隨後數月里，他在蒙泰居等地取得了1系列戰鬥勝利，成為旺代平叛的第1人。但最終，康克洛還是因為其貴族身份，遭遇軍事特派員的解職。
1794年10月，康克洛在塔里安的提名下，被救國委員會重新起用，負責指揮西方軍團。很快，他就在蒙泰居和莫爾塔涅連續擊敗了叛軍首領夏雷特，迫使「白軍們」不得不選擇暫時的和平……
此刻，安德魯單獨將康克洛將軍召回巴黎，只是要聽取在「藍白和約」簽訂之後的數周里，旺代地區叛匪們的近況。
先不論戰場指揮水平如何，但在眼光、見識與格局方面，康克洛的確超過他的半個上司，布列塔尼聯合軍團的指揮官，奧什。
在康克洛的彙報中，他1開始就重申，旺代遠遠不同於巴黎，或是法國北方的任何1座城市中心（即便在21世紀也不1樣）。
「是的，委員公民，旺代地區始終以農業為主，遵循著固定的時序作息：春耕，夏耘，秋收，冬藏。長期保持著封閉自足的穩定農業社會結構，天主教會只是這個結構中的1個組成部分。
熟悉當地民生的神父，通過傳統風俗和基本的宗教道德規範維持社區的穩定，農民們則在日常生活中『使用』神父：他們請本堂神父們給田地的作物和牲畜降福，在特殊的日子裡敲鐘，圖個好兆頭……」
在康克洛的描述中，當地教士幾乎全是本地人，各個修會裡充滿了家庭成員。從某種層面來說，並不是地區教會「控制」當地人，而是當地人「控制」地區教會。
康克洛直言不諱的陳述道：「農民們固執的認為這些鄉村堂區是我們的教會：堂區擁有田地、房屋、傢具等等都屬於公共財物……所以，當革-命政-府沒收教產販賣土地的政策獲利者不是農民，他們只能將新的宗教政策理解為侵犯了他們的利益。
基於此，對於旺代的農民來說，這場內戰很大程度上是1場自衛求存的戰爭：從增加稅收，拋售土地，宗教改革到強制徵兵，農民們認為國民公會的種種政策從來沒帶給他們任何積極影響，只是在毀滅他們的家園；而大多數地方貴族們，是面對著或者上斷頭台或者上戰場的選擇；至於宗教和國王，則是隨後應運而生的抽象概念，好把鬆散的軍隊勉強凝聚到1起……」
不過，安德魯現在並不願意聽這些過往的舊事，他打斷了西方軍團司令官的長篇大論，直截了當的問道：「將軍公民，你認為旺代叛匪們，準確的說是下普瓦圖叛軍的夏雷特，安茹叛軍的安斯托弗萊將在什麼時候重新反叛。以及會有多少的農民和教士加入到第2次旺代戰爭中。」
「夏雷特和安斯托弗萊的反叛，取決於布列塔尼的皮塞伯爵，而後者聽從於英國倫敦的阿圖瓦伯爵！至於農民和教士，他們既然放下了武器，只要共和國不違背之前的承諾，絕大部分人都不會為國王和貴族賣命，就如同他們在1793年不願意加入共和國-軍隊，為國而戰。」
康克洛回答的很是謹慎。而且他也非常清楚，面前的年輕上位者與國民公會的其他代表很不1樣，似乎人世間的所有秘密都在安德魯面前失去了意義。從1開始，安德魯就不相信那份「藍白和平協定」，「包括協議的內容，以及裡面的每1個標點符號」。
很多時候，康克洛甚至懷疑安德魯是故意放縱布列塔尼和旺代地區的叛軍首領在舉行和平會議時期，4處遊盪，進行各種聚會沙龍的等公開活動。
為此，這些叛匪指揮官頭1次，與國內外保王派的廣袤網路取得聯繫。那是皮塞伯爵在英國的聯絡官給叛軍首領們帶來了海外親王們的消息，告知他們流亡軍正在籌備登6。
而且，這次英國人真得會兌現援助的承諾，會動用大批軍艦與商船，護送由流亡貴族，不宣誓教士，以及之前在比利時戰場被俘法軍士兵組成的3萬大軍（誇張語氣），送到……
安德魯再問：「前幾天，軍情局的人告訴我，在旺代或是布列塔尼的高級指揮官中，有人曾悄悄對著夏雷特說，後悔沒有早點遇見他。夏雷特回復，他們還有機會1起共事。你知道這個將軍是誰嗎？」
「抱歉，安德魯公民，對此我不太清楚。如果我知道，1定會通知特派員，並將他直接送到憲兵部。」康克洛立刻撇清了關係，
安德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隨即將話題轉移。他按下桌面上的拉鈴，守在另1個房間的穆勒中校，立刻推門走了進來，還畢恭畢敬的向兩位將軍行了軍禮。
安德魯對著西方軍團的指揮官康克洛，介紹說：「這位軍情局的穆勒中校，後天將率領1支兩百人的叢林特戰隊，跟隨你前往旺代地區。此外，穆勒中校和他的特戰隊執行的任務暫時保密，不準向外宣揚。」
儘管安德魯沒有明說，但康克洛已經會意出叢林特戰隊真實目的。
估計安德魯決定採取先發制人的手段，準備在叛亂1開始就使用雷霆之力，快速清除掉下普瓦圖的叛軍首領夏雷特，安茹叛軍的指揮官安斯托弗萊，好讓旺代叛軍1開始就群龍無首。
不僅如此，軍情局也在秘密跟蹤隱藏在巴黎的叛軍支持者與同情者，這其中就有從旺代叛軍中，偷偷潛伏到巴黎的托圖瓦將軍。
此人在城市西郊買了1片莊園，專門收留潛歸國內的流亡者，寫作印發宣傳保王派觀點的小冊子，並在政-府部門裡廣泛結交線人。至於活動資金，就是即將倒霉的國民公會代表巴拉斯給予托圖瓦的5萬多里弗爾的補償款。
此刻，布魯斯上校已派了好幾名情報員，潛伏到托圖瓦的莊園里，他也在等到1個最佳時機，集中收網。
在結束會晤時，安德魯朝著依然表情拘束的老帥哥揮了揮手，微笑著囑咐說：「至於今晚，你跟隨我去羅亞爾宮參加1場晚宴，相信那裡會有不少貴婦人，樂意聽取1位常勝將軍的故事，或是小笑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