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君主主義的回潮

皮什格魯的右派傾向，早在北方軍團時期就已經顯現出來。在目睹無套褲漢組織的外省革-命軍實施的1系列非法屠殺后，他開始堅決反對極端的暴力革-命者，不僅庇護了手下能幹的貴族軍官，甚至將俘虜的流亡貴族移民放走，完全無視來自巴黎兩委員的命令，這為他在流亡貴族與富人們中，贏得了更高的聲譽。

當時的安德魯急需得到這位手握重兵的盟友，於是他在發給治安委員會的報告中，形容皮什格魯將軍為人厚道，心地善良，不喜歡太多的流血事件，但其政治立場依然是堅定的共和派。

此外，執掌軍委會的卡爾諾也不太喜歡皮什格魯，但他更加厭惡兩委員會對軍委會及下屬指揮官的干涉，於是皮什格魯很是順利的度過了大恐怖時期。

熱月政變之後的安德魯-弗蘭克，在由1位軍團指揮官逐漸蛻變成為熱月黨人（成熟政客）的時候，皮什格魯也加強了與流亡貴族的聯絡。

潛伏在皮什格魯身邊的軍情局特工獲悉，前者在離開鹿特丹，回到巴黎的途中，已經與孔代親王相互勾結，暗中策劃著推翻熱月國民公會的活動，密謀迎迴路易十6的弟弟普羅旺斯伯爵，讓後者加冕為法國國王。

今年3月，作為「荷蘭征服者」的皮什格魯在回巴黎述職的時候，受到了國民公會的熱烈歡迎，作為執政官之1的安德魯-弗蘭克很是熱情的迎上前，在國會大廳里擁抱了曾經的盟友。

但1轉身，安德魯就要求救國委員會和軍委會拖延對皮什格魯的政治審查，以及下1次任命。直到兩周前，安德魯才決定將自己1直兼任的巴黎理工學校校長的職務，授予了皮什格魯將軍。換言之，後者在短期內將無法領軍出征。

此外，那所正式更名為「巴黎理工」的軍校，已從市區的波旁宮，搬遷到巴黎北郊的帕萊索小鎮。

自此波旁宮1分為2，左側的「富饒樓」及其附屬建築，成為貝爾蒂埃執掌的總參謀部；至於右側部分，成為法蘭西科學院分部所在地，由拉瓦錫院士主持。雙方共享中間的大會場和圖書館。

平日里，安德魯也是居住在波旁宮，這裡距離協和廣場和杜伊勒里宮非常近，不過是1橋（協和橋）之隔。

而在原有歷史上，皮什格魯回到巴黎不久，就被救國委員會調任萊茵軍團擔當指揮官。眼下，執掌軍委會的安德魯已提前讓自己的親密戰友，孚日軍團的麥克唐納轉任萊茵軍團的司令官。之前的孚日軍團，也已合併到萊茵軍團。

至於功勛卓著的北方軍團和阿登軍團1樣，遭遇到徹底拆散：1部分成為駐防荷蘭的巴達維亞軍團，1部分加入到敦刻爾克1線的駐防軍，1部分調入瑞士軍團（阿爾卑斯軍團），少數官兵選擇了退役。

安德魯的這1手「雪藏功臣」做法，並未在國民公會引發太多的爭議，這屬於巴黎政客對待將軍們的常規操作。

畢竟在去年，征服了比利時的「共和國英雄」，也是遭遇到卡爾諾委員的這般待遇。

此外，皮什格魯之前的職業就是1名數學教師，擔當巴黎理工軍校的校長，也算是合情合理。

和安德魯預料的那般，皮什格魯默默接受了上述安排。如果對方能老老實實的教書育人，過不了多久，安德魯還是考慮讓其重新帶兵作戰。

然而，布魯斯上校向安德魯報告，稱1個叫福什-伯雷爾的書商，也是1個鐵杆的保王黨份子，主動找上了軍權旁落的皮什格魯，代表孔代親王許諾給予他100萬里弗爾的現金，200萬里弗爾的年金，以及法國元帥軍銜和阿爾薩斯省長職位，此外還有1座香波爾城堡……

不過，雙方的條件暫時沒能談妥，因為皮什格魯已失去了兵權，即便是巴黎理工的34百名學生，他也帶不走幾個，無法策應孔代親王率領所部從瑞士，或是萊茵河進入法國。除非是皮什格魯能夠重上戰場，繼而擔當萊茵軍團或是瑞士軍團的指揮官。

然而，皮什格魯深知安德魯不會給予他任何的機會，那是他與後者經過1番不愉快的談話過後，斷然拒絕了安德魯要求其遠離政治的提議，堅持要求參加1795年下半年開始的兩級議會選舉。

在皮什格魯看來，在國內君主主義回潮的巨大影響力下，只需潛伏在巴黎的保王黨人把握好時機，在下半年的1系列選舉中獲勝，就能成功掌握元老院（參議院）、平民院（眾議院）與督政-府，繼而恢復君主立憲，或是開明君主制的政體。

然而，保王黨人與皮什格魯的想法，早已被安德魯敏銳察覺到，儘管他基於各種考慮，暫時不會使用暴力來剷除巴黎的保王黨，但他會另闢蹊徑，效仿羅伯斯庇爾藉助丹東派幹掉埃貝爾派的做法。

而在策動這場大陰謀前，安德魯必須團結在議會中的多數派，處於中立立場的共和派，尤其是那些在1792年的立法議會中，投票認定路易十6有罪的議員。

安德魯眼前的康巴塞雷斯，就屬於「弒君者」中的1員。

「我還有1個疑問，那位叫路易-夏爾的路易十7，現在的情況如何了？」康巴塞雷斯問。

「非常不好！醫生說他已在吐血，估計撐不了幾天！」安德魯實言相告。事實上，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在兩委員會中人盡皆知。

在熱月政變之後，安德魯曾受兩委員會的委派，前往當普爾監獄探視過這個可憐的小男孩，發現他已經重病在身了。那是小王子得了哈布斯堡家族傳男不傳女的致命遺傳病，肺結核。

等到安德魯的報告提交給兩委員會後，路易-夏爾和他的姐姐瑪麗-泰蕾茲就從恐怖監獄里，秘密轉移到某個莊園里中軟禁，並由醫生給予他進行全面治療，其生活待遇也大為好轉，然而為時已晚。

1旦路易-夏爾去世，那自稱路易十8的大胖子普羅旺斯伯爵，就將具備了繼承法國國王的「合理性」。

康巴塞雷斯說：「嘿嘿，安德魯，你應該知道，那位路易十8是1個比他哥哥路易十6，更聰明，也更有決斷，更有手腕的人物。」

對此，安德魯點了點頭。1個能當眾說出「每個法國士兵的背包里都裝著1隻元帥的權杖」的路易十8，自然不容小視。

「不過，」安德魯笑了笑，說道：「只是這個老十8的身邊，聚集了太多的豬隊友，加之長期寄人籬下，很多事情會變得身不由己。所以，請勸說1下你身邊的朋友們，無論是專-制君主，還是開明的君主立憲，任何形式的君主主義都已不再適合法國了。」

莊園的主人搖了搖頭，緩緩說道：「即便是小夏爾不幸夭折了，他們中很多人不會支持我的主張，依然會支持遠在維羅納城的普羅旺斯伯爵成為真正的路易十8。」

伴隨著君主主義思潮的迴流，國民公會的很多代表，都開始考慮效仿英國，重建君主立憲的可能性。

而這些人中，就包括新寬容黨的塔里安、巴拉斯、梅爾蘭在內，最初只希望將囚禁中的路易十7充當國民議會的傀儡，繼而免除「弒君者」的稱號，而不是給法國重新安上1個手握實權的專-制君主。

如今，小路易十7隨時要去天國見老路易十6了，正在北義大利維羅納城安家的大胖子普羅旺斯伯爵，就將成為真正的路易十8。

儘管內心很是不安，不少人私下就與路易十8的密使有過頻繁接觸。這其中就包括曾在馬德里訪問的塔里安，他在妻子卡芭露絲的引薦下，與代表路易十8的某位流亡貴族見過面……

至於安德魯，他從1開始就與流亡貴族劃清了政治界限，不僅拒絕與保王黨人進行任何形式的密談，甚至還將私下遊說自己的兩位政治掮客，以叛國罪名送到巴黎的政治監獄里受刑。

儘管極左派的雅各賓份子依然不喜歡安德魯，因為他反對限制除麵包和燃煤之外的其他物價，要求國民公會收繳巴黎民眾手中的各種武器，而且他對大有產者的態度，比起普通民眾要好的多。

但另1方面，也沒人懷疑安德魯是1名堅定的共和主義者。正如卡爾諾在離職前所說的那般，安德魯的非凡成就都源自於共和國的存在，因此他絕不會投向保王黨。

不過近期在巴黎中西部街區有了1種謠傳，宣傳安德魯與保王黨人達成協議，將會迎娶路易十6的女兒，秘密軟禁中的瑪麗-泰蕾茲公主，而兩人的後代也將擁有法王的順位繼承權。

在聽聞這個謠傳之後，安德魯當機立斷，也不向任何人做出解釋，就在這天晚上，直接驅車前往康巴塞雷斯的莊園里，與保守的共和派人士聯姻，選擇對方侄女莫拉薩作為自己的未婚妻。

至於感情什麼的，對於1名政治生物而言，實在太奢侈了。而且安德魯的副官科蘭古少校，就在外面陪著夏洛特夫人、莫拉薩母女倆聊天，順便考察1下對方的個人脾性與政治立場。

安德魯與康巴塞雷斯的私下會晤，1直持續到了深夜11點。期間，雙方就多個問題達成1致意見，唯獨在說服身邊的君主主義者方面，莊園主人感覺有些力不從心。

對此，安德魯表現的很是不以為然。那是他知道在某個重大事件之後，那些想法多多的「弒君者」們，就會毅然決然的放棄原有的綏靖立場，重新轉到共和主義。

深夜11點，在回波旁宮的路上，副官科蘭古向安德魯反饋了他對莫拉薩的初步印象。

「性情溫柔，待人和善，有相當的學識，熱愛共和國，性格與他叔父相似，為人不張揚，不浮誇……」

聽到這裡，安德魯樂了，問道：「你是收過德馬雷的多少賄賂？」

之前，安德魯曾讓布魯斯和德馬雷，為自己擬定1份可作為未婚妻的人選，布魯斯上校中意於西哀士的侄女，而莫拉薩則屬於德馬雷局長的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