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你還是去當院士吧（上）

自從今年2月，卡爾諾主動辭去救國委員會職務后，他出現在軍委會與國民公會的次數，也是日趨減少。

哪怕是在得知安德魯借著組建總參謀部，加強憲兵司令部，來削弱軍委會的原有權勢，卡爾諾也表現的無動於衷，聽之任之。

在遭遇「安德魯集團」持續排擠后，曾經名不符實的「軍事獨-裁者」卡爾諾似乎已偃旗息鼓，變得無欲無求。

在將103萬共和國-軍隊的指揮權交給了接任者安德魯后，卡爾諾就閉門謝客，1心1意的在家陪伴妻子，養育他們的第1個兒子，薩迪-卡爾諾。

至於通常的外出，卡爾諾不是去國民公會大廳點個卯，領取每日的20里弗爾薪水（指券），就是前往位於盧浮宮的法蘭西科學院本部，在2樓與蒙日等1群新老數學家，討論數學分析和幾何學，或是在地下室里，同物理學家們探討1種「理想熱機」的可能性。

當然，固執的卡爾諾決計是不會踏足1步，位於塞納河左岸，波旁宮的科學院分部。後者主要以研究蒸汽機、化學、醫藥、食品為主，這裡是安德魯的老巢。

可惜，卡爾諾上述以退為進的做法，可以矇騙世人，但無法令穿越者上當。自始至終，安德魯對於這位曾經上司的1舉1動，都保持著高度警惕。

歷史上，身為「羅伯斯庇爾內閣」成員之1的卡爾諾，因為多次為曾經的同僚，激進派的巴雷爾、比約-瓦倫、科洛-德布瓦等人辯護，1度惹惱了議會的中間派和右派。

於是在今年2月份的時候，卡爾諾迫於各種政治壓力，不得不選擇了短期退隱。但原時空3個月後的「牧月暴動」中，他又完成了華麗轉身，繼而東山再起。

事實上，卡爾諾1開始就非常清楚以古戎、羅姆為首的山嶽黨人，根本成不了氣候。於是他先是假意加入，成功迷惑了「傻白甜」的極左派代表，令羅姆等人失去警覺，隨後就聯合梅努將軍的國民自衛軍，將無套褲漢趕出杜伊勒里宮。

不僅如此，卡爾諾還親自帶隊，配合議會警察拘捕了1個小時前，還與自己把酒言歡，慶祝革-命勝利的14名山嶽黨議員。

當日深夜，召集3千共和國正規軍入城平叛的1道緊急提案，也是卡爾諾聯合1批原吉倫特派的代表共同發起來的，成功粉碎了聖安托萬區等東區民眾進行街壘戰的企圖。

也正是憑藉對殘存山嶽黨人的反戈1擊，卡爾諾重新贏得國民公會的信任，繼而回到了救國委員會，並再度掌握了軍委會。

但在這1次，安德魯沒有給予卡爾諾東山再起的任何機會。

從1開始，安德魯就藉助山嶽黨人的軍事威脅，1步1步的，將流亡在外的400多名國民公會議員，忽悠到自己勢力範圍內的波旁宮。

與此同時，衛兵們以安保的名義，截斷了國民公會與外界的聯絡通道。除非是安德魯的授意許可，即便是來自國民公會的指令，都無法及時、準確的傳達出去。

自始至終，卡爾諾不僅沒能成功演繹好準備已久的劇本，還將他之前頌揚山嶽黨人的「牧月起義」，以及自己會全力配合羅姆等人的往來信件，非常不小心的「留給了」巴黎警察局的政治部警察。

那是在5月20日傍晚，1群秘密警察拿著安德魯統帥和德馬雷局長聯合簽發的搜查令，強行闖入了卡爾諾的私宅，1棟位於羅亞爾宮附近的毫不起眼的3層小樓，而房前的那1片小空地，連3輛4輪馬車都無法同時容下。

依照卡爾諾夫人事後的描述，警察們1到屋子，行為舉止還算禮貌的控制了屋子裡的所有人，並要求大家待在各自房間里不要出來；接著，34個警察就帶著木匠與鎖匠，徑直前往屋頂的閣樓。

好1頓噼里啪啦的搗鼓過後，從閣樓下來的警察抱走了1個木箱子，隨即就下令收兵。而聞訊趕來的馬丁內茲上校帶了兩名士兵，試圖阻攔秘密警察們的行為，但遭遇到後者的槍擊。

那是安德魯簽發的搜查令已註明，但凡遇到反抗，1律就地鎮壓。好在武裝警察們雖然出手極快，但也沒打算將那位已經失寵的情報部主管置於死地。

目前，馬丁內茲上校及兩個部屬，暫時都關押在政治監獄里，待審。

儘管卡爾諾妻子很快派人向波旁宮的丈夫報信，然而衛兵禁止了信使的進入。直到5月21日黃昏，國民公會重新回到杜伊勒里宮辦公之際，此刻的卡爾諾才得知家中發生的1切，他立刻請假回家安撫妻兒。

根本不用多想，卡爾諾清楚此次搜查事件的幕後真兇，就是安德魯-弗蘭克。

去年的這個時候，安德魯不過是1隻圍在卡爾諾身邊，不停搖晃尾巴討好主人的哈巴狗。而時至今日，原本人畜無害的那隻哈巴狗，已經蛻變成兇殘狡詐的豺狼虎豹。

眼下，營救監獄中的馬丁內茲，並拿回被秘密警察收走的信件，或許是當務之急。

前者相對容易1些，那是安德魯當真要除掉馬丁內茲上校，政治部警察的那1槍就不會故意打偏，僅僅是擊傷手臂。

就在剛剛，卡爾諾已從政治監獄線人那裡得到1些信息，馬丁內茲沒有遭遇到非人虐待，胳膊上的槍傷也得以妥善包紮。顯然，安德魯想把卡爾諾的那名忠誠部下，當作籌碼來與自己交換什麼，

至於被收的信件，才是卡爾諾需要真正關心的，因為很多都是古戎和羅姆等人寫給自己的，其中就包括卡爾諾的某些政治承諾。

即便安德魯和他的走狗德馬雷不添油加醋，僅僅是全部原件交給國民公會剛成立的甄別委員會，毫無疑問的，卡爾諾就立刻會被打上「參與了叛亂的山嶽黨人」的標籤。

顯然，在卡爾諾「歸隱」的這段時間裡，安德魯並沒有放鬆對前者警惕。而前日的搜查重點就直奔閣樓，已經充分說明了德馬雷在卡爾諾周圍及家中僕役間，安插了不少眼線。

想到這裡，卡爾諾已深知自己落入到安德魯和德馬雷預先設計好陷阱。好在跳進陷阱的人非常多，安德魯也不可能將自己的每個政敵逐1除掉，或是統統流放到海外。

「瑪格麗特，你還是帶著薩迪，先回到萊特老家吧。」卡爾諾輕輕的拉著年輕妻子的胳膊，竭力安撫依然處於驚慌中的瑪格麗特。

「不，無論發生什麼情況，你，我和孩子，1家人都要整整齊齊的待在1起！」外表嬌弱的妻子堅定搖了搖頭。

瑪格麗特不過是1名雜貨鋪老闆的女兒，其家境和姿色都非常普通。卡爾諾之所以選擇對方作為妻子，那是他第1次走進雜貨鋪買東西時，瑪格麗特就站在櫃檯後面，對著卡爾諾微笑的畫面很甜美、很溫馨，令這位以冷酷嚴峻而著稱的「大叔」，難以忘懷。

卡爾諾正打算繼續勸說妻子。忽然，屋外的街道上亮起了1串串火把；緊接著，就是大批全副武裝的憲兵湧入自家的小院子里，留下通道僅供1輛黑色4輪馬車通行。

「是誰？」當恐懼再度襲來，妻子不由自主的緊緊抱住卡爾諾，然而她的眼睛卻是望著在床鋪上熟睡的兒子。

「嗯，是1個不懷好意的老朋友，我下樓去見見他。你就照顧好小薩迪，千萬不要下來了。」卡爾諾鎮定的說道。

接著，他親吻了妻子的額頭，轉身走出卧室，直接下到1樓，

此刻，安德魯在德馬雷的陪同下，不請自來的進到卡爾諾家中，似乎是感覺廳堂的光線太暗了，德馬雷要求1個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的女僕，讓她趕緊點燃房間里的所有蠟燭。

「你這個威風凜凜的警察局長，就不要為難1個小女孩了！」

說話的是卡爾諾。他先是示意女僕立刻上2樓，和女主人待在1起。接著，卡爾諾從抽屜里拿出1根長柄火柴，在砂紙1摩，著火后，逐1點燃燭台上的所有蠟燭。

此時，原本昏暗的客廳立刻變得明亮起來。安德魯也不等房間主人的邀請，自己找了個舒適的沙發，隨意的坐了下來。而德馬雷就站在安德魯身後。

這種摩擦即燃的火柴，利用樹膠和水製成了膏狀的硫化銻和氯化鉀，比起之前的浸沾硫酸而發火的老式火柴，顯得更方便，也更廉價，而且對人體基本無害。

這種還算安全的「安全火柴」，屬於科學院波旁宮分部在今年初的發明，目前已在巴黎北面，瓦茲河畔的克雷伊工業園裡大量生產，價格也降低了1些，市區的大部分雜貨鋪里都有進貨。

「說吧，來找我幹什麼？我這裡不是軍隊，可沒有方糖、牛奶、咖啡和可可汁。」

卡爾諾也不繞彎子，直接問道。所謂的待客之道，就1切從簡了。此外，卡爾諾也是在嘲諷安德魯，為了拉攏前線部隊的將校軍官，還給他們額外配置了各種奢侈品。

「呵呵，我是來送還1些東西！」說著，安德魯揮了揮手。對於卡爾諾的冷嘲熱諷，1貫厚臉皮的他也不以為然。

很快，1名憲兵抱著1個小木箱子，走了進來，放在距離卡爾諾最近的1張茶几上。

安德魯手指小木箱，繼續說道：「你看看裡面是否有缺失的物品？」

坐在靠背椅上的卡爾諾只是瞟了1眼，沒有吭聲，更沒有起身去拿的動作。他繼而譏諷起來，說：「有沒有這些東西，難道你身邊的走狗們不會偽造1份嗎？」

德馬雷1聽，立刻火冒3丈，就想著揮舞拳頭，衝過去與出言不遜的傢伙「好好理論」1番，只是看到安德魯輕輕搖了搖頭，德馬雷這才按下怒火。在大老闆的授意下，他悄悄的離開客廳，守在門口。

安德魯對著卡爾諾淡淡1笑，說道：「要論作假的水平，我才是巴黎警局的第1。尤其是我模仿的你的簽名，就連馬丁內茲都辨別不出來。」

聽到這裡，卡爾諾總算是明白了，原本沉穩有餘的馬丁內茲為何急匆匆趕到自己家中，不可理喻的動用武力來阻止秘密警察帶走物品。

其真實的緣由，是安德魯模仿卡爾諾的字跡與簽名，寫了1份緊急求援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