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勇敢的保王黨人（中）
「以共和國的名義，兄弟們1起抓住他，那個傢伙是劫匪！」喊叫的聲音來自2樓的上等包廂。
話音剛落，坐在大廳里的眾人就聽見樓頂好1陣「咚咚咚」聲音，那是軍靴用力踩在地板上的奔跑聲。
很快，8、9個手持軍刀的驃騎兵已從樓梯間沖了下來，朝著蒙面黑衣人的退卻方向衝殺過去。
此刻，年輕學者不由自主的把手伸向了自己腰間，就在他想要撲向士兵的時候，神父對他使了個眼色，示意對方稍安勿躁。
與此同時，德馬雷與科隆貝也相視1眼，但沒有出手。
然而，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於那些追趕劫匪的士兵時，誰也沒有留意到，曾1直宣稱自己要去數十裡外的葡萄園裡，打短工的中年漢子，卻忽然沒了蹤影。
當然，科隆貝上尉是知道對方幹什麼去了。那名短工屬於情報站的人，此刻，他已經上到了旅店的屋頂，藉助1座臨時搭建的臂膀信號機給不遠處的同伴發送信號，讓他們確定蒙面黑衣人的逃亡路線。
至始至終，來自巴黎警務部的人都沒指望那1群喝得醉醺醺的驃騎兵，可以抓到那名膽大心細，自稱「尤斯塔斯」的公路劫匪。
果不其然，等到笨手笨腳的騎兵們衝到街面時，蒙面人早已翻身上馬，而且跑出去，距離旅店至少1百5十碼了。
曾有幾個莽撞的騎兵想要拔出手槍射擊，但被1旁的中尉隊長呵斥住。因為在這個距離上，即便是步槍都很難打准，何況是射程與精度更差的手槍。1旦誤傷了路人，又是1件麻煩事。
「上馬，都上馬！兄弟們，千萬別讓那5萬法郎給我跑了！」騎兵中尉揮舞著軍刀，對著手下高聲催促道。
就在昨天下午，得知了公路劫匪再度犯案之後，沃克呂茲省的省長再度發布了1張懸賞令，那名「尤斯塔斯」的公路劫匪身價已經提升到5萬法郎，至於他的3名同夥每1個都值2萬法郎，而且死活不論。
聽到來自長官的命令，騎兵們急忙跑到馬棚那裡，7手8腳要解開韁繩。然而，他們卻發現戰馬的韁繩已被人偷偷打上了死結。
又過了78分鐘，等到笨拙的騎兵們費盡周折，將戰馬遷出馬棚，跳上戰馬，準備追趕盜匪的時候，早已為時晚已。那名「尤斯塔斯」的公路劫匪已經跑出了阿維尼翁城，消失於十多個岔道口前。
望著眼前那1群笨蛋們的滑稽表演，聚在旅店門口圍觀的客人，無論是共和派，還是保王黨，個個都哈哈大笑起來。
期間，科隆貝留意到教士與學者2人，也悄無聲息發從旅店離開，不久就消失在彎彎曲曲的城市街道盡頭。
等到科隆貝再度回到餐廳時，之前裝扮成打短工的漢子恰好重新回到了餐廳里，他徑直走到科隆貝與德馬雷的面前，很是隨意拿了半瓶紅酒，斯條慢理的喝了起來。
「說吧，伯爾尼。」科隆貝對著自己的部屬點了點頭，但他沒有透露身邊警務部長的身份。
伯爾尼低聲彙報說：「上尉，和你當初預料的1樣，劫匪在出城之後，就騎馬朝向東南方向跑了1會兒，1刻鐘后藉助渡橋過了迪朗斯河，最後直接朝著河對岸的羅什福森林跑去了。」
早在數周前，科隆貝就在精心布置這個陷阱。
身為巴黎警務部常駐沃克呂茲省，特別調查局外聯處主管的科隆貝上尉，通過警務部長德馬雷的親筆信，成功與沃克呂茲省長取得了聯絡。後者也最終同意拿出20萬法郎的政-府資產作為誘餌，吸引這1批公路劫匪前來劫掠。
不僅如此，科隆貝還依照安德魯執政官在巴黎期間，教導的1些現代偵緝手段，將阿維尼翁周邊6十公里的範圍內，劃分為若干個區域；每個區域派駐1小隊情報員駐守，不斷變換身份，對目標人物實施暗中跟蹤。為了保證通訊上的快捷，科隆貝還在附近高處設置了不少簡易的信號機，專門運於傳遞的信息……
「整個餐廳裡面，有幾個是你們事先安排好的人。」等到伯爾尼離開之後，德馬雷這才對著身邊的科隆貝問了1句。
上尉回答說：「除了扮裝成僱工的伯爾尼外，那1對膽小的中年夫妻也是我們從馬賽請來的演員。至於那名來自波爾多的葡萄酒商人，與我們沒有太大的關係，不過，他隨身攜帶的大量現金的消息，的確是我們故意放出風的。目的就是讓那個叫尤斯塔斯的公路劫匪來搶奪政-府財物之後，再來旅店裡歸還這1筆私人錢財。」
科隆貝仔細研究過尤斯塔斯劫匪團伙的行動方式，還建立了他們的行為模型，這個為南方的保王黨和境外的貴族流亡軍，暗中籌集資金的劫匪們，為了聲譽和事業，通常會主動歸還私人財物……
「那麼教士和學者，都是那個叫尤斯塔斯的人了？膽子也是真大，就不怕被吃霸王餐的騎兵們圍住嗎？」德馬雷忽然問道。
科隆貝微笑著回應說：「是的，依照我們掌握的情況，他們2人應屬於4個劫匪，還有1個在城內某處做接引。至於盜匪的首領，不是自稱尤斯塔斯的傢伙。我們分析之後，那人懷疑應該躲在某個修道院。
我聲明1點，那些愚蠢的驃騎兵可不是事先安排。事實上，我們也不清楚他們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不過這樣的效果也不錯，笨蛋們的滑稽表演，可以在最大程度上掩護我們的行動。
另外，那個叫尤斯塔斯的劫匪，的確是1名保王黨貴族，30歲不到，據說其父還是1名男爵。在大恐怖時期，這個男爵1家因為與外逃的普羅旺斯伯爵（路易十8）有過暗中聯絡，因而集體被送上斷頭台，只有他1個扮作死人，從墳場裡面逃了出來……」
過了1會兒，那些看熱鬧的旅客們6續重新回到大餐廳里，7嘴8舌的討論剛剛看到的場景。科隆貝也隨即不再多說什麼。
此刻，哭喪著臉的旅店老闆與夥計們最終收拾好了2樓雅座，將科隆貝與德馬雷邀請上來。
倒不是因為被外地騎兵吃了1頓霸王餐，事實上對於這類損失，早在旅店老闆的預料之中。他擔心的是那個公路劫匪出現在自己的旅店，聞到血腥味的政-府軍警會來找麻煩，明裡暗地索要各種好處。
對於這些，德馬雷自然是非常清楚，於是他出手很是大方，點了兩瓶價格不菲的香檳，這令旅店老闆的臉色稍稍好看了1些。
此時，德馬雷回想起安德魯曾經對自己說過的那1番話。
「南方各省的警局不是爛到根子里，就是保王黨的同情者，如果你從巴黎強行派人接管普羅旺斯各地的警察局，只會被地方上的混蛋們架空權勢……我知道你想藉助憲兵對和當地駐軍的力量，但這只是權宜之策，並非長久治安的辦法……所以，在我看來，與其費勁的修修補補，還不如重起爐灶，打造警務部下屬的1個特殊調查局。」
於是在安德魯執政官親力親為的指導之下，這個「特殊調查局」就橫空出世了。當然，德馬雷並不知道的，這個所謂調查局，就是後世大名鼎鼎的「fbi」的1種翻版。
在安德魯描述中，特殊調查局的任務是調查違反國家犯罪法，支持法律，保護法國，調查來自於外國的情報和恐怖活動，在領導階層和法律方面執行，對各省、專區、市鎮警務部門提供強而有力的幫助。必要時，調查局中類似科隆貝上尉這樣的高級特工，在得到警務部或督政-府的授權后，可以接管當地警察局。
未來數年內，這個特殊調查局將下設多個職能部門，分管鑒定、訓練、刑事調查、技術服務等工作，並在全法蘭西的20多個主要城市，設立外勤辦事處及從屬於它們的90多個「省1級的地方分局」，以及專門培訓高級特工與反恐部隊的國家學院。
除了借口鎮壓車匪路霸行動，來有效打擊東南1帶的保王黨勢力之外，安德魯還希望這個特殊調查局承擔國內90多省的情報收集、武裝執法與反間諜工作，從而防止軍情局的權利極度膨脹之後，最後到了尾大不掉的地步。
德馬雷心中曾有1種預感，等到這個特殊調查局發展起來，或許就不再屬於警務部管轄了，而是直接對督政-府和第1執政負責。
對此，德馬雷也沒繼續想下去，那是他屬於1個野心不大，喜好安逸生活的人。此外，安德魯就是1步步的，從巴黎警局走到執政官的寶座。所以，德馬雷非常清楚那位老朋友在警局裡的崇高聲望……
在馳離阿維尼翁城之後，那個叫做尤斯塔斯的劫匪繫上了他的披風，不讓行人看到他身上的武器，另外除下了他的面罩，塞進了他馬鞍兩旁皮袋的1隻裡面。
不久，這個公路劫匪再度將帽子往下拉到眼睛下面，繼而顯露出來的是1個2十45歲的年輕人臉龐。這張俊美精緻的臉龐，簡直可以和1個漂亮女人的臉蛋相提並論。金黃色頭髮之下的漆黑烏亮的眉毛，睫毛和眼睛，體現著1種蒼涼、堅毅的神色。
等到進入羅什福森林深處后，年輕的尤斯塔斯跳下馬，把韁繩系在1棵小樹間，而他自己則躺在草地上，似乎在等人。
大約又過了半個小時的時間，教士、學者，還有另外1個陌生人，3人騎馬來到這1片森林。很快，黑衣教士就從衣服口袋裡掏出1隻帶孔的鑰匙放到嘴邊，吹出1聲長長的顫音。
大約兩3分鐘后，尤斯塔斯就1個人騎著馬，走出樹林，向3個同伴飛奔而來。
「學者看起來似乎很不高興了？」尤斯塔斯騎馬來到教士身邊。為避免暴露身份，他們相互之間都只是說隊友的綽號。
「大餐廳里，那個來自巴黎軍官，講述了在旺代與布列塔尼發生的事情。」說話的是1個綽號「打雜者」的人。
之前，給驃騎兵們的戰馬韁繩打上死結，順利掩護尤斯塔斯撤離阿維尼翁的，就是打雜者暗中進行的。
在他們4個人的小團隊中，學者和教士都來自旺代，屬於杜羅將軍「地獄縱隊」掃蕩之後的犧牲品，對共和國充滿了仇恨。
今年3月間，學者和教士得到了首領夏雷特的命令，離開了旺代，作為西部抵抗軍的聯絡員來到普羅旺斯地區發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