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產業鏈與會展經濟
在2台強大動力的高壓蒸汽機驅動下，現場2百多台提花機、紡織機協調1致的快節奏工作，以無可匹敵的生產效率，深深震撼了前來「水晶宮」里參觀的人，尤其是里昂紡織商會的商人們。
那些已經跟隨絮歇副會長入圍的成員，1個個喜於言表，開心的不得了，因為他們已經知道，自己的選擇沒錯。
眼前的這些只會吃煤喝水的蒸汽機怪物，所引導的紡織機械效率驚人，就是他們未來發家致富的聚寶盆。
等到明後年，別說打敗里昂城裡的同行，哪怕是打壓義大利絲綢商，腳踩英國的棉紡商或許都不在話下。
至於那些拒絕加入政-府新徵稅體系的里昂商人們，1個個唉聲嘆氣，面如死灰。因為在他們工場里，那些慢騰騰的人力紡織機根本拼殺不過這些不知勞累，恐怖如斯的鋼鐵猛獸。
雖然機械提花機維護成本不便宜，而且很繁瑣，需要機械工程師、專業技師在現場進行安裝、調試、保養與維修。
然而，紡織機械的操作卻是簡單易懂，很是方便。對於紡織工人技能要求不高，簡單培訓旬日（十天）就能熟悉這種機械。而傳統的各種紡織機，對於熟練工的定義至少需要1年半載。
由此可以預判，採用大規模機械生產的絲綢與棉紡品，其價格將遠低於現在的水平，甚至連產品質量也會超過傳統的紡織品。這意味著拒絕革新的保守者，他們的產品會變得無人問津，大概率就只有破產倒閉。
放在之前，紡織商會大可以去鬧事，藉助罷-工、罷-市的方式來向各級政-府施壓。此外，他們也可以收買黑-社會，以恐嚇、威脅、甚至是暗中搗毀新式機械工場的暴力方式，迫使競爭者屈服。
如今上述手段很難奏效了，此次法蘭西執政官帶了2萬多兵馬來到里昂，擺明了是要支持以老絮歇副會長為首的，那些主動接受國家銀行的力量，願意變革的紡織商人。
但凡有鬧事者敢於出頭，肯定會1棒子徹底打死，「行殺雞駭猴之事」。經歷過1793年裡昂內戰的商人們，個個都是聰明絕頂的人物，自然想得通其間的道理。
既然明裡暗地都打不贏，那就加入對方的陣營。
等到這些後知後覺的商人走出水晶宮時，他們中的很多人就直接跳上馬車，繼而奔向東面5公裡外的老絮歇的維勒班莊園，商討與政-府合作事宜。
對此，老絮歇1家早有準備，已經敞開了莊園大門，歡迎里昂城中的所有商人來家中訪問。不過以防萬1，2兒子路易-絮歇還是從近衛師團借來了1隊憲兵，負責維持莊園內外的安保。
雖說在前1天，羅納省省長與國家稅務官已正式宣布，關閉了與其他紡織商人的談判通道。然而，老絮歇依然是紡織商會的副會長，有義務要為紡織同行的利益，同中-央與地方政-府做交涉。
此外，只要他願意，超過7成的商人可以搞1次臨時改選，推薦老絮歇替代那個碌碌無為，混吃等死的總會長，成為里昂商會的領頭羊，也不是不可以。
等到下午茶的時分，安德魯帶著包括羅納省省長，中-央派駐稅務官在內的里昂市內各級官員，臨時拜訪了維勒班莊園，得到老絮歇1家人，以及莊園里的兩百多名賓客的熱情歡迎。
在可以容納數百人的大會客廳里，安德魯授意德爾福省長當眾提出了，政-府對於里昂紡織產業的《10年規劃方案》。
依照規劃的部署，將用2年左右的時間，全部汰換掉里昂的傳統，且落後的紡織工場及人力織布機，繼而改造成為以蒸汽機為持續動力的，新式提花機和紡織機，目的是要數十倍，上百倍的提升生產效率。
未來5年內，法蘭西銀行里昂分行，將為紡織產業調整的商家提供不高於3%的優惠年息。當然，這屬於針對紡織行業及其相關產業的政策性扶持貸款，須專款專用，僅限於紡織生產設備的改造。
此外，為了讓那些積极參与了生產改造的紡織商人儘快盈利，從明年開始，執政官與督政-府每年會向里昂的紡織商人，集中採購總價值超過1000萬法郎的絲織品。
至於上述採購的絲織品用途，德爾福省長沒有做具體敘述。事實上他本人也不知道。
需要說明的，這種集中採購，當然不是為了政-府高官與他們情人的奢華享受，而是用于軍隊的軍需品，為各級軍官、特殊兵種，以及騎兵部隊提供保護。
絲綢給人印象大多是薄似蟬翼、溫潤如玉的質感。不過，絲綢的纖維實際上具有極高的強度，絲綢織物彈性極好，受到瞬間形變作用時也比其它天然纖維織物更加堅韌。
13世紀的蒙古騎兵，幾乎人手1件絲綢內衣，可以有效減少箭矢和刀劍的傷害。即便是18世紀的戰場，騎兵們的主要外來傷害，同樣集中於對方的刀劍長矛，其次才是火炮彈片與步兵子彈。
此刻，在安德魯外套之下，就有1件特殊的避彈衣，那是4層厚的絲綢織物，厚約3毫米，重量大約是每0.1平方米250克。
在經過1系列複雜的編織后，這種材料製成的避彈衣，僅有3公斤重。由於外表異常的厚實綿密，可以在3、4米範圍內有效抵禦手槍子彈，還有20米外的滑膛槍子彈，以及60米外的來複槍子彈，所造成的傷害。
至於這種避彈衣的成本，同樣也是高得嚇人，達到了3千法郎1件。即便是財大氣粗的安德魯，也僅僅訂購了50件，送給親近之人。
更為重要的，是必須要感謝這個黑火藥時代，導致各種子彈出膛的初速度並不快。1旦換作后裝線膛槍，並使用填裝過高威力火藥的錐形子彈，安德魯的這1件避彈衣都不管用了，除非在絲綢夾層內部加1片薄鋼板。
未來，安德魯就準備將薄鋼板和絲綢編織物結合起來，作為軍官、騎兵與特種部隊的專用避彈衣。
……
回到維勒班莊園的會客大廳。
德爾福省長所說的最後1點，就是政-府將鼓勵那些產品與市場類型都極為相似的紡織商人相互聯合起來，組建1個較大規模的股份集團，以提升內外部的競爭力。
簡單來說，就是減少里昂紡織商會內部的同質化競爭，鼓勵產品的差異化與多樣性。不僅如此，政府還將激勵紡織上下游產業鏈的大發展。
說到這裡時，1旁的安德魯接過了話題。那是他知道德爾福在今天中午之前，尚未真正領會自己在紡織產業鏈布局的精髓，於是決定親自下場解說。
「所謂的產業鏈，是我今年在非傳統經濟學中提出的1個概念，即產供銷，從原料到消費者手中的整個產業鏈條，是各個部門之間基於1定的技術經濟關聯，並依據特定的邏輯關係和時空布局關係客觀形成的鏈條式關聯關係形態。
沒錯，書面表述聽起來有點費勁與拗口。產業鏈涵蓋產品生產或服務提供的全過程，包括動力提供、原材料生產、技術研發、中間品製造、終端產品製造，乃至流通和消費等環節。
以絲綢業為例，消耗煤炭和鋼鐵的蒸汽機負責提供動力，當然在有條件地方，也可以使用更為廉價的水力驅動的提花機；
原材料產生主要為生絲，所以涉及在羅納河河谷廣泛的種桑養蠶，以及從遠東地區的日本和清國購買大量優質生絲，以應對產能的增加之後，對原材料的巨大需求。
技術研發、中間品製造、終端產品製造，以及商品運輸流通行業，同樣是必不可少。如今，從中-央到地方，各級政-府都在積極運作，包括你們今天看到的新式提花機的研發機構、蒸汽機等各類製造工廠、蒸汽火車、蒸汽輪船，以及蒸汽為動力的搬運機械。」
說到這裡，安德魯忽然轉向1旁的私人秘書，問道：「夏爾，今年皮埃爾蒸汽公司的投資回報率會有多少？」
「今年應該不會低於35%，執政官公民！」克萊爾張口說道。那時在今年早些時候，他與老師克拉克做過這方面的調查研究。
安德魯點頭笑道：「沒錯，每年35%的回報率，我相信在場諸位經營紡織工場的純利，也不1定能達到這個水平。如今在大巴黎地區，被法蘭西銀行評為極有發展前景的a級蒸汽機公司，就出現了6家。
無論是蒸汽機，生絲原材料，還是製造提花機的工廠，或是其他交通物流工具，這些都是非常好的投資渠道，不1定要擠在紡織行業的狹小範圍內。」
「執政官……閣下，」趁著安德魯拿咖啡杯的間隙，在猶豫片刻后，老絮歇代表眾人提出1個非常敏感的問題。
他說：「1旦我們紡織工廠的產能以十倍、百倍的迅猛增長，除了您承諾過的政-府集中採購外，在3800萬國民中，僅有10%的有錢人才會購買里昂的絲織品，畢竟這是1種奢飾品，而非必需品。」
安德魯聽到之後，隨即笑了，他說：「歐洲大約有2億人口，哪怕只是3%的有錢人，就足夠消耗掉里昂每年出產的絲織品。
當然了，你們肯定會繼續說，奧地利人可能會拒絕法國絲綢進入哈布斯堡領地，那我可以明確向你們做出承諾，徵稅的意義在於共和國-軍隊會為你們產品在世界範圍內的銷售市場，做好保駕護航。」
在最後，安德魯還向眾人提及了另外1種聞所未聞的全新概念，那就是「會展經濟」。
「是的，先生們！」執政官在1群商人面前，放棄了公民的稱謂。他說：「所謂的會展經濟，就是通過舉辦各種形式的會議和展覽、展銷，帶來直接或間接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的1種經濟現象和經濟行為。
這種新型的會展經濟，在我看來，屬於1種高收入、高贏利的行業。據我測算，展覽業的產業帶動係數大約為1∶9，即展覽場館的收入如果是1，相關的社會收入為9。至於會展地點，就是你們今天看到的水晶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