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真理只在火炮射程之內
在翻越阿爾卑斯山，抵達小城庫內奧后，安德魯1連數天都沒有動身趕路。那是他逗留此地，只為等待在都靈的塔里安回來。
就在1周前，撒丁-皮埃蒙特已年過7旬的老國王，維托里奧·阿梅迪奧3世因病去世，舉國悲傷。
這位阿梅迪奧3世在1773年繼位之後，1直致力整頓官僚及軍事兩方面，也取得了1定的成效，贏得了不少國民的好感。
然而在法國大革-命爆發后，撒丁卻在奧地利與西班牙的慫恿下，選擇對抗共和國。哪怕是在西班牙正式與共和國媾和后，撒丁依然在英國與奧地利的支持下，繼續與強大法軍保持著軍事對抗。
今年上半年，拿破崙帶領的義大利軍團接連在蒙特諾特戰役、米勒西米歐戰役及蒙多維戰役中打敗了奧撒聯軍。
最終，面臨法軍兵臨城下的維托里奧·阿梅迪奧3世，不得不簽署了喪權辱國的《巴黎條約》及退出第1次反法同盟。
不僅如此，這份《巴黎條約》亦令撒丁王國失去在義大利西北的薩伏依公國及尼斯。不久，急火攻心的撒丁國王因腦溢血而病倒在床，熬到10月中旬才撒手人寰。
收到撒丁老國王病逝的消息后，還在尼斯的安德魯隨即以國家元首的身份，委派塔里安作為共和國的外交特使，前往都靈弔唁剛剛過世的撒丁國王，並會見新國王維托里奧·阿梅迪奧3世的長子，卡洛·埃馬努埃萊4世。
事實上，安德魯的1個目的，是讓塔里安細心觀察撒丁新國王對法國特使的反應而已。
儘管穿越者已經知道無論是現在45歲的埃馬努埃萊4世，與其37歲的親弟弟，未來的維托里奧·埃馬努埃萊1世，都屬於反對法蘭西共和國的保守派君主。
在另1時空中，為了應對法軍的威脅，撒丁的新國王埃馬努埃萊4世效仿共和國頒布了《普遍兵役法》，實施普遍義務兵役制度，使民兵制度與正規軍隊有機結合。
這1改革不僅調整了民兵組織結構，還加強了他們的訓練，使得他們在戰場上變得更為強大。由維護地方治安擴展到支援正規軍，民兵成為撒丁王國軍隊不可或缺的1部分。
以至於在1798年的法撒戰爭中，儒貝爾指揮的義大利軍團在攻佔皮埃蒙特時，付出了比起1796年戰爭更為昂貴的代價。
1旦塔里安帶回來的消息，充分印證了安德魯的「猜測」，那麼法蘭西的獨-裁者必將促使埃馬努埃萊4世，成為撒丁王國歷史上在位時間最短的國王，沒有之1。
這就是安德魯為什麼要將近衛師團和第9軍帶到義大利的1個重要原因。
不僅如此，安德魯還通過塔里安，旁敲側擊的詢問未來的維托里奧·埃馬努埃萊1世是否願意將他的大女兒，年僅4歲的瑪麗亞·貝亞特麗切·維托里亞·朱塞平娜，與安德魯的雙胞胎私生子中的老2，即將滿2歲的路易斯訂婚。
去年的時候，安德魯還計算將在中南德意志的法蘭克尼亞（弗蘭肯）建立1個大公國，扶持2兒子路易斯上位。
然而，待在波斯坦王宮的弗里德里希·威廉2世在看到法蘭西軍隊如砍瓜切菜1般，殲滅了20多萬德意志聯軍后，這位邁入風燭殘年，但依然有著相當政治智慧的普魯士國王，其心態也很快發生了變化。
8月份的時候，1名普魯士密使帶來了威廉2世的親筆信，後者明確告知安德魯，普魯士已不再支持法蘭克尼亞公國的建立，也告誡法蘭西第1執政官不要讓法軍入侵哈布斯堡的核心統治區域。
威廉2世的出爾反爾之舉，令安德魯1度惱羞成怒，將房間里所有能看到的罈罈罐罐，全部都「賣了個精光」。
看著滿地的破瓷爛瓦，安德魯很快就冷靜下來。
的確，有了大量近代高科技開掛，以及無所不知「懂王」的加持，法國-軍隊在德意志戰場上的表現過於耀眼，在令軍事評論家們大跌眼鏡的同時，也讓各國君主對安德魯和共和國心懷恐懼。
如果設身處地的站在威廉2世的立場上來看，安德魯也會對自己生出警覺之心，擔心變成下1個「太陽王」。那是安德魯從不掩飾他對黎塞留公爵和路易十4的欽佩。
仔細想來，威廉2世的密函並非最後通牒，更像是1種提醒或警告。那是在普魯士和霍恩索倫家族，安德魯的敵人並不少。
在徹底肢解奧地利，擊敗或是安撫俄國之前，安德魯絕不會在德意志地區開闢第2戰場。
在權衡利弊得失之後，忍辱負重的安德魯最終選擇了主動退讓，他下令法軍嚴禁進入哈布斯堡的核心領地，將進攻的重點放到了遠離德意志地區的義大利半島。
同樣也是基於上述的緣由，安德魯才與符騰堡公國2王妃的卡塔琳娜勾搭在1起，並使其懷孕，準備以曲線救國方式，實現另外1個法蘭克尼亞大公國。
至於現在，就只能先委屈1下老2路易斯。
之所以讓路易斯與埃馬努埃萊4世的大侄女瑪利亞聯姻，那是安德魯知道撒丁王國的王室繼承人，就是包括埃馬努埃萊4世在內的3個親兄弟，除了未來的埃馬努埃萊1世與妻子生了幾個女兒外，都沒其他的合法子嗣，更別說男性繼承人了。
如此1來，就給了安德魯很大的操作空間。如果耐心足夠大，安德魯完全可以在十多年後，等到撒丁王國徹底絕嗣的時候，將兒子路易斯或是自己的某個孫子，1路扶植成為撒丁王國，或是義大利王國的王位。
沒錯，這就是哈布斯堡家族與霍恩索倫家族，擴充領地的1種傳統操作。就是時間持續長，更需要極大的耐心。
事實上，安德魯更為看中的是另外1點：那是新撒丁國王卡洛·埃馬努埃萊4世，被流亡歐洲大6的詹姆斯黨，視為英格蘭國王查理1世的最有資格的繼承人。
換言之，在今後與不列顛島的王位繼承戰中，安德魯也有了介入英格蘭國王繼承權的1個不錯的借口。
作為外交學院的高材生，安德魯1貫信奉「戰爭不過是政治的1種延續方式」這1基本準則。因此，當他想要解決1個非常棘手的國際問題時，首先積極採取的是政治與外交等和平方式。
另1方面，執政官更相信「真理就在大炮的射程範圍之內」。在政治外交努力的同時，他也會督促總參謀部擬定1個全面的戰爭方案，並做好相應的戰爭準備，以備不時之需。
簡單來說，無論是外交，還是戰爭，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
從1792到1794年，號稱歐洲最強悍的數十萬普奧聯軍，都不能打敗簡陋的法國革-命軍。
直至今日，法蘭西已徹底走出低谷，無論是軍事力量，科技水平，還是經濟實力，都比另1時空增長太多。
因此，單單從軍事方面，安德魯沒必要在乎威廉2世和普魯士的態度。但如果是英國+普魯士+俄羅斯+奧地利，那就麻煩大了。
贏得過無數次重大戰役勝利的拿破崙帝國，就是被可以輸掉無數次但依然能夠再度站起來的反法同盟，活活的拖死、累死。
即便是安德魯竭力避免拿破崙帝國的各種昏招，包括吞併西班牙，進攻俄羅斯，以及執行「傷敵8百，自損1千」的大6封鎖政策等，同樣會疲於奔命，國力和軍力會被無限的消耗掉。
所以在德意志戰爭獲勝之後，安德魯就在反思如何徹底解決奧地利問題。
原來的計劃，安德魯是打算徹底征服哈布斯堡，瓜分其所有領地。在收到普魯士國王的警告信后，他不再堅持這1點，而是決定效仿後世英國人在南亞次大6的做法，分而治之。
首先，藉助戰爭，竭力削弱奧地利的國力軍力，令其顏面無存。並剝離哈布斯堡在德意志和義大利的領地、飛地；
其次，煽動匈牙利、波西米亞、克羅埃西亞與羅馬尼亞等地的民族主義者，拋棄宗主國奧地利，繼而贏得國家與民族獨立；
最後，利用之前就存在的民族、宗教與領土問題，鼓動匈牙利、波西米亞、克羅埃西亞、羅馬尼亞，與奧地利及各個附庸國之間，爆發軍事衝突，無限制削弱哈布斯堡家族。
……
入夜時分，塔里安結束了撒丁老國王的葬禮，匆忙回到了小城庫內奧，向執政官彙報他在都靈看到的1切。
此刻，進入浴室的安德魯剛剛刮好了鬍子。他往自己臉上灑些古龍水，然後浸入熱騰騰的浴缸中。很快，整個浴室瀰漫著1層霧般的水蒸氣。
進入10月下旬，小城庫內奧夜裡的最低氣溫僅有3、4度。這個時候，安德魯就喜歡浸泡在熱水裡，躺在浴缸中是他1天最平靜放鬆的時刻。
等到水溫開始變涼之前，安德魯會高聲叫來守在外面的秘書，給自己加上1些開水。
不過這1次，來得卻是塔里安。後者拎著1大桶開水，跌跌撞撞的走了進來，嚇得安德魯趕緊讓對方放下開水桶。
「說吧，那位新國王賄賂了你多少好東西。」安德魯打趣的問道，絲毫不介意自己春光外露，與好友坦誠相見。
塔里安隨手將1把水勺遞給了安德魯，自己轉身在浴室門口找了個靠背椅坐下。
「就是1批緬甸寶石和巴西鑽石，據說是價值60多萬法郎。不過，依照那些闊佬的尿性，其實際價值都要打5折。」
安德魯笑了，說：「出差5天就有30多萬法郎收入，非常不錯了。存起來給你家的小熱月，充當嫁妝吧。」
在塔里安隨後的彙報中，他在都靈經歷的1切，基本上與安德魯的猜測大同小異。
新國王埃馬努埃萊4世不僅頒布了《預備兵役制》，想著藉助接受過嚴格訓練的撒丁民兵，去彌補受嚴格限制的軍隊人數。
不僅如此，埃馬努埃萊4世還婉言拒絕了安德魯的代子訂婚的請求，宣稱其侄女瑪利亞已經同摩德納和雷焦公爵的第1繼承人，未來的弗朗切斯科4世訂婚。
「那個埃馬努埃萊1世，哦不，是維托里奧有什麼態度？」安德魯眉頭1皺，再度問道。
塔里安回應說：「事實上，我的巴西鑽石就是新國王的弟弟送來的，他小心翼翼的告訴我，瑪利亞的婚禮可以從長計議。」
很快，安德魯笑了起來。
「非常好，你明天就返回都靈。未來幾天內，我會讓軍情局的人在都靈等地散播謠言，就說維托里奧不滿哥哥對法國的惡劣態度。然後，你據此逼迫埃馬努埃萊4世退位，讓賢於維托里奧-埃馬努埃萊1世。嗯，你也順便告訴那位我的親家，等到明年，摩德納和雷焦公國就將不會存在了。」
「如果埃馬努埃萊4世拒絕退位呢？」塔里安追問道。
獨裁者輕描淡寫的說道：「我會讓貝西埃爾帶領1.5萬近衛軍，攜帶30門攻城火炮，駐防於都靈城外。必要的時候，第9軍的2萬人也能在72小時之內趕來增援。」
安德魯在德意志戰場尚且有所顧忌，不敢為所欲為，可1來到義大利奶牛的地界，那是真理只在火炮射程之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