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3章 小威廉皮特的抉擇（上）

倫敦，唐寧街10號，英國首相官邸。

臨近中午時分，小威廉皮特在結束與議會下院的反對黨領袖，輝格黨的資深議員福克斯，長達3小時的辯論后，這位1身疲倦的帝國首相最終回到了自己的行政官邸。

剛在書房裡喝下1杯波爾多葡萄酒，小威廉皮特就聽到走廊上的敲門聲。1名侍從在外面報告說，3位重要級的內閣成員，海軍大臣、戰爭大臣與外交大臣正在會客大廳里。

需要說明的，儘管英國內閣早已下令禁止從法國進口包括波爾多葡萄酒在內的所有酒水，並用葡萄牙產的波爾圖葡萄酒來替代。但作為帝國首相，他還是能夠喝到正宗的法國波爾多葡萄酒。因為這是他治療疾病的1種藥物。

「讓他們先等1會兒！」首相大人隔著門囑咐說。

此刻，小威廉皮特首相的內心非常清楚，3位內閣同僚聯袂來訪的目的只有1個，那就是希望自己能早日下令，讓英國遠征軍登6荷蘭，而不是1而再，再而3的拖延。

端著酒杯，小皮特慢騰騰的走到1副巨大的歐洲地圖前。這是1795年，當安德魯成為法國獨-裁者之際，他命令侍從掛上去的。儘管已看過了無數次，但英國首相依然矗立在地圖前，盯望良久。

這兩年多來，隨著法國-軍隊在多個戰場持續取得的巨大軍事勝利，導致西班牙、德意志諸侯、義大利諸侯、俄國、丹麥，紛紛放棄了反法同盟的立場，繼而與法國復交，甚至是結盟。

如今，真正與英國人站在反法立場的軍事盟友，僅有奧地利與瑞典。甚至連葡萄牙和漢諾威都拒絕了英國的倡議，不會派軍隊出兵登6荷蘭，那是他們擔心將強大的法軍洪流引到自己國土。

對於屢戰屢敗的哈布斯王朝而言，不是它不願意同法國和談，而是身為法蘭西獨-裁者的安德魯，徹底堵住了所有的和談渠道。

後者已公然宣稱：除非哈布斯堡王朝主動放棄神聖羅馬帝國的皇帝頭銜，退出5百多年來佔領的所有非德意志領土，僅僅保留1個奧地利大公國，否則兩國和平就永遠不會到來。

至於瑞典繼續與法國反目，也是安德魯的緣故，不過起因是瑞典應了英國要求，拒絕將高品位鐵礦直接賣給法國商人，導致巴黎必須藉助外國商船來運輸，無形中增加了鐵礦石的成本費用。

於是，曾作為法軍最高統帥的副官，現如今法國駐俄大使科蘭古侯爵就在聖彼得堡的1場外交宴會上，對著瑞典大使公開挑釁說：法國充分理解俄羅斯帝國對（瑞典屬國）芬蘭的領土要求。

而在這之前，歷任法國駐普魯士大使也慫恿腓特烈-威廉2世，為收回「瑞屬西波美拉尼亞」而努力。在法國獨-裁者看來，野蠻無知的瑞典人，就只配待在暗黑冰冷的斯堪的納維亞半島。

小威廉皮特知道，自從強大的英國海軍在哥本哈根海戰中，遭遇法國人的「無恥襲擊」而慘敗過後，整個不列顛島的近千萬國民度過了1段極度驚恐的時期，那是他們擔心下1個「威廉征服」。

這是西班牙無敵艦隊入侵英國以來從未有過的，即便120多年前，荷蘭海軍戰神勒伊特狂虐英軍艦隊、炮轟倫敦也不曾如此。

畢竟，荷蘭共和國的總體體量就擺在那裡，不過區區230萬人口。即便荷蘭人在「第2次英荷戰爭」中，所取得的勝利如何輝煌，也不可能從根本上，改變英國對荷蘭的壓倒性國力。

然而法國卻不同，如今的法蘭西在持續吞併了比利時、萊茵蘭、薩伏伊、以及瑞士（日內瓦州和巴塞爾州）和荷蘭（林河以南）的部分國土后，已擁有了3800萬的龐大人口，幾乎是英國本土人口的4倍。

不僅如此，原本屬於反法同盟中堅力量的西班牙、普魯士與俄羅斯，先後成了法國人的盟友。

更為關鍵的，在法國國內幾乎沒有1個有效制約獨-裁者的政治勢力。而流亡貴族與保王黨人在法國境內所進行的各種努力，更像是1種飛蛾撲火，「千里送人頭」之舉。

這意味著，安德魯可以4無忌憚的將其個人想法，強行冠以「代表3800萬法蘭西民眾利益」的國家意志。

也是如此，在近兩周的議會下院的辯論會上，小威廉皮特號召支持自己的議員，否決了反對黨領袖福克斯議員提出的，「立刻責成外交部特使，與法國舉行雙邊和平談判」的議案。

小皮特所堅持的，就是要將邪惡的獨-裁者安德魯，以及他的共和國打倒在地，最終扶持正統的路易十8於巴黎登基。

儘管小皮特領導的托利黨人成功贏了這1局，但其中也隱藏著巨大隱患。那是在這1輪投票中，身為執政黨的托利黨，僅比反對黨的輝格黨，多出11票的微弱優勢。另有93名議員放棄了投票。

而在去年，執政黨針對反對黨的票數優勢巨大，基本上維繫在100票左右。

以至於福克斯議員在離開議會下院的時候，居然面帶微笑，對左右談笑風生，絲毫沒有過往投票失敗后的那種挫折感。

小皮特心知肚明，他知道老對手福克斯並沒有輸，而1旦英國遠征軍在下1次戰鬥中，遭遇到類似哥本哈根海戰那樣的慘敗，兩黨在威斯敏斯特宮的勢力對比，或許將發生根本性的變化。

值得慶幸的事，英國國王喬治3世永遠是支持他的「祥瑞」，小威廉皮特。即便是這1屆內閣遭遇到議會下院的不信任案而垮台，喬治3世也決不允許讓小皮特的政治對手，福克斯來負責組閣。

這位好騎馬、步行、網球和木球的英國下院反對黨領袖的福克斯，現年48歲，正處於職業政客的黃金時代。

從外形上看，福克斯膚色較黑，頭髮毛茸茸的，體態肥胖，圓形臉。由於早年過著金迷紙醉的糜爛生活，特別以不檢點及聲名狼藉，而聞名於倫敦政壇。

這與相貌威儀，才華橫溢，充滿活力，且始終如1的奉公守法，長期在倫敦政界有著「誠實的比利」美譽的小威廉皮特，形成了鮮明對比。

無怪乎在當年，喬治3世指定年僅24歲的小威廉皮特擔當內閣首相兼財政大臣，成為英國歷史上最年輕的首相。順便提1句，安德魯-弗蘭克在成為法蘭西獨-裁者的時候，也是在24歲。

此外，福克斯除了經常毫無節制地過著浪蕩及酗酒的生活外，他還相當沉迷賭博。福克斯曾因賭博而欠下猶太人大筆債務，其父親老福克斯在1774年臨終前，更要為自己兒子清還12萬英鎊的巨額欠款，相當於300萬法郎。

可就是這樣1個名聲狼藉的浪蕩公子哥，居然能成功買來英國下院的議員席位，還兩度出任內閣的外交大臣。

除了父親老福克斯的幫助外，更多的原因是福克斯成功攀上威爾士親王，這個以後的攝政王，未來的喬治4世的大粗腿。福克斯與威爾士親王這對臭氣相投的好基友，好到共享1個情婦。

不過，英王喬治3世卻異常厭惡這個議會下院的在野黨**。因為福克斯不僅高調支持北美獨立戰爭，還教壞了王儲威爾士親王，甚至猛烈抨擊那個「腦袋不清醒的國王」干涉了太多政務，認為喬治3世在試圖恢復專-制君主制。

尤其難容的，是福克斯曾在國王喬治3世生病期間（精神病發作），他就在議會裡上躥下跳，密謀讓自己的好基友威爾士親王來擔當攝政王，但因小皮特首相的堅決反對而宣告失敗。

在法國大革-命爆發時，福克斯第1個跳出來為海峽對岸的千年死敵大唱讚歌。當巴黎發生攻佔巴士底獄的事件時，福克斯更曾形容這是多麼偉大的事件。

他說：「這是多麼偉大的事件，在世上前所未有，多麼美妙！」不僅如此，福克斯還站在英國議會下院發言，表示「仰慕法國的新憲法，而整個看來，更是自由最了不起和輝煌的標記！」

也是這個緣由，當埃德蒙·伯克大4批判法國的大革-命是「1場反對傳統與正當權威的暴力叛亂」時，福克斯不惜與自己交往20多年好戰友、好同事、好哥們的伯克做了徹底決裂。

想到反對黨領袖的種種惡行，小威廉皮特對於派兵登6荷蘭的計劃，再度變得猶豫不決，他又1次捫心自問，「是不是在拖幾天？」

就在小威廉皮特還沒做出決定時，1名宮廷近侍行色匆忙來到唐寧街10號的首相官邸，他宣稱自己是奉國王喬治3世口諭，邀請內閣首相來白金漢宮共進午餐。

毫無疑問，小威廉皮特只能優先滿足國王的召見。他來到會客室，告知3位大臣可以留在首相官邸吃1頓並不豐富的午餐，等候自己從白金漢宮返回，也可以明天上午再來唐寧街10號議事。

歷史上，喬治3世在任期間的10多位首相中，就屬他與小威廉皮特的關係最好，最和諧。

別說共進午餐，年輕首相夜宿王宮的事情也時有發生，以至於有1位議會政敵（沒錯，大概率就是福克斯本人），公然嘲諷英俊的年輕首相不過是國王身後的1個佞童，還專門請人畫了1副政治漫畫，準備在英國各大報紙上廣泛傳播。

對此，小威廉皮特首相表現的很是「君子坦蕩蕩」，唾面自乾。反而是國王喬治3世有點急了，低聲下氣的花費重金收買了包括《泰晤士報》在內的各大報社，勉強平息了這1政治風波。

內閣首相的馬車，跟隨王宮侍從來到白金漢宮內廷廣場上，剛下馬車，小威廉皮特尚未走進那座4層正方體灰色建築，懸挂著王室徽章的莊嚴正門時，他忽然發現整個王宮外松內嚴，衛兵居然加了雙崗，甚至是3崗，而且1律是准進不準出。

見狀，小威廉皮特心下大驚，便知道宮中又有大事發生，但表情依然沉著冷靜，直至來到國王的私人寢宮，並在那裡見到了掛著1臉淚花的王后，索菲亞·夏洛特陛下。

等到侍從將房門掩上，王后就對著忐忑不安的首相透露了1個壞消息，「陛下再度犯病了！」

在中午吃飯期間，喬治3世突然暴跳起來，猛揍起1旁的王太子，並企圖把王太子的腦袋往牆上猛撞。

當隨從們拼盡了全力，將國王與王太子拉開后，喬治3世依然在喃喃自語，說個不停，最後昏迷過去，嘴裡還冒出白沫，兩眼充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