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6章 外強中乾的普魯士
這份柏林大使香巴尼草擬的唁電，明顯具有法蘭西共和國的色彩，不僅省去了「陛下」的尊貴稱謂，也缺乏1句「蒙主召喚」的宗教氣氛襯托。
換在平時，出生外交學院的安德魯絕對會在回電中，將那位香巴尼大使批得狗血淋頭，居然連最起碼的外交禮儀都不懂。
當然了，當下的柏林使館內部，或多或少保留有前任外交部長兼第2執政官勒貝爾的遺毒。
所以，整頓柏林大使館的事務，也屬於現任外長巴泰勒米的分內工作，安德魯也不會「越俎代庖」，除非他又想換外交部長了。
此時此刻，安德魯全部的心思，基本放在針對「普魯士的后威廉2世時代」的思考。
看看電報的時間，威廉2世確定是在11月16日病逝的，然而柏林使館接到的普魯士方面的外交通報，卻是在11月21日，居然晚了整整5天時間。
這幾日里，普魯士的王儲、親王、樞密院的大臣，以及軍政高層，都集體待在死氣沉沉的波茨坦王宮裡，對於那位病逝的威廉2世國王卻1直秘不發喪。
顯然，那是王宮中活著的人之間，必有重大事務商議。
然而，安德魯在帕紹等到了第3天，柏林使館也並沒有發來有關波茨坦王宮中，王公大臣們最終的商議內容。
收到唁電的當天下午，法蘭西第1執政官借口旅途勞累，宣布他本人與近衛師團都將在帕紹繼續待上兩日。
1方面，是安德魯私人需要為威廉2世服喪緬懷，並拒絕會面客人；另1方面，是安德魯在此等候從阿姆斯特丹返回的參謀長貝爾蒂埃，給其交代1些重要任務。
與此同時，安德魯給軍情局主管布魯斯寫了1封信，要求加強對普魯士和柏林的情報收集工作。
對於秘密情人在帕紹繼續暫居幾日的決定，身為城堡女主人的威廉明妮公主，表現的非常高興，她還親自為安德魯布置了1座新教的小教堂，專門用於弔唁。
可以肯定的，安德魯與普魯士的關係，將就此掀開新的篇章。
數周前，當威廉2世和他的繼任者威廉3世，1個個都拒絕簽署《聯合聲明》的時候，這位法蘭西執政官就已將普魯士，從盟友行列正式剔除掉了。
加強軍情局在柏林的情報收集活動，而不是藉助常規的外交方式。顯然，安德魯逐步將普魯士及北德意志諸國，列為未來極有可能爆發1場大規模戰爭的「假想敵」。
而這，也是安德魯決定提前儘早結束對奧地利的戰爭，繼而將主要精力用於北德意志方向的1個重要原因。
11月28日，姍姍來遲的貝爾蒂埃參謀長抵達了帕紹城堡，隨行的除了他的軍官參謀團外，還有安德魯的秘書克萊爾。大家是在內卡河港登6，換成前往烏爾姆的火車上遇見的。
在執政官的臨時辦公室里，安德魯屏退了左右，將貝爾蒂埃單獨留在自己的房間里，最高統帥與總參謀長都沒有任何1名秘書或是副官在場。
等到房門關上之後，在地毯上來回踱步的執政官，對著坐在沙發上的貝爾蒂埃囑咐道：「從即日起，策劃進攻普魯士與北德意志的軍事方案。」
總參謀長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他知道年輕的法蘭西最高統帥，將會清晰無誤的向自己傳達所有的指令要求。
所以此時此刻，貝爾蒂埃只需要用手記錄，用耳朵聽，用腦袋想就可以了。
在安德魯的敘述中，普魯士在之前的戰爭，包括7年戰爭、反法同盟戰爭中相繼遭受了巨大的損失。
在剛剛過世的腓特烈·威廉2世在位期間，雖說普魯士的國土面積由30萬平方公里增加到87萬平方公里，人口也從540萬增加到870萬。
然而，普魯士在歐洲的威望持續下降，政-府無能，財政因為減稅與浪費而1片混亂，國債高達4800萬塔勒；
然而，法蘭西這3年多來的1系列輝煌勝利，深深震撼了普魯士與霍恩索倫王朝。加之需要對東面「大波蘭」的新佔領地，實施軍事強化的需要，同化那裡的東斯拉夫人（波蘭人）。
最終，從1796年開始，普魯士國王接受了樞密院顧問的建議，停止了大規模的裁員，繼而重新走到了軍事擴張的道路。
預計等到明年上半年的時候，普軍的總兵力將達到有史以來的最高數量，約為25萬人，差不多有10萬的步兵，5萬騎兵，以及7千多門各種口徑和類型的火炮，包括野戰炮、山地炮與臼炮等。
但與此同時，普軍內部指揮官的守舊老化，以及青年有為的將領青黃不接的情形，卻變得日趨嚴重。
兩個月前，1名來自法國駐柏林使館武官，在他返回巴黎的1份述職報告中，便做了如下的詳細描述：
……普魯士的這種全民狂熱的自信中，幾乎沒有人注意到普魯士的軍隊早已是外強中乾。
事實上，從1701年正式建國開始，普魯士就並非1個富裕的國度，這使得其財政情況並不樂觀，加上各級官吏的貪污剋扣，使得投入到軍隊中的軍費和物資更加有限。
在普魯士，各級軍官不但倒賣了軍中儲備的火藥等物資，還有意招募自由散漫的無業游民進入軍隊，以此將省下的招兵費中飽私囊。
為了訓練這些自由散漫的無業游民，1度被廢棄的體罰，類似「棍刑」等被進1步濫用，為了防止這些無業游民開小差，軍官們甚至不惜搞連坐政策，1人逃跑，同屋其他戰友就將受到鞭打。
這些做法既破壞的軍隊的凝聚力，也打擊的軍隊的士氣。
……眾所周知，由於滑膛槍是1種難以進行精確射擊的武器，所以普魯士軍中高層居然愚昧的認為，讓普通士兵進行實彈射擊訓練毫無必要，密集快速的彈雨才是取勝之道，因此陷入了對步兵射擊速度的狂熱追求。
這種通過不瞄準，不填裝實彈的方式，普魯士士兵可以實現在訓練場1分鐘填裝射擊8到10發空包彈，對比同期其他各國步兵普遍的1分鐘射擊2到3發實彈的射速，普魯士人在訓練場的表現無疑令人震驚。
顯然，普魯士步兵的戰術思維，既放棄射擊的精度，打算靠鋪天蓋地的密集彈雨，對敵方進行「飽和攻擊」，橫掃當面之敵。
1開始，我和我的同事也被普軍的這種情況震撼到，但很快我發現這是1種非常愚蠢的訓練方式。
通過我們的深入考察，普魯士軍隊引以為豪的快速填裝技術，在實戰中根本難以發揮，這些大量沒有進行過實彈射擊訓練的普魯士士兵，無法在激烈的戰場中，發揮出其在訓練場的理想射速。
另1方面，似乎是出於節省的目的，普魯士軍隊規定，每年只有不到步兵總人數十分之1的輕步兵，可以領到40發實彈進行訓練，其餘的線列步兵則從未進行實彈射擊訓練。
更誇張的是，由於貪腐橫行，唯1能進行實彈訓練的輕步兵，每年實際獲得的實彈甚至不足十發。這種訓練量，和法軍實際人均1年兩百發的訓練量，可謂是天壤之別。
至於武器的更新迭代，與之對應的戰略戰術的反省，普軍的將校指揮官們表現得相當遲鈍。
當法軍的「勝利者臼炮」，及其相關技術賣給普魯士軍隊后，差不多3年，普魯士才仿製了10門，據說這些臼炮的成本高得驚人。不久前，柏林軍械所已決定放棄進1步製造。
至於法軍已經大規模列裝的前裝線膛槍，普魯士軍隊同樣購買了3千支，配備到柏林的衛戍部隊，還支付了仿製專利。
至於然後，然後就基本上沒有什麼動靜了。
那些從巴黎千里迢迢趕來的法國-軍械專家，在柏林的酒店，無所事事的待了兩周后，就6續打道回府了。
隨後就發生了1件令人啼笑皆非的趣事，那是柏林軍械所在提交給6軍部的報告中自吹自擂，宣稱普魯士兵工廠已在半年內，成功研製了2千法制前裝線膛槍，而且槍械的綜合性能優越，其射程與精度等方面，甚至比其法國原裝貨還要好。
原本這就是你糊弄我，我糊弄你的事情，1級接著1級的，向上面騙經費，騙獎勵，騙晉陞，各種騙。
哪知道王儲威廉3世居然是個愣頭青，竟然相信了柏林軍械所那鬼話連篇的報告。很快的，王室告知6軍部，普魯士王儲殿下將在1周后，將前往軍械所的靶場，親自驗證這1重大成就。
軍械所的貪污犯們1看急了眼，急忙通過我和大使，從麥克唐納將軍部隊的倉庫中，高價採購了2千隻嶄新的前裝線膛槍。
等到運到柏林后，普魯士的數十名手藝人，先是抹掉前裝線膛槍的法軍武器編號，然後再打上普魯士軍隊的特殊標識，繼而冒充柏林軍械所的最新成就，居然成功矇騙了6軍部前來驗收的專家組成員，最後還得到了親臨現場的普魯士王儲，威廉3世的特別獎賞。
……
基於此，安德魯最後總結說道；「毫不誇張的說，等到腓特烈·威廉2世陛下在波茨坦去世之後，這位普魯士國王留給他的繼任者，威廉3世面前的，已經是1個近乎破產的國家。
因為普魯士的國內資源不足以支撐1場長期戰爭，也沒有足夠的原材料，或農產品來維持它的6軍供應和後勤保障。
毫無疑問的，我們也需要1場快打快勝的戰爭，而不是像德意志與奧地利戰爭這般，拖拖拉拉延續3年時間。
我的要求非常明確，必須在1周內，徹底擊敗普軍的20萬主力；等到兩周后，我需要在柏林舉行1場盛大的閱兵儀式；最多兩個月內，佔領包括柯尼斯堡在內的普魯士全境，最終迫使威廉3世退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