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4章 克虜伯家族的再次選擇 (上)
1587年,1位信奉新教的阿恩特·克虜伯的商人,帶著自己族人從東面,遷徙來到埃森定居。
當時,整個歐洲到處受到黑死病的影響,儘管埃森尚未流行這種疾病,但人們已經紛紛開始變賣家產提桶跑路了。於是,阿恩特就以低廉的價格購買了人們帶不走的房產。
非常幸運的,黑死病並沒有在埃森地區大面積蔓延,4下逃亡的德國流民留意到沒有黑死病的埃森,於是來到這1片「神眷之地」。
成千上萬的逃難者紛紛從阿恩特·克虜伯手中,購買當地土地。很快的,克虜伯家族挖到了第1桶金,成為埃森最大的「包租公」之1。
37年以後阿恩特·克虜伯病逝,他的兒子安東接手了家裡的房地產生意,此時恰逢3十年戰爭期間,安東有了1個比老爸更加大膽的計劃,那就是改行投資軍工產業,生產步槍和火炮。
不久,身為繼承人的安東成功說服了家族的長輩們,於是積極地籌備建立起了第1間克虜伯武器作坊。
很顯然,安東和他的父親1樣有超前的投資眼光,戰爭是武器批發商絕佳的發財路徑,他的作坊很快就得到了訂單開始為前線生產步槍。
就這樣克虜伯踏入了軍工生產領域。或許因為同為戰爭販子的基因,普魯士商人們對這個來自萊茵蘭的小兄弟非常認同。
接下來的近百年時間裡,克虜伯家族先後與荷蘭人和英國人搭上了線,生意甚至做到了荷蘭人和英國人的海外殖民地。
整個家族欣欣向榮。當然,此時的克虜伯已經基本放下了軍火生意,僅僅做1些和平年代應有的和平產業。
到了18世紀晚期,即便是放棄了軍火生意的克虜伯家族,依然成為了埃森地區最大的家族勢力。在1794年的時候,他們在當地經營有4座煤礦,1座鍊鋼廠和1座機械廠。
然而,王權沒有永恆,生意也不可能經久不衰。
商人逐利,克虜伯家族或許是因為生意規模與勢力範圍的迅速擴張,而導致家族的掌舵人們,被權力與金錢的洪流衝垮了頭腦,他們失去了先人對政治,對市場的敏銳嗅覺。
從半個世紀之前開始,尤其是在7年戰爭之後,克虜伯家族為了拓展在神聖羅馬帝國邊疆區域的影響力,就將大量金錢與人力投資在經濟落後的萊茵蘭地區,以及加強與英國、荷蘭的海上貿易。
在法國大革-命爆發之後的第5年裡,克虜伯家族及其掌舵人,並未察覺1794年開啟的安德魯法國,即將對歐洲軍事、政治、外交、經濟與科學等,產生什麼樣的深刻影響。
所以在「1792年的法德戰爭」爆發之際,為了捍衛自己的利益,克虜伯家族1反常態,放棄了商人逐利但不站隊的政治中立性,開始出錢出人出力,堅定支持反法同盟抗擊共和國的軍隊。
只是令所有人想不到的,僅僅3、4年的時間,安德魯引領的法蘭西榮光,就已經遠超越了路易十4創造的「太陽王」時代。
那些打了雞血的上百萬高盧雄雞們,先是成功吞併了比利時與萊茵蘭兩地,讓數百萬當地居民變成了法國人,還將荷蘭、瑞士,以及德意志和義大利諸侯,統統變成共和國的傀儡。
與此同時,在反法同盟戰場上屢戰屢敗的西班牙、普魯士與俄羅斯等國,選擇了妥協,繼而搖身1變,成為曾經死敵的盟友。
數周前,對於戰敗的哈布斯堡王朝而言,卻以極其恥辱的代價,保留了奧地利大公國,南方的斯洛維尼亞和克羅埃西亞,但永遠失去了匈牙利王國、波西米亞王國、斯洛伐克公國,還有20多年來兩次佔領波蘭南方的領土。
英國人同樣也好不到哪裡去,在失利於哥本哈根海戰後,又在荷蘭戰場遭遇到史無前例的慘敗,地面部隊與分艦隊全軍覆滅,給設在亞琛的戰俘營送去了3萬多英瑞聯軍士兵。
隨著法軍的節節勝利,導致克虜伯家族投資萊茵蘭,發展對英貿易,在1夜之間統統損失慘重。
那是鑒於克虜伯家族長期以來的頑固反法立場,安德魯甚至簽署了1到法令,無條件沒收該家族在比利時、荷蘭、萊茵蘭,以及萊茵河上的所有航運與貿易產業。
等到1795年下半年的時候,1度急劇擴展的克虜伯家族,最後僅剩下在埃森1地的煤炭與鋼鐵產業,得以倖免。
可謂是「辛辛苦苦5十年,1朝回到解放前」。
在克虜伯家族風雨飄搖,即將分崩離析之際,家族之中1名叫做海倫的女性成員站了出來。
海倫說服了家族成員,積極調整家族的產業結構,果斷地捨棄了1大部分雞肋或不賺錢的產業,將所得資金全部投入到煤礦開採、鋼鐵冶鍊與機械製造方面。
為了消除魯爾當權者對克虜伯家族的惡劣印象,海倫千方百計的,藉助1次救助孤寡老人與流浪兒童的慈善宴會,成功結識了魯爾公國的攝政太后,埃爾隆伯爵夫人。
期間,克虜伯家族的實際掌舵人海倫,儘管年近5十,但以其優雅的談吐,流利的法語,以及為攝政太后支持的慈善事業而1擲千金的態度,給埃爾隆伯爵夫人留下了不錯的印象。
隨後,在魯爾公國頒布的內政法案中,克虜伯家族最終得以從「不友好商人名單」中被剔除掉,家族的生存危機得以解除。
1796年下半年的時候,海倫做出1項大膽決策,她抽調了克虜伯家族為數不多的流動資金,在東拼西湊的情況下,進行了1場改變克虜伯家族命運的豪賭,那就是購買了埃森第2大鋼鐵冶鍊場。
當海倫看到法國蒸汽艦船在萊茵河、內卡河、美因河、魯爾河上橫衝直撞,而行駛在鐵軌與鋼鐵大橋之上的蒸汽火車,即將從巴黎修建到斯特拉斯堡的時候,海倫已經敏銳的觀察到,1個屬於蒸汽機與鋼鐵的偉大時代即將來臨,而法國人已經立在潮頭了。
基於上述的考慮,海倫這才毅然決然的,最終選擇將鋼鐵冶鍊,作為家族產業中最重要的發展方向。
另1時空中,海倫是賭對了。1802年,普魯士軍隊進入埃森。克虜伯家的鋼鐵廠此時已經是埃森最大的鋼鐵廠,再加上海倫對鋼鐵冶鍊技術的投資,使得克虜伯家族迅速獲得了普魯士軍方大筆的訂單。借著這筆戰爭財,瀕臨死亡的克虜伯家族得以再次復興。
然而在如今,就當海倫-克虜伯雄心勃勃的,想要將新成立的「克虜伯鋼鐵廠」的產能,推高到每年1萬噸歷史記錄的時候,在220公裡外的盧森堡鋼鐵聯合體,傳來1個不太好的消息。
那是該廠的總經理庫泰勒宣布:盧森堡鋼鐵聯合體在1797年的鋼鐵總產量超過了預期12萬噸,即將達到前所未有的15萬噸。而這其中,鍛鋼等產量突破到3萬噸。
更為震撼的,是盧森堡鋼鐵聯合體2期工程會提前到1798年10月建成。這意味著從1799年開始,這座成立時間不到5年的鋼鐵聯合體的鋼鐵年產量,將會達到令人恐怖的55萬噸。
55萬噸鋼鐵產量,這是1個什麼概念?
在1794年的時候,英國、法國、包括普魯士和奧地利在內的神聖羅馬帝國、俄羅斯、義大利諸國、瑞典等所有歐洲國家的鋼鐵產能全部加起來,也不過50萬噸左右,不過是盧森堡鋼鐵聯合體在1799年產能的9成。
更關鍵的,55萬噸鋼鐵產能中,以鍛鋼為主的其他鋼材佔比會到達30%,也就是16.5萬噸。
此消息1出,在法國證券市場上,作為鋼鐵需求大戶的蒸汽機、蒸汽船,火車相關的公司股票,1度大漲30-50%。需要說明的,盧森堡鋼鐵聯合體屬於安德魯的私人產業,並非股份制公司。
自從1797年以來,生鐵與鍛鋼的價格分別下降了20%和45%,1旦1799年實現了預定產能,鋼鐵價格還將繼續被打壓。
與此同時,洛林1帶的傳統鋼鐵廠,其股價狂跌了3分之2。在很多人看來,1家盧森堡鋼鐵聯合體就能滿足當下法國,對鋼鐵的總體需求。如果安德魯執政官再投資1家類似的鋼鐵聯合體,就將在價格上,徹底打垮整個歐洲的鋼鐵廠家。
好在安德魯的最終目的,並非是要對其他鋼鐵廠趕盡殺絕。
不久,巴黎內政部派出經貿官員與冶鍊工程師前往洛林1帶,組織了大批鋼鐵廠業主前往盧森堡鋼鐵聯合體,進行參觀訪問,促進洛林地區的上百家中小型鋼鐵廠,合併組建5到6個,產能多達10萬噸級的大型鋼鐵聯合體。
這1期間,這幾個鋼鐵大廠將藉助法蘭西銀行的優惠貸款,汰換能耗高且落後的生產設備,採取最新式的生鐵高爐與平爐鍊鋼等冶鍊工藝,在提高產能的同時,也要大力提升鋼鐵質量。
如果1切順利的話,在兩年後的法國鋼鐵產能將超過令人窒息的110萬噸級,那麼5年後,十年後呢?
在1792年之前,神聖羅馬帝國的諸侯國,可以憑藉行業貿易協會與名目繁多的關稅,阻礙物美價廉的法國鋼鐵大量流入德意志市場,繼而保護自己的民族產業。
但現在,隨著哈布斯堡帝國的徹底崩塌,德意志諸侯失去了弗蘭茨2世皇帝的保護后,除了普魯士及其少數北德意志諸侯外,90%的德意志市場,已經毫無遮掩的向法國商人敞開了大門,
而憑藉各個鋼鐵聯合體的超強產能,以及法國-軍隊的保駕護航,法國人可以輕輕鬆鬆的,擊敗德意志境內的任何1個競爭對手。
單單以普通鍛鋼為例,盧森堡鋼鐵聯合體在1796年,對外報價為每噸620法郎,今年陡然降到380法郎1噸,估計在1799年到1800年的時候,鍛鋼價格會被打壓到1噸220法郎左右,甚至是更低。
與此同時,克虜伯家族的埃森鋼鐵廠的鍛鋼成本,依然是高達1噸350勒塔,也就是700法郎,無法與法國人進行價格競爭。
每每想到這裡,海倫就心急如焚,如今整個克虜伯家族的命運,都已經賭在埃森鋼鐵廠上面,1旦……
數天前,海倫在得知魯爾公國的太上皇,法蘭西第1執政官,安德魯-弗蘭克抵達杜伊斯堡的時候,她就想著前來城市宮拜訪,但1場重傷寒令這位克虜伯家族的實際掌舵者,不得不屈服於命運,躺在了病床上。
為此,海倫讓自己的孫兒輩,家族第1繼承人,年僅17歲的弗雷德里希·克虜伯代替自己,前往20公裡外的杜伊斯堡,拜訪當代歐洲最偉大的征服者,安德魯-弗蘭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