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山靄霏霏遠(五)
陸黎書被這個稱呼叫的有一瞬間愣神,但也更確定許青靄有事瞞他。
「回去再問你。」陸黎書低聲說,在許青靄耳里不知道怎麼有種「回去再收拾你」的意味。
陸安然本來要在這裡多待一天,但她這個侄子動起氣來她也吃不消。
如果他知道自己把那些事兒都說了,捨不得揍心肝寶貝,可捨得對她動氣。
未免以後都不許她見這小寶貝,還是先走為妙。
陸安然給助理髮了消息,等她過來接的間隙拉過許青靄笑眯眯問:「小青靄,真的不跟姑姑去法國玩嗎?」
許青靄委婉提醒她:「姑姑,我還要考試。」
「你助理來了。」
陸黎書回頭看著許青靄,含著幾分命令意味道:「和姑姑再見。」
許青靄立即說:「姑姑再見。」
陸安然「嘖」了聲,在陸黎書冷淡警告的表情里依依不捨離去。
餐廳離酒店不算很遠,兩人便散著步回去。
許青靄一出電梯就想起下午那個尷尬場面,頓時埋怨道:「下午你怎麼不提醒我你姑姑在啊?害得我丟人。」
陸黎書勾了勾眉角有些好笑:「我還沒跟你算賬,你先怨起我來了?」
許青靄理虧,嘴硬道:「什、什麼賬啊?」
陸黎書勾唇問他:「在學校複習?接下來幾天都很忙?」
許青靄有些心虛:「就是……」
陸黎書開了門,背對著他道:「本事大了,連謊也敢撒,過幾天是不是要上房揭瓦?」
許青靄殷勤伸手,接過他的西裝掛起來,小聲說:「我不是想給你個驚喜嗎,你不喜歡那我回平洲算了,以後再也不……」
陸黎書沒等他說完直接摁在門上低頭吻下來,許青靄仰起頭承受,不自覺發出很輕的哼聲。
一吻過後。
陸黎書將他鬆開,隨手拍拍他屁股:「去洗澡。」
「你……你不一起嗎?」許青靄攬住他肩膀,耳朵肉眼可見的紅起來。
陸黎書喉結很明顯的動了動,「一起?是想讓我幫你洗,還是想在浴室里?」
許青靄不敢說第二遍,這話太浪,已經用盡他所有的勇氣。
陸黎書在他額頭拍了下,「我要回個電話,自己去。」
許青靄火速跑進浴室,捂著臉十分懷疑剛才那些話居然是他自己主動說出來的。
他花了比平常兩倍的時間洗了澡,從裡到外弄的乾乾淨淨。
陸黎書還沒有忙完,他探頭進書房看了一眼,聽見低沉清冷的嗓音似有怒意,大概在教訓人。
許青靄沒有多聽,悄聲將門關上回了客廳。
以前聽人說他全年無休,每天要忙十幾個小時只覺得是個變態工作狂,現在卻覺得陸氏佔據了他的一切。
許青靄心裡泛酸發堵,又很快散開。
他要想點事情與陸黎書一起做,讓他的生命里不要只有工作,還有他,還有愛。
有很多很多的愛。
許青靄從自己帶來的包里抽出一張紙,咬著筆想了想,先畫了一個表格。
陸黎書出來時看到許青靄坐在地毯上畫畫,走過去一看才發現是在寫清單,隨手拿起來:「在寫什麼?」
許青靄下意識要搶,結果腳麻了直接撲到陸黎書腳邊,再抬起頭來時便以一個非常尷尬的姿勢跪在他跟前。
陸黎書將紙放在一邊俯下身,用食指與拇指捏住他下頜抬起來,許青靄鬼使神差側頭在他手指上舔了下。
陸黎書鏡片后的眸色一暗,有些粗暴的將指尖送進他口中。
手指很長,能夠壓到喉嚨口的小舌,許青靄睫毛忍不住顫抖,沒幾秒就用力推開他。
陸黎書在他唇上蹭了蹭他自己的唾液,壓下心頭的熱意,低聲問他:「這麼主動,又做錯事了?」
許青靄:「沒、沒有啊。」
陸黎書將人從地上拉起來,幫他揉了揉膝蓋,「我姑姑跟你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啊,就隨便聊聊。」
陸黎書輕笑一聲:「既然不肯說,那我們先算算另一筆賬。」
許青靄「哎」一聲,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掐著下巴再次抬起來,洶湧浪潮呼嘯而至,瞬間掩埋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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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青靄再有意識已經是後半夜的事了,客廳里被弄得一片狼藉,從沙發到陽台再到落地窗,濕痕遍地。
他被徹底收拾了一遍,連根手指頭都抬不起來。
陸黎書托著他抵在落地窗上,這個姿勢很難著力,許青靄怕摔拚命夾緊又被猝然頂到深處只好鬆開,如此反覆。
他覺得自己像滔天巨浪中的一葉扁舟,隨時要覆滅。
「寶寶。」陸黎書靠在他耳邊低聲提醒:「求饒。」
許青靄被寶寶兩個字叫得耳蝸發麻,哆嗦著顫抖哭求他輕饒,從Daddy再到陸先生胡亂地叫,然後在近乎崩潰中,用哭腔將他和陸安然的所有談話和盤托出。
陸黎書心一下子軟了,怪不得一向對這件事惶恐又害羞的小朋友能這麼主動。
他有些好笑,也有些無奈,更多的還是無法言明的複雜情緒。
其實在看到他的那一刻,他心裡的驚喜與感動是許青靄無法想象的。
陸黎書很珍重的親了親他,「阿霏,我很高興你來找我。」
許青靄將信將疑:「真的嗎?那你還折騰我。」
「我比你想象中要更高興。」陸黎書說:「但以後不許撒謊,更不許瞞著我去任何地方,明白嗎?」
許青靄乖乖點頭:「知道了。」
陸黎書又說:「我不告訴你那些事並不是我不想讓你分擔,只是它過去就是過去了。對我來說這只是一段經歷,沒有你想象的那麼難熬和痛苦。」
許青靄摘掉他的眼鏡丟掉,捂住他的眼睛說:「十九歲的陸黎書。」
陸黎書怔愣,頭一次摸不准他想做什麼。
許青靄收回手,定定看著他,雙眸亮得幾乎能把人灼傷。
「你想管教我嗎?」
這句話在陸黎書的耳里,比最熱烈的告白還要驚心動魄。
他重新低頭,用綿長的吻給予回答。
許青靄這一夜簡直要被折騰死,躺在浴缸里有氣無力的看他,悶悶說:「我要看你洗澡。」
陸黎書說:「行。」
許青靄沒想到他能答應的這麼爽快,當即來了力氣趴在浴缸邊緣,直勾勾盯著他。
窄腰寬肩長腿,指尖拂過肩頸,水流寸寸沖刷,帶來極致的視覺刺激。
任何一個藝術家都不可能對這樣的畫面無動於衷,許青靄在心裡下結論,他只是藝術家裡普通的一個。
「Daddy~」許青靄略有些靦腆的拐了個彎問他:「你今晚滿不滿意啊?」
陸黎書關掉花灑扯了浴巾將他從浴缸里抱出來,「想要什麼?」
許青靄立刻說:「畫畫!」
陸黎書垂眸看他,「還有力氣?」
許青靄見他有鬆口的意思,火速道:「有,畫你的力氣是另外的儲蓄,隨時可以提取。」
陸黎書沒回答,將他抱回房間擱在床上,轉身去拿睡衣讓他換,窄腰長腿,許青靄色心大起,沒忍住摸了一把。
陸黎書倏地回頭。
許青靄立即伸出雙手投降,並且開始賣慘:「我頭暈,我要昏倒了。」
陸黎書涼涼勾起嘴角:「既然頭暈,畫畫的事延後再議。」
許青靄懵了,他剛剛……親手把機會丟出去了?
悔恨滔天,許青靄恨恨拿過睡衣,看著手臂上青青紫紫的痕迹,後知後覺記起來問他:「你讓我跟你求饒,是真的打算饒過我嗎?」
陸黎書說:「不是。」
許青靄一愣,狠狠將浴巾扔在他身上:「那你讓我跟你求饒幹嘛?而且我求饒你還更狠,你那分明就是……」
陸黎書撿起浴巾擱在椅背上,低下頭在他唇上親了下,低聲說:「阿霏,你用哭腔說吃不下太深了求我輕一點的時候……」
許青靄簡直聽不下去了,「老變態!」
陸黎書聲音微沉:「坐好了。」
許青靄下意識坐直,隨即腰酸的直皺眉:「坐不直了!你弄得我腰都斷了怎麼坐直啊,我就不坐,你打我吧,你敢打我我就跟姑姑告狀說你欺負我,她說會幫我撐腰的!」
陸黎書有些頭疼,一下午的功夫小孩兒就把他這眼高於頂的姑姑變成了靠山,往後更無法無天了。
他伸手扶住小朋友的後頸,無奈道:「給你吹吹頭髮,坐不直就靠著我。」
許青靄「哦」了聲。
他沒被人這麼伺候過,在和他談戀愛之前他也完全想不到陸黎書會這樣伺候人,可他們就是在一起了,他和陸安然說,他很幸運遇見陸先生,是認真的。
「陸先生。」許青靄想了想,說:「你去客廳把我寫的清單拿來。」
小朋友是越來越習慣支使他了,陸黎書摸了摸他頭髮差不多幹了,去客廳找他寫的那個清單。
許青靄靠在陸黎書懷裡,回頭問他要鋼筆。
陸黎書的筆在書房,無可奈何又起身去給他找,「還要什麼一次性說清楚。」
許青靄想了想,「想吃水果。」
陸黎書給他洗了一碟藍莓回來,許青靄靠在他懷裡享受投喂,舉著清單給他看:「我們約定一百件事好不好?有時間就把它做了,拍下照片或者視頻等到老了再看。」
陸黎書垂眸看他:「你想做什麼?」
許青靄很認真的糾正他:「不是我,是我們,我想做的我就寫下來,你想做的也寫下來,只要寫了都要陪對方去做,不可以拒絕。」
陸黎書親了他耳朵一下,低聲說:「你。」
許青靄愣了兩秒,突然反應過來,「…………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