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成的福爾摩斯
事情從大概十年前說起,一位政途上剛剛起步遭到暗殺的中年人邂逅了一位蹲在屋檐下被追殺淋雨的殺手,從此開啟了貫穿他們人生後半程的合作之旅。
「有一天,他說他的初戀情人是莎朗·溫亞德,讓我給他找一個跟莎朗長得很像的女伴,而且是當天就要找到。」叼著煙的鋼琴師倚在牆邊,「見鬼,我上哪去找?」
工藤新一又忍不住往貝爾摩德的方向看了一眼,在他看來眼前的人像是克麗絲又不像,只是那種獨屬於黑衣組織的氣質很難遮掩,不然他也認不出來。
鋼琴師面無表情地說:「我想他只是打算帶女伴出席宴會,就易容一下去了。沒想到第二天報社就傳出了他的緋聞,為了應付記者追查我就幫這個不存在的女人捏造了身份,一個月後就讓她悄無聲息地死了。」
他死死盯著那邊的貝爾摩德:「但是她又出現了,怎麼殺也殺不死,嘖。」
工藤新一想,那可是組織的王牌殺手之一,你能殺得了才有鬼。
「那你想讓我調查什麼?」
「這個女人是誰?」
聽到鋼琴師的問題,工藤新一沉默了一下,問他:「如果我說她是莎朗·溫亞德,你信嗎?」
鋼琴師:「我信個鬼。莎朗·溫亞德早就死了。」
但她真的是莎朗·溫亞德。為什麼說真話會沒人信呢?
她不過是一個表面身份是明星實際上是黑衣組織的殺手,並且因為藥物能夠保持青春模樣還給自己捏造了一個女兒身份、深受黑衣組織BOSS寵愛的老……富有魅力的女性而已。
16
柔和的燈光,晃動的酒杯,誘人的甜點,輕柔的音樂。沒人在意為什麼鋼琴師不在樂聲卻依舊響起,空蕩蕩的角落裡光影流轉只有一捧黃百合。
現在穿著風衣的少年偵探就坐在貝爾摩德對面。
事情是這樣的,剛才工藤新一和鋼琴師盯貝爾摩德的時間太長,這個敏銳的女人早就發現了,機智的鋼琴師假裝自己喝醉直接走掉,貝爾摩德走過來邀請他一起喝兩杯。
現在工藤新一更加確信這女人是貝爾摩德了。畢竟她手裡拿的是一杯杜松子酒。
工藤新一覺得自己能說的唯一一句話實在是老套:「你很像我的一個故人。」
而貝爾摩德說:「很巧,我也這麼覺得。所以你們偵探……也來做這種生意?」
她說的那是穿著福爾摩斯衣服的男人們,工藤新一從進門開始就覺得自己心裡的福爾摩斯被玷污了,但是考慮到在大部分情況下至少福爾摩斯還是個偵探,他覺得待遇已經算好的了。
工藤新一回答:「不,你認錯人了,我不是偵探。」
他端起那杯檸檬水,聽到背後的門被打開,刺眼的光從外面照進來,整個空間都安靜下來了。
口音很重的刑警帶著一群人闖進來:「不許動,警察!」
背光的偵探維持著原本的姿勢不動,緩緩把檸檬水放下,整個人都僵硬了,但從另一個角度看竟然像是鎮定從容不把警察放在眼裡。
好像聽見了幾個熟悉的聲音。工藤新一扒拉著沙發,小心翼翼探出腦袋就看到跟在那群警察後面但沒有走進來的大和敢助,那諸伏高明估計也在附近。幸好他們不是這裡的警察,並不會直接參与到搜查中——除非這裡真的缺人,不然,群馬縣的山村可是跟他們兩個吵過架的。雖然也只是某個案子里的小問題而已。
馬上就從鄰座聽到了警察正在捉拿罪犯的消息,工藤新一緩緩地把自己縮回到卡座里,回頭一看貝爾摩德正收拾東西準備走。
「來抓你的?」工藤新一問她。
貝爾摩德神秘地笑笑,把手指放在了唇邊:「這是秘密。」
工藤新一覺得這裡已經不能待了,就算不是來抓他的待會找人的時候也會出問題,雖然他不覺得自己哪裡暴露了,但被別的嫌疑人波及到還是夠鬱悶的。
他趁警察還沒完全控制好局面,一個轉身離開了這裡,然後……
在隱蔽的後門附近跟貝爾摩德和鋼琴師碰上,還看到了抱著公文包正準備離開的店老闆。
然後店老闆被警察抓走了。
工藤新一:……
貝爾摩德:……
鋼琴師:……
他們三個看到後門的警察又繞回去,鎮定地在原本的位置喝白開水,工藤新一隨便一打聽,才知道老闆被抓是因為偷稅漏稅並且在賣的酒裡面加入健胃消食片充當某種粉末,並以此賺了大把大把的錢,所以整個店裡的客人都要接受調查。
話雖如此,剛剛來這裡應聘的兩位鋼琴師和前幾天才開始來這家店的貝爾摩德很輕易地通過了調查,畢竟他們確實不知道有這回事。
鋼琴師鬆了口氣:「我還以為是來抓我的,你們兩個沒有案底的人怎麼會了解我的心情。」
17
事件結束了。
附近的一家咖啡店裡,聽完解釋之後,鋼琴師恍然大悟:「原來您也只是借用了這個身份啊!」原來是同行,怪不得當時大家一起準備逃走。
貝爾摩德點頭。她似笑非笑,沒有真的說明情況。
工藤新一說:「既然誤會解除了……」
鋼琴師用力點頭,他激動地說:「這樣我就可以安心工作了!」
而工藤新一看了看正在往這邊走來的群馬縣刑警,把原本的話給咽了回去。他深吸一口氣,說:「你知道的,我是個偵探。所以……」
「所以?」
「警官,我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18
山村警官終於抓到了潛逃多年的殺手「鋼琴師」,這就準備回到警視廳。
走了兩步他忽然頓住腳步,剛才那個說是意外拼桌跟「鋼琴師」完全不認識的少年和另一邊的女人好像在哪裡見過。
他抬頭看到站在路邊不知道想什麼的諸伏高明,忽然想起來了!這個少年不就是今上午開始通緝的電車炸彈犯之一嗎?!剛才他為什麼相信了那個少年……明明那麼可疑,為什麼他一點都沒有懷疑?
他猛地轉身往回看,發現少年和那個女人都消失了,原本的位置空蕩蕩的,根本沒有人。
他問服務生的時候,服務生露出詫異的表情:「您搞錯了吧?這個位置剛才只有一個人在坐。」
山村操:難道他真的遇到鬼了?
無論怎麼問都沒有結果,於是山村警官就帶著人回去了。離開的服務生摘掉了頭套,露出那頭金色的頭髮來,她呼吸著新鮮空氣,往城市的某個方向看去。
——謊話連篇的偵探,你到底是誰?
畢竟她知道的工藤新一,現在還是個沒她腿高的小豆丁。
19
如果現在就離開群馬縣的話目標也太明顯了,所以工藤新一找了一個絕對萬無一失的地方來度過這一個星期。
——這話好像已經說過了,但這次是真的絕對萬無一失。
因為工藤新一決定這剩下的六天都窩在房間里不出來,為了以防萬一他在草津町的某家山裡的溫泉酒店找到了房間。他已經確認諸伏高明和大和敢助不是來泡溫泉的,群馬縣的警察更不會到處亂跑,所以這次一定沒問題。
雖然鋼琴師的那筆委託金沒希望,但預付款已經到手,只是他不知道群馬縣哪裡可以搞到新的通訊號碼,上次的號碼在酒店用過已經沒法繼續用了。
而要直接回到長野縣也不是那麼現實,因為他出來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老鼠咬斷電線引發了小型火災,房東太太還出門旅遊了,修理電路的工人要下個星期才能來。
雖然很想說為什麼不直接開鎖進去修,但想到大家都是有秘密的人工藤新一選擇也出門幫委託人解決難題,順便解決委託人。
不想這些,先享受假期吧!
等到躺在草津町深山裡的溫泉,覺得整個人都放鬆下來的時候,工藤新一不由得又想起自己忘在酒店裡的名單。他還沒來得及看到底是誰倒了大霉弄丟名單,但他想來想去也沒想出他的隊友里竟然有這麼不謹慎的人。
卧底的嘴,騙人的鬼。
明明看上去一個個都無比謹慎小心,排查卧底的時候明爭暗鬥你來我往一個字都不肯吐露導致百分之八十的時間都在紅方窩裡反,怎麼到了現在就出這種事……
搞得他都頭疼了。
工藤新一把手臂貼在額頭上,看著氤氳的水霧,動作忽然僵硬了。
等等,他這不是普通的頭疼。
額頭有點燙,並不是溫泉帶來的。熱度跟眩暈感一同襲來,與「發燒」這個想法同時出現的,還有隔著身後木板傳來的熟悉的聲音。
「柯南?柯南你怎麼了?」毛利蘭驚慌失措的聲音穿透了霧氣。
然後是毛利小五郎的聲音:「好像是發燒了,這小鬼,明明剛到溫泉……」
過了一會兒,毛利蘭又說:「爸爸!是你開車來的時候一定要開窗的!」
那邊父女兩個的聲音讓工藤新一搞清楚了情況——
他現在距離死亡只有一線之隔。畢竟如果他跟江戶川柯南見面的話,一定會死一個。而這樣發燒的情況,就像是預警一樣在提醒著他不能接近。
要是真的見面了,不知道他們之間誰會死。
工藤新一發誓自己再也不說什麼萬無一失了。為什麼他都躲到這裡來了,相關的人還是陰魂不散?他明明記得自己變小的時候是相當乖巧可愛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