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世間多是瓜連子
「咿呀呀呀呀呀呀!!」怨靈帶著威脅的神色長叫了一聲,雖然失去了理智,但對於戒指本能的懼怕卻彷彿刻在靈魂之上,怎麼說也是鍾馗天師的法寶,像它這樣的邪祟自然是不敢近身。
但鍾正南這賤兮兮的傢伙得了便宜哪會這麼容易罷手?他朝著怨靈的方向像爾康一樣攤開手掌,腳下卻小心翼翼的緩緩逼近,怨靈被逼的一退再退,很快便退到了牆角,眼見沒了後路,怨靈乾脆整個身子縮成一團,像條盤起的毒蛇一般對著他發出嘶嘶的威脅聲……
「嘿嘿,跑不掉了吧?」鍾正南膽子越發大了起來,湊近怨靈試探性的伸手戳了幾下,見怨靈神色痛苦的想要反擊卻被戒指中蘊藏的力量壓得動彈不得,膽子不由得又大了幾分。
「啊噠——!抓我是吧?長那麼長指甲不剪,想讓小爺得破傷風?」鍾正南得勢不饒「人」,掄起王八拳朝著怨靈就是一頓胖揍,哪裡有半分尊老愛幼的傳統美德?
「我讓你擋小爺財路!我讓你尾行!一大把年紀了為老不尊,跟著本少爺想老牛吃嫩草啊!」他口中罵聲不停,噼里啪啦揍得怨靈滿頭包,直到出了一身臭汗才氣喘吁吁的放下了胳膊,卻沒發現原本滿身怨氣的幽魂的眼神已經逐漸變得清明,最後才志得意滿的丟下一句:「小樣!跟我斗!」
「卧槽!你這年輕人,下手真黑啊!」老太突然冒出一句話來:「我好歹也是六七十歲的人了,你這小混蛋叫我小樣,怕是不太合適吧?」
「你tm又不是人!等等,你會說話?」鍾正南張口就是一句祖安國粹,突然反應了過來,這冤魂之前翻來覆去就是一句「我好恨」,要麼就是亂嚎亂叫,這會兒怎麼跟正常人一樣說起話來了?
「鬼才知道!不是……我哪知道!」老太氣哼哼的來了一句,見鍾正南虛著眼盯著自己,趕緊改口道:「之前我都是渾渾噩噩,總覺得自己好像很生氣要找人發泄,後來被你一頓打,腦子突然就清醒了唄……」
鍾正南突然有些好笑,這老太變成冤魂的模樣確實挺嚇人,但現在看上去就是個性子開朗的小老太太,除了有點碎嘴脾氣大之外跟常人沒啥兩樣,也不知為什麼會變成這副模樣?
「對了,你究竟是怎麼死的?」看樣子打不起來,鍾正南乾脆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口問道:「按理說單純的意外,應該不至於變成這個樣子吧?」
「我也記不太清了……只記得當時我好像在跟女兒女婿談什麼事情,然後我挺生氣的,就坐著輪椅出了房間,然後那丫頭跟她老公就追上來了,非要……」
「對了!我想起來了!這個不孝女跟她老公跑去國外賭錢,輸得血本無歸不說還讓公司虧了一大筆錢,又不敢讓他大哥知道,竟然跑來我這裡要這隻鐲子拿去賣錢還債!我不答應,結果他們把我從樓上推下去摔死了!」老太說著臉色突變,渾身上下再次升起陣陣黑霧……
「凝神!」鍾正南臉色一變,這是又要重新變成怨靈的徵兆,病急亂投醫的將戴著戒指的手掌放在了她額間,誰知一陣華光閃耀,老太竟然真的重新冷靜了下來……
回過神的老太眼淚撲簌簌的掉了下來:「這鐲子是值錢,可不是我捨不得給……這東西可是她爸當初送給我的定情信物,為了它那死鬼可是在碼頭足足給人扛了兩年的麻袋啊,我就剩這麼點念想,這丫頭怎麼就是不明白呢!」
看著老太凄苦的面容,鍾正南只能嘆了口氣好聲勸道:「利令智昏,他們大概也只是一時糊塗……不過你也不用太耿耿於懷,我看他們夫妻倆也有悔過之心,你也該放下執念轉世投胎了……」
「算了算了,畢竟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還能真要這丫頭償命?」老太搖了搖頭,想想又開口道:「小夥子,看在剛才被你揍了一頓的份上,能不能在我走之前再幫我個忙?」
「您說……」鍾正南聞言一臉黃果樹瀑布汗,回想起自己剛剛黑虎掏心王八拳無所不用其極,用這麼陰損的招數對一個老人……啊不,老鬼,多少覺得有點虧心。
「幫我把這個交給我女兒女婿……」老太從腕上褪下鐲子放進鍾正南手中,有些不舍的看了一眼:「反正如今也帶不走,要是能幫他們渡過難關,也算是他們沒白喊我一聲媽……」
「一定!」鍾正南臉色一整,表情誠懇的看著老太的雙眼答道。
「那我就放心了……可惜啦,本來還想抱外孫來著,看樣子是沒這個機會嘍……」老太合上雙眼,身體化作點點白光消失在空氣之中……
隨著她的聲音逐漸消失在空氣中,黑漆漆的洞穴也隨之煙消雲散,此刻天已大亮,鍾正南才發現自己距離別墅大門不過才幾百米,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鐲子,步伐堅定的朝著大門口走去……
對於去而復返的鐘正南,杜先生夫妻一開始還以為這小子是來上門敲詐,可當他將鐲子交給兩人,又將老太往生之前的話說了一遍,女子顫抖著嘴唇看著手中那殷紅的翡翠鐲,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般撲簌簌滑落臉龐,滿面悔恨的與丈夫抱頭痛哭……
走出別墅,看著東方初升的朝陽,鍾正南心中升起一股暖意,可憐天下父母心,至死都還想著要幫孩子一把,這是不是就是天師說過的「天下清平」?
「恭喜宿主通過測試,天師寶錄正式開啟!」一個莊嚴的聲音從腦海中憑空響起,他愣了一下,又無所謂的笑著搖了搖頭,到底自己是被冥冥中引導到了這裡,還是這本就是給自己的試煉?不過現在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大師!鍾大師!」鍾正南正忙著琢磨這所謂的試煉究竟解開了《天師寶錄》的什麼功能,一陣喊聲卻打斷了他思緒,略有些不耐煩的抬頭一瞧,卻發現是杜先生從不遠處一路小跑趕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