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牆倒眾人推，人也一樣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從破爛的床頭柜上響起。

在手機更新換代日新月異的如今，各式各樣的智能機層出不窮，當然，價格也是參差不齊，而某個摳門精當然是捨不得買那動輒幾千上萬的水果機……他用的，是一款將將突破千元大關的國產雜牌智能手機。

而這款手機的賣點也足夠直白——超長待機，一來電話那燈光閃的比深夜迪吧里的燈球還耀眼炫目，更別說開著震動都跟隨身帶了個按摩儀一樣，至於鈴聲也是大到離譜，哪怕是聾子也該被吵醒，此刻睡得跟死豬一般的鐘正南也不例外……

「吵死了……」他嘟囔著翻了個身，將頭深深埋進被子里等待著電話聲偃旗息鼓——像他這種混偏門的大多會用四處貼小廣告之類的路子來「擴大知名度」，所以平時經常有騷擾電話打進來，只要不去理會一會兒也就沒動靜了。

可今天打電話的這人就跟鑽進肉里的蜱蟲一樣鍥而不捨，鈴聲剛斷反手就是一個無縫銜接，大有一股不把你丫鬧起來誓不罷休的氣勢。

被折騰的實在受不了，鍾正南帶著起床氣一把掀開被窩坐了起來，抬頭看了眼牆上的老式掛鐘更是怒不可遏：這會兒已經是晚上十點多，如今打騷擾電話的也這麼內卷了嗎？這個點兒還tm正常工作？

怒氣沖沖的按下接聽鍵，還沒等鍾正南發作，聽筒那頭的女聲比他嗓門還大：「姓鐘的！你狗x的敢不接老娘電話？是不是想賴賬？信不信老娘明天帶十個八個大漢殺上門來好好疼愛疼愛你？」

聽到這霸氣外漏……阿不，側漏的發言，鍾正南的火氣頓時如同三伏天太陽底下的雪糕，口氣立刻溫軟的像小綿羊：「哎喲喂我的劉姐，我哪敢不接您電話呢！這不是昨天接了個大單子折騰了一天一宿，睡迷糊了睡迷糊了……」

「放你娘的狗屁！誰tm是你姐！老娘比你大兩輪，叫阿姨！」

「行行行，您說叫什麼就叫什麼！」人在屋檐下，鍾正南對自己的身份地位擺的十分清楚：「您老人家親自打電話來是有什麼吩咐？是不是要我給您畫幾張求子符……」

「畫你二大爺！老娘四五十歲的人了還求個屁子？求來給你當爸爸？」電話那頭不耐煩的吼道：「你丫幾斤幾兩以為我不知道？少閑扯淡！這幾個月的房租趕緊給我打過來！」

「嗨！我以為啥事兒呢，就這點小事？」鍾正南將胸脯拍的嘭嘭響，也不管電話那頭到底聽不聽得見：「明天！明天上午，我親手給您送到府上！」

「不行！今兒晚上必須給錢！不然我立馬給你斷水斷電！」女人冷笑：「少跟我打馬虎眼，說好的押一付三，你小子倒好，除了一個月押金一毛錢不帶出的！老娘擠牙膏都沒這麼費勁！」

鍾正南氣的牙痒痒卻又毫無辦法。要放在十幾年前，只要租戶臉皮夠厚，房東除了報警或者上門強行趕人之外根本沒有其他的辦法，可現如今不一樣了，信息化時代手機上操控幾下就能遠程斷水斷電，分分鐘就能讓你沒吃沒喝沒水洗澡，租客要是沒錢交租只能老老實實認慫。

「您就信我一回成不成？」他硬著頭皮解釋道：「我說真的，昨天真的接了個大活兒！那僱主闊氣的很，直接給我簽的支票！現金支票！六……五位數呢！可我總得等明天一早銀行開了門才能兌成錢啊，您就再給我點時間，明天下午……不！上午！我不光給您把之前的房租全結清，今年一年的租金我也給您全交了！少一個子兒您把我骨頭拆了！」

不得不說鍾正南這貨還是有點心眼，沒真的把昨天自己從杜先生兩口子那賺了十幾萬的事兒講出來，不然房東聽了十有八九得給他漲租。

「我信你個鬼！一天到晚就知道瞎忽悠！」聽到鍾正南指天賭咒發誓，房東雖然話依舊難聽，但口氣已經軟了不少，半信半疑的盤問了幾句最後丟下一句：「明天上午我要是見不著錢，你就給老娘滾去睡大街！」

電話應聲而斷，鍾正南忍不住對著電話啐了一口：「呸！見錢眼開的婆娘，等老子以後成了大師，非得拿錢啪啪掀你前臉！讓你知道知道什麼叫做莫欺少年窮！」

沒想到話音剛落，手上的指環便突然收緊，同時嗡嗡震動了好幾下。還以為是鍾馗天師聽到自己這等不要臉的發言動怒，鍾正南趕緊討饒：「天師祖宗恕罪恕罪，我這是莫欺……中……青年窮！」仟韆仦哾

可接下來指環卻徹底沒了動靜，等了半晌也沒什麼事情發生，他莫名其妙的撓了撓頭，只好將手機丟回床頭櫃再次翻身上床準備繼續呼呼大睡……

然而哪怕是之前熬了個通宵，整整睡了一天任誰也該睡飽了，加上剛剛房東的那通電話，鍾正南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好半天也無法再次入眠，只能在床上躺著閉目養神。

躺著躺著，鍾正南就感覺自己眼皮上閃過一道亮光，緊接著就聽見啪嗒一聲脆響，一開始還以為是窗外的動靜，可循環往複了好幾回之後，他終於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這聲音就是屋裡響起的，而且離他的位置，十·分·的·近……

「難道有耗子？」鍾正南心裡想著。這房子是在老城區，附近環境髒亂差，經常會有老鼠出沒，自己的儲備糧沒少被它們禍禍。

想到這裡他趕緊繃緊身體，生怕發出一點動靜嚇跑了老鼠，輕輕側過頭去，眯縫著眼睛看向了床頭櫃——果不其然，自己丟在床頭櫃的手機正被什麼東西擺弄著，倒扣朝下的屏幕是不是被頂起來一下，光芒順著跟桌子間的縫隙一閃而逝。

難怪會有光，難怪自己會聽見動靜！

鍾正南暗自腹誹，好你個臭老鼠！小爺剛被人欺負就算了，連你個小畜生也敢太歲頭上動土！今天晚上非得逮住它點個天燈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