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傳:銀白史詩(三)
「魔女可是教會認定的不祥存在,可你們卻說要成為......」莫莎小心地注意著周圍的目光,生怕被別人發現她們在討論不該被討論之事,「再說,那可是幾千年的上古的存在,到現在肯定是個糟老頭了——好好修習《合格婦女的自我修養》,無憂無慮地生活在這樣舒適的環境不好嗎?」
「我的母親說過,只要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廝守,無論到哪裡都是幸福的誒!」奈彷彿早就察覺莫莎這種深受各種「教養」熏陶的人不會贊同她了,但是眼前的黛蓮......她倒是有幾分期待。
「如果是像梅林爺爺那樣,也挺......帥氣的。」
「是吧是吧?而且黑龍神也和梅林爺爺一樣是守護大陸的英雄啊!花白的鬍子還有火焰一樣漂亮的眼睛——那個,你們不覺得梅林爺爺也可能是一個魔人?」奈笑逐顏開地道。
莫莎叉著胳膊:「發色難道不是年齡的問題嗎?」
黛蓮提醒:「瞳色應該是受火元素的影響吧。」
「怎麼會?!」
「噗哈哈......出現了!『大賢者魔人論』!」
看著莫莎卸下嚴肅的包裹,奈和黛蓮相視一笑。
這冷漠的生日宴會,這才響徹起一片屬於孩子的歡聲笑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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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新月秘典》:
在魔人十歲之前,由父輩向魔人孩子口述《新月秘典》的部分內容。
在魔人十歲的選職前,將授予其觀閱《新月秘典》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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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調動的魔力,構想腦海中浮現的法陣。」
「這樣?」
奈輕輕一抬手,手心的圓形魔法陣一下子便蹦出一朵火花來。
「我覺得......嗯,要再用力一點!」黛蓮幾乎把頭埋進書里。
七歲生日之後,魔人的孩子們將會被賦予遊玩花園的權利,恰巧奈和莫莎也在這個花園,她們才得以一起探討有關「魔法」的話題。
當然,也除了某人——
「為什麼我要給你們望風啊......」莫莎輕輕摩挲著她與眾不同的褐色肌膚,犀利的眼神不時向二人的方向瞥去。
「這樣嗎?」奈稍稍加了點力。
火焰突然跳出周圍的灌木牆體,險些燒著了草坪。莫莎抓住機會又嘮叨起來:
「太大了!萬一被發現了怎麼辦!?」
「莫莎有時候真的很膽小呢~這個迷宮就是為了讓我們這群小孩子打發時間的,不會有大人進來的啦!」奈安慰她道。
「那我為什麼還要——」
「以防萬一!」黛蓮迅速地回答道。
原來你聽見我發牢騷了啊!!
「真是受不了你們......」莫莎斜視那團美麗的火苗,雖然還略帶著不成熟的細微炸響,但也為這朵橘紅的火焰帶來別樣的青澀。
獨特。
特別。
她們真的是很特別的人呢......
「莫莎要不要一起來啊?魔法很有意思的!」黛蓮興奮地邀請道,水靈靈的紅色眼眸透著同樣青澀的激情與活力。
「我......」
也能成為這樣特別的人嗎?
望著黛蓮紅撲撲的可愛臉蛋,莫莎遲遲沒有回復。
三個女孩就這樣許下約定,每次學習完禮儀后的自由時間,她們都會在這裡聚集。或捉迷藏,或分享童話書籍;或學習魔法,或......隔著高高的鐵柵欄眺望不遠處高高的鐘樓。
黛蓮曾經問莫莎,那最高的建築是什麼啊?
莫莎回答,那是阿爾迪亞最大最高的鐘樓,下面是全國上下藏書最豐富的王族書庫。再隔一段距離就是黑龍神教的大教堂......
只可惜自從書庫往後,黛蓮就沒有在聽莫莎說的是什麼了。只有心裡對書庫的憧憬一天比一天強烈!
那書庫里,一定也有很多的魔法書吧?
莫莎敲敲她的腦袋,魔人是不能進去的啊!
然後......
「黛蓮,快來這邊!」奈趴在草坪上向黛蓮揮手致意,並向她表示不要驚動莫莎。
「嗯?」黛蓮擠出腦袋。她的身體藏在一片白色的花叢中,為了在捉迷藏的遊戲里獲勝,她可謂是費了一番功夫。
「看!」
奈撥開眼前的灌木,中間只是一些枯死的枝葉,所以並沒有費很大功夫。外面結實的鐵柵欄卻已經扭曲的不成樣子了,但形成的洞窟卻剛好容得下一人爬過!
奈沒有理會黛蓮驚愕的表情:「你難道不想知道,那下面的書庫里都有什麼樣的魔法書嗎?反正我......一天到晚在這無聊的囚房裡也待夠了,現在能吸引我的,只有魔法而已。」
黛蓮沒有說話,她也是獃獃地望著書庫的方向,那上方高高懸挂的巨型鐘錶無聲地轉動著,隱隱約約的滴答聲卻撥動了黛蓮的每一根心弦。
啪!
她心頭的線突然綳了起來,自己的肩頭被一隻有著漂亮褐色皮膚的嫩手搭著,隨後就是莫莎的宣告:
「你們又輸了。」
「莫莎的眼睛太好了吧!馬上就十歲了的,都不能讓讓我們這些小孩子!」
「唔......」莫莎的眼睛中閃過一絲落寞,其中還夾雜著......別樣的色彩。
「怎麼了?」
「莫莎的眼睛,真的很漂亮啊!」黛蓮笑笑道。
莫莎下意識摸了摸眼角,不好意思地扭過頭去:
「哼......什麼時候也會說些這樣的花言巧語了?該不會跟奈學的吧?」
「怎麼還是我啊......」
奈和黛蓮不約而同地遮蔽著身後的洞窟,這似乎已經成為了她們共有的秘密。
「今天就到這裡吧!」
天色還未完全暗下來,但花園已經變得一如既往了——寂寥無人,以至於讓人脊背發寒。黛蓮試圖眺望四周,來清楚地認識自己所處的環境。但就以她的個子,放眼望去,除了灌木迷宮,還是灌木迷宮......
有點奇怪。
為什麼要如此限制魔人的生活?還將魔人與人類分隔開來——即使是為了保證血統純正,我也從沒見過其他魔人啊?
神眷,真是麻煩的身份啊......
黛蓮心裡這樣埋怨著,摸著頭上緊固的發箍快步登上階梯。小腳把紅色木階梯踩得邦邦響。
直到她進門的那一刻——一個高大的影子籠罩在她的頭頂!
她心裡一驚:「父......父親大人......」
這個男人以一貫強硬的手段,將他的女兒拖下樓去,另一隻手裡,拿的是湛藍色的魔導石......
「魔人的規矩,你可都忘了!!」
鐵杖破風的厲嘯,隨後是與肉體貼合的劇烈痛感。
「啊——!!」
「該死的賤種,就這麼想餵給黑龍!??」
「父親大人.....求求您!!咿呀——!!」
撕扯頭髮、抽打,然後是泄憤和醉酒式的毆打。
鐵杖上似乎布滿利刃,每一擊都深深嵌入女孩的皮肉中。如此劇烈的疼痛是她許久未體會到了的,那層內心深處的陰影被粗暴地揭開,嶄新的情感隨著這徹頭徹尾的虐打瘋狂地滋生了......!!
母親大人......救救我......
黛蓮哭著喊著,向階梯上方爬去......然而求救於母親換來的,更是無情的咒罵和鞭打。
「本來就是生育能力低下的家畜,還在做這種損失『成績』的事......丟人、現眼!!」
卡內特的眼球好像瞪出了鮮血,直到深夜,這場荒謬的暴力才因為他的力竭而告一段落。
黛蓮身上裹著破碎的髮膚和血水,試圖抵擋一次次攻擊的纖纖細手也布滿累累血痕。帶著身上皮開肉綻的慘狀,她就這樣被丟進了屋子,並開始了禁足。
「家畜生下的畜生,只吃剩飯就夠了。」
咔!
好疼......
黛蓮已經連抽泣的力氣也蕩然無存了,在浸透著血與淚的地板上,她仍舊堅持著......竭盡所有,吐出這一字一符——
「二月苦寒......秋水碧,淚作妝容慘...且凄。冷徹汪洋尚有意......與君白......頭不可期......」
她用微弱悲涼的曲調哼唱著,終於成了一段凄楚的旋律。海妖的護佑以泡沫的形式落在她的每一寸肌膚上,麻痹著無法治癒的傷痛。
魔人學習魔法,究竟有什麼錯?
她緩緩移動到床前,用手猛然掀開床單——
嘩!
一本本魔法教科書赫然排列在她身前。
她嘴角上揚,舒心地笑了。
不讓我學魔法——那我偏要學給你看!我自己的幸福,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寒風育出心火,熱忱生於冷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