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傳：銀白史詩（四）
轟隆隆......
電閃雷鳴！
黛蓮「啪」地一聲合上最後一本魔法書。時間自從禁足后已經劃過了四日之久，那些老舊的魔法教材已經被她翻得好幾頁都快脫落了。掰斷的發箍靜靜地躺在書桌一隅，安靜得不發出一點聲音。
嘩啦——
門邊的一道小窗口突然拉開，食物殘渣和帶著餘熱的湯水被直接倒了下來。
咕~
黛蓮正想揮手操縱水魔法清除時，肚子卻不合時宜地響了。
她的表情像極了一塊發了霉的蛋糕似的，凝固成了一塊兒苦澀。於是只得放下書，走到那堆「食物」前，仔細搜索起來......
「可惡......」
她落下兩行淚，用手臂不停擦拭皺巴巴又紅彤彤的眼角。可手心、指縫都擠滿了淚水，卻還是無法止住啊。
「我一定......要做給你看！」
她吞下一塊胡蘿蔔，右手甩出——法陣召出的水球便包裹著殘渣飛流出窗外了。
靠著窗戶邊靜靜地傾聽著外面的電閃雷鳴，她原先暗淡的紅瞳清晰地掠過鐘樓的影子。接著她找到自己看過的書籍，翻到最後一頁。上面赫然寫到：阿爾迪亞王族全書庫。
是時候了。
現在手邊的魔法書在她眼裡已經略顯幼稚，其中的初等魔法即使不需要吟唱她也能熟練地使用。如果繼續這樣下去的話......她將無法再進步！
庭院里原本嬉笑的聲音也在前些天漸行漸遠，不僅是黛蓮的禁足，還有莫莎即將到來的十歲生日也是，都讓庭院平添了幾分寂寥。
但這些都已經和黛蓮沒有太多聯繫了。
她扯下床單，將一段綁在窗戶支架上繫緊。雖然不能完全降到地面，但總算可以到達不會太疼的距離。
淅淅瀝瀝......
天上終於回應著雷電，接連落下雨滴。黛蓮咽了咽口水，下定了決心。
她抱著魔法書，披了一件防雨的大衣，一腳邁出窗檻！
小雨轉為中雨，節奏感蔓延到了漆黑的牆體，像是莊嚴的小提琴協奏曲！
緊緊抓住被單束成的繩索，吃力感漸漸爬上身心，雨水很快打濕了手掌，她把書抱得更緊實了；她嘗試著用腳踩著牆體借力，但雨水卻瘋狂敲打著她的臉龐，不耐煩地催促她摔落。黛蓮的手心終於堅持不住，連同心臟和身體一同墜落了！
糟了......死定了！
距離地面仍有數米距離，黛蓮甚至可以看見她剛剛權利出去的殘羹剩飯，此時她的心裡只有一個念頭——
絕對不能在這裡死掉！！
烏雲之中忽然穿過一絲皎潔的赤光，黛蓮右眼一道藍光閃過，周圍的環境徹底染上了一層汪洋的藍。點點清澈靈光混雜在雨水中漂浮，她於剎那間抓住那一滴雨水。魔法陣迅速展開，但還未構造出波浪的輪廓，法陣就隨著右眼的藍色光暈散去了......
正當黛蓮認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草地上的水窪突然有意識地炸開，接觸到肌膚時又像嬰兒的襁褓那樣溫軟輕柔。漾開骯髒的油水，親吻著她的淚痕......
「我......沒事......」
黛蓮右眼感到一絲陣痛，她下意識地抬頭看著天空——黑壓壓的天空中只有閃電在尖叫。
剛才那是......
看到懷裡的書籍沒有染濕后，黛蓮鬆了一口氣，她索性不再回想剛才的奇異，只是踏過水窪向記憶中的那個地方跑去。
迷宮反反覆復走了很多遍，黛蓮即使是閉著眼睛也能摸清；她將書籍揣在胸前，擠出了那個狹小的洞口。而後，她清楚地看到：巨大的鐘樓撐起烏黑的天空，筆直地矗立著等待她的到來！
嘩啦啦......!
雲層夾縫之間蹦跳著閃雷的紫光，擂起狂風驟雨的戰歌！
她欣喜、又懷揣著驚心在雨中飛奔，雨滴再也不為她的視線阻擋，反而在雨中開出路來；高大的鐘樓越是靠近，氣勢就越雄偉。在一片常青的明冠樹下，黛蓮定下身子，遠遠注意到書庫門口正站著一個老人。
老婆婆戴著一頂寬沿帽子，仔細把弄那個書館上的機關鎖。她始終閉著眼睛，雨水卻好像碰不到她一樣，在腳下打著水花。但是在黛蓮靠近的那一刻，她卻突然站住不動了。
「有人嗎？」蒼老卻穩健的聲音慢慢飄出，並未被這大雨打亂分毫。
黛蓮先是愣了一下，然後鼓足勇氣：「那個......」
「這個味道......是嗎，你是來還書的——還是個小姑娘啊！」
這個婆婆......看不見東西嗎......
黛蓮疑惑時，老婆婆已經將書館的大門打開了一條縫隙：
「好了，快進來吧！在外面可是會著涼的。」
黛蓮輕輕地「嗯」了一聲，懷著忐忑不安地心情進去了......
好大......！
黛蓮一邊打量著四周，一邊在門口的地毯上將自己弄乾。
書館各處的牆壁上都鑲嵌著價格高昂的晶石燈，每一粒都能散發出高過基石數倍的光熱。她昂著小小的頭，發現這書館整個呈螺旋塔狀，而第一層由兩端組合在一起的半月形書架，書架下方還有可伸縮的金屬梯子。書籍分類一目了然，小女孩看得眼花繚亂......
「來，給我看看......」婆婆接過書來，一本一本拿在眼前「看」，好像在確認著什麼。
黛蓮好像能注意到老人的鼻翼聳動，想起了老人曾提起的書的「味道」。
「嗯......確實收到了。不過孩子啊，你好像是第一次來這裡吧？」
「唔......嗯。」雖然老婆婆看不見，但她還是習慣性地點點頭。
「不過我記得，之前是個婦人來借的書，你和那個人有什麼關係嗎？」
「那應該......是我的母親。」
老婆婆一本本地將書籍放回去，乾巴巴的皮膚上浮現出一個笑容。她似乎能從書中散發的味道了解，這本書曾被多少次翻閱。
「我是這裡的管理者西翁。如果想看書和借書的話請隨意吧！你感興趣的應該都在那邊。」
西翁指了個方向，果不其然是有關魔法書籍的分類。黛蓮趕忙跑到書架邊，挨個查看：《火焰魔法的歷史淵源》、《木魔法——論風系分支》、《魔法究秘》......
「你知道嗎？那些皇家學院的學生，都不像以前那樣經常來圖書館了啊！」老婆婆登上梯子，在書籍中用粗糙的手指找尋著，突然開始發牢騷了：「哎，這也沒辦法......自從兩人類國對立以來啊，那些學習魔法的王族孩子們，都被統一安排了戰用魔法教育，以前那樣百家爭鳴的學術時代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呢......」
這位穿著大衣的老太太絮絮叨叨地說著，把一本有關魔法理論的書籍拿下，黛蓮上前接過。
「雖然我的眼睛不太好使，但我的鼻子可要比別人靈通很多啊！比如......」
老婆婆拍一拍黛蓮的小腦袋，溫柔地道：「你的身上，有一種叫『渴望』的東西。」
讓魔法在你的手中綻放吧，孩子。渴望會成為的的動力，為你帶來夢想的幸福。
這便是「魔女」最初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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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聞——關於「血月魔眼」：
一定條件下，魔人在赤月之夜，受夜月影響將可能激發「赤月魔眼」。
若成功在赤月之夜駕馭「赤月魔眼」，魔人將獲得覺醒「魔眼」的能力。
與「魔眼」不同，有關「赤月魔眼」記載甚少，與「魔眼」的區別也不得而知。
「當血色遮掩青月，災厄就會降臨。」——梅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