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鬼怪直播間
圓月當空，七月十五中元節，鬼門關大開。
s市的街道空曠行人寥寥，在小巷的各個角落裡堆了不少灰色灰燼。
風一吹，那灰燼就散去鋪在路上，混著還沒有燒盡的紙錢，彷彿是在為另一個空間的人引路。
居墨就是在這個時候點進鬼怪直播間的。
就在幾分鐘前，他被經紀人推到鏡頭前，要求他錄個一句話鬼故事作為中元節福利送給粉絲們。
饒是影帝演技再好，也沒能在短時間內搜羅出合適的故事，最後講出來的鬼故事被經紀人嫌棄得不行，當即塞了個手機讓他看看什麼叫做真實版鬼故事。
「你看看人家的遇鬼直播，那代入感，情景感！再看看你剛才那個鬼故事，簡直弱爆了好嗎？」經紀人恨鐵不成鋼，恨不得自家藝人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
居墨斜倚在單人沙發上，一手握成拳抵在臉頰，一手拿著手機看鬼怪直播。
此刻，直播畫面里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面朝下一動不動地趴在地上，半張臉對著屏幕。
直播間彈幕不停滾動——
「彥希大人快醒醒啊！在凶樓睡著會被鬼吃掉的啊！」
「彥希你在哪兒？姐姐現在就去救你！」
「嗚嗚好擔心我家彥希寶寶……」
「世界上根本沒有鬼！誰信誰傻x！」
……
就在直播間的彈幕快吵起來的時候，有眼尖的粉絲髮現主播的睫毛顫了顫。
「看！睜眼了！」
那少年睜開眼，一雙桃花眼帶了幾分笑意，他沖鏡頭眨眨眼，豎起三根手指頭。
所有人跟著倒數。
「三……」鏡頭開始移動，看直播的人們不由得屏住呼吸。
「二……」鏡頭升至少年的耳邊。
原本坐姿慵懶的居墨突然坐直了身體，緊緊盯著直播畫面，下一秒鏡頭猛地一抬，一束光照向少年身後幾米遠的水泥柱子，半個白色人影從水泥柱中探出，看起來像是一個穿著古代白袍披散著一頭黑髮的人，那人身影一閃而逝，直播間里頓時尖叫成一片。
居墨抬眼看向經紀人，墨色的眸子裡帶著探尋：「這人是誰？」
經紀人正忙著給居墨拍照，他家藝人簡直是老天爺賞飯吃，隨隨便便坐在沙發上看視頻的坐姿都是雜誌封面的poss典範。
「許彥希，」經紀人邊拍邊說，「現在最火的『鬼怪直播』主播，他們公司正準備把他往娛樂圈推，就你明天要參加的那個入住凶宅的綜藝節目『詭行』，他也參加。對了，他之前的直播還提過你，還是你的一枚小迷弟呢。」
是么？居墨勾起唇角，繼續看直播。
屏幕中，許彥希用袖子擦了擦臉頰上的灰，沖鏡頭微微一笑。
許彥希是典型的桃花眼，不笑時眼底都帶著三分笑意，此刻一笑一起來眼中更是流轉著溫柔的光，看直播的姑娘瘋了一片，拚命給主播刷禮物。
「我們現在要到三樓了，我能感覺到附近還有一隻……」許彥希壓低聲音的同時關掉了手機的光，畫面頓時暗了下來。
許彥希聲音很輕，近乎耳語：「我看到他了，你們準備好了嗎？」
隨著他話音落下，鏡頭轉向一個破敗的房間，那房間遍地是垃圾，牆皮大塊剝落，在缺了玻璃的窗邊一個非常明顯的人影背對著鏡頭站在那，那人影身材高大挺拔，看起來是個男人。
直播間頓時炸了，彈幕和禮物瘋狂刷屏。
「好可怕啊，彥希寶寶求抱抱！」
「要死了我為什麼要在鬼節看這個！現在想去廁所不敢去啊！！！」
「這鬼看起來身材好好啊！我懷疑是個帥鬼，實名求拍正臉！」
不僅是直播間，居墨的經紀人也跟著湊熱鬧：「這鬼身材和你還挺像的，嘖嘖，這要是人演的話，都可以叫過來做你的替身了——嗯？怎麼關鍵時刻突然結束了？說好的正臉呢？」
居墨倒是不關心那鬼影的正臉，他點了回看，然後將畫面往前調了幾分鐘，畫面定格在許彥希的耳朵和肩頭。
居墨放大畫面，在許彥希的右耳垂上，一點暗紅色的痣如同一顆小耳釘一樣，十分明顯。
居墨的指尖擦過屏幕，隔著屏幕輕輕撫過那顆紅痣……
*
月光慘淡，許彥希穿著寬鬆的白色t恤走出了凶樓。
經紀人柯可已經在車邊等了好一會兒，一見到許彥希就急忙問道：「沒事吧彥希？剛才直播怎麼突然結束了？」
許彥希把自拍桿和手機遞給柯可：「手機突然沒信號，只能先結束直播了，一會兒我發條微博和大家解釋一下。」
「彥希，你眼睛怎麼紅了？」
「進灰了。」許彥希的聲音悶悶地說。
經紀人開車送許彥希回家，路上叮囑他回去記得收拾行李，明天中午接他去機場，參加一個入住凶宅的真人秀錄製。
許彥希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拿起手機發微博和粉絲們解釋。
微博發完，許彥希又想起在廢樓里看到的那張臉，他鼻子一酸，瞥了一眼經紀人，見她認真開車，這才偷偷用手背抹了抹眼淚。只有他自己知道，剛才的直播之所以突然結束，不是因為沒有信號，而是因為他看到了那隻鬼的臉。
那張臉許彥希太熟悉了，那個人，是他隔著網路看見就會覺得心臟砰砰亂跳忍不住想要靠近的人。
好不容易盼到和他錄一檔節目，不是作為粉絲去看明星，而是作為工作夥伴走到他身邊，結果卻在節目錄製的前一天遇見了他的鬼魂。
居墨……你怎麼會突然就死了呢？網上也沒聽到相關消息啊。
許彥希吸了吸鼻子，點進了居墨的微博主頁，然後渾身一震。
在他遇到居墨鬼魂的同一時間，居墨的微博更新了一條視頻，標題是「一句話鬼故事」。
許彥希喉嚨發乾，他舔了舔嘴唇，這才點擊播放。
屏幕上穿著黑襯衫的男人揚了揚嘴角，語氣低沉：「今天給大家講個鬼故事。我不是居墨……猜猜我是誰？」
居墨的臉和那張鬼臉重疊，一股寒意順著許彥希的脊背往上爬，他第一次感到了恐懼。
如果視頻中的男人是居墨，那他在廢樓里看見的那隻鬼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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