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旁白

宮楠暮是在收到飛鴿傳信之後跑死了兩匹馬趕回來的，他什麼都看不到只記得一條路發了瘋似的跑進了那個熟悉的庭院里。有一個女子在拚命的抱著他最愛的那個女孩不被周圍的人拖走，他慌張的上前就奪了過去，周圍人嗡嗡的說個沒完他看不見也聽不見，他只看得見滿身是血的她，衣服都是破爛的，臉上已經沒有了血色，明明走之前抱著她還是那麼的溫暖那麼的柔軟而如今卻是入懷一片冰涼又僵硬，她的體溫冷的宮楠暮發慌，害怕到發抖。「皇上，你聽本宮說。」一個用力的拉扯宮楠暮看到了太后的臉，她的嘴一張一合不知在說些什麼，他使勁一甩不想讓那個人碰到他懷裡的人，總有液體不停的滴在遲晚的臉上，怎麼擦都擦不幹，宮楠暮著急的拍打著自己的手。「皇上，皇上，奴婢是茉一，您醒醒您醒醒。」宮楠暮的耳朵一陣轟鳴意識逐漸聚攏，他不能接受的把頭埋進了遲晚的頸窩裡，極其忍耐的顫抖著身體。他抱的越緊遲晚的冰冷越刺傷他，「我怎麼做才能留住你。」宮楠暮哭泣著哀求道，卻怎麼也聽不到她的回答了。茉一忍著淚水嘶啞地說道「皇上，您保重龍體，奴婢知道您難過，可是皇後娘娘她..她也在等著您呢您快去看看她吧。」宮楠暮再次被擊中，決絕的抱起了遲晚向落桐的宮中走去，

這裡也一樣充滿了熟悉的氣息。濃重的血腥味和懷裡她身上的一摸一樣，屋裡雖然人來人往慌慌張張，可是宮楠暮還是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他抱著遲晚的身體一步一步走近床邊，「老臣參見皇上，您回來了。」身邊的太醫和宮女都恭敬的跪了一地，他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床上的人，臉色蒼白如霜唇色青紫，他下意識的去摸了一下她的手，冰涼入骨和懷裡的遲晚是一樣的，他控制不了的發顫到「落桐怎麼樣了？」「回皇上的話，皇后她她，已有身孕一個月因太過傷心，孩子沒有保住更是出血不停，雖...雖有幸止住也不過這一兩日了。」太醫說完立馬低下頭去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宮楠暮身子一冽差點坐在了地上。茉一及時扶住並搬來了木椅，宮楠暮沉聲吩咐道「你們都下去，茉一幫我備好沐浴的水。」

「是。」茉一留戀的看了一眼遲晚就默默的走了出去。宮楠暮就勢癱坐在了地上，他看了看床上的落桐又看向了懷裡的人，眼淚止不住的滴落了下來，他狼狽的痛哭著並不停地問自己「為什麼，為什麼。」折回來的茉一看著這樣的一幕也躲在門外偷偷痛哭起來。不知過了多久之後，宮楠暮終於止住了哭聲緩緩的拿出了一把匕首，手起刀落便利索的剜下了一塊心頭肉。茉一呆愣在了那裡，「遲晚，是我沒有保護好你，你們，更有責任在身不能隨你而去，只得割下這片心頭肉去陪你......」

遲晚是宮楠暮親手安葬的，事後他下令處死了那天太後身邊所有的人，太后關入宮中不再踏出一步，而他今生也不再踏進一步，他獨自坐在庭院的桃樹下一動不動，看了良久才悄聲問道「我們不是還未打完賭嗎？」他自嘲的一笑摸了摸桃樹上的鼓包，恰巧走進來的茉一看到了這一幕淡淡的說到「皇上走的那一晚，小姐也是這樣看了它好久，也同樣摸過這個花苞。」宮楠暮隨之一顫並未抬頭眼淚卻無徵兆的滴落了下來，像是自問又像是回答「是嗎？」「她最後說過什麼嗎？」茉一抿了抿嘴還是張口說道「她說遲了，一開始就遲了，一步遲，步步遲。」這一刻宮楠暮似乎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落桐是在昏迷中的第三天夜裡離開的，她做了一個熟悉的夢，夢裡她搖搖晃晃的走到了一座假山前，這裡她再熟悉不過了，是屬於皇上和她的地方，她還看到了當年她傲嬌的轉身離去留下的背影，原來那個少年從那個時候就看在了眼裡把她放在了心上，接著她又走到了一棵梧桐樹下，桐花殘落在地上，樹枝上，那女子姍姍走來竟有些像自己，輕盈的撿起了地上的一朵桐花問道「你也喜歡桐花嗎？」落桐凄楚的一笑便永遠的倒了下去........

春天終於來了，宮楠暮又踏進了庭院里，那棵樹上的桃花撞入眼底，燦爛又奪目，只是這雙眼睛不再燦爛永遠失去了光芒，他依舊坐在桃樹下靜靜的看著，「那幅畫我畫好了，可是總感覺不怎麼像你。」「你看，我贏了桃樹真的開花了。」「落桐也走了。你們有遇見嗎？」

一天又這麼要過完了，宮楠暮就這樣從早坐到了晚，天邊紅彤彤的一片發射著金色的光芒，「又有這麼好看的夕陽了。遲晚」宮楠暮說著便爬上了屋頂，坐在了曾經熟悉的位置溫柔的看著旁邊呢喃道「我來陪你看夕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