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傷了(小女娃兒也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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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城躡手躡腳的跟在了顧香織的身後,他屬實是有點好奇,小小年紀的顧香織想幹啥。
畢竟,這女娃兒白天才落了水啊,這大晚上就偷偷跑出來?
他好奇的跟著,眼看顧香織走到村子的中間,左右看看,王一城趕緊躲在了一個牆角,屏住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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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城聽到聲音,驚訝的探頭看過去,就見顧香織拎著石頭,砸了於招娣家的玻璃。剛才的嘩啦聲,正是她砸玻璃,這姑娘還不死心呢,緊跟著又砸了第二塊,後窗的兩個玻璃全砸了,撒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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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嚇了一跳,聽到屋裡傳來罵人的聲音,也趕緊的逃竄,他可沒砸玻璃啊。這要是被抓到,有嘴說不清了,嗚嗚,他還拎著一直野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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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城不敢跟顧香織往一個反向跑,只能往另外一個方向跑,別看他瞅著單薄,但是可是飛毛腿,畢竟,人總是要有點特長的。他打小兒就鍛煉自己,跑的賊快。
畢竟啊,上輩子的經驗告訴他,跑得慢就得死。
所以王一城干別的不行,但是逃命那是一流的水平。
他繞了一圈兒,顧不得找個地方烤雞,飛快的回家。別看跑了一圈兒,這點活動量不大,他連氣息都沒亂,熟練的把野雞一塞,他直接就躺在了炕上。
寶丫睡得很香甜,小臉兒埋在枕頭上,睡得小臉兒紅撲撲的。
王一城低聲笑了一下,他家小憨憨雖然是個小饞貓兒,天真又頑皮,但是王一城還是覺得,小饞貓兒單純就單純點吧,別這麼嚇唬老父親就行。小孩子就該這樣的啊,要是都像顧香織那樣,才是嚇死個人。
想到顧香織,他抖抖肩膀,覺得這小丫頭怪嚇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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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要是說起來,兩家是鄰居,王一城多少也是知道顧香織這個小丫頭的,這小丫頭跟他們家寶丫同歲,又都是女娃娃,不過兩個小孩兒卻很少一起玩兒。這個小姑娘包攬了家裡的很多活兒,小小年紀就開始洗衣服做飯了,雖說村裡人都說顧凜疼孩子,但是王一城覺得也就那樣兒。
多大點兒的孩子就干那麼多,誰家四五歲的孩子也沒這麼刻薄的啊,真是當長工使喚呢。小姑娘沒個媽,當爸的也沒護著孩子啊,所以什麼疼孩子,不過就是嘴上說說。
他記得,這個小女娃兒在顧家是挺受欺負的,唯唯諾諾的一個小可憐兒。
王一城對顧香織的印象,大抵就是如此了。
如果不是今天晚上偶然看到這丫頭陰沉的砸人家的玻璃,他可真是沒想到她背地裡是這樣的,他倒是不知道顧香織為什麼會砸於招娣家的玻璃,按理說,今天是於招娣救了她啊。
不過很快的,王一城就想到了一個可能性——嫁禍。
她想嫁禍今天跟於招娣起了爭執的吳阿婆和大蘭子,又或者,是想嫁禍顧家的其他人。
王一城想清楚了,只覺得這突然就有點發冷了,嗚,果然啥時候都不能小看人,即便是小女娃兒,也不是不能算計人,誰知道背地裡都有幾副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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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香織用砸玻璃給王一城上了生動的一課,王一城睡前告訴自己,明天看見村裡的小孩子,也得拿出十分友善的態度,畢竟,你也不知道哪個小崽子背地裡像顧香織一樣可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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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爹的沒道理不懂。
王一城翻個身,拽過被子蓋住,正準備睡覺,就聽到外面傳來吵吵嚷嚷的聲音,尖銳的女人叫聲傳來:「顧家的,你們給我滾出來。你們家這群狼心狗肺的玩意兒,你們有本事砸玻璃,有本事出來啊!」
王一城一咕嚕坐起來。
外面繼續傳來叫嚷:「你們大家來評評理啊,天底下有沒有這麼欺負人的,你們老顧家是喪良心了啊,我家閨女救了你家的孫女兒,你家反倒是恩將仇報,砸了我家的玻璃,你們怎麼這麼缺德呢,這怎麼不一道雷劈死你們呢?出來,給我出來!顧家人出來!」
王一城這下子聽清楚了,果然是於招娣他們家找來了。
他趕緊起身,趿拉鞋就要出門看熱鬧,寶丫睡得迷迷糊糊,唔噥著揉眼睛:「好煩~」
小丫頭很不樂意呢。
王一城拍一拍寶丫,說:「閨女在睡一會兒,爸爸出去看看情況,你睡覺。」
寶丫皺著眉毛,眼睛沒睜開,一副不開心的樣子,王一城又拍了拍,寶丫努努嘴,薅起被子,向上拉了拉,果然又睡了過去,小孩子就是這樣的,覺多。
王一城給寶丫再次哄睡了,嗖嗖的出門,這時就見家裡其他人也出來的七七八八了,於婆子站在門口嗷嗷罵人,都不帶停歇的,她身邊跟著於家人,一個個惱火的不行。
他們這圍觀的都到位了,顧家人自然也是出來了,顧老頭臉色似乎有點黑,不過也不意外了,深更半夜被人罵上門,但凡是個人都不會有什麼好心情的。
顧家其他人也是一樣,倒是吳阿婆氣的不行,叫:「於婆子你怎麼胡說八道,我們家人怎麼可能去砸你家玻璃,有你這麼賴人的嗎?誰知道你家在外面得罪誰,被人找上門報復,現在想栽贓到我們頭上?我告訴你,門兒都沒有!你是別想了!」
「你!」於婆子也氣極了,高聲:「我家得罪人?我家就得罪你家了,老天爺啊,這給我們家評評理吧,我們家閨女明明是做好人,只因為說了實話,就被這家子記恨上了啊。他們這追打我閨女也就算了,竟然還半夜報復。殺千刀的,真是混蛋啊。」
眾人聽了,對著顧家指指點點,七嘴八舌。
「顧家的,你們家這樣做可不成。」
「我看啊,以後村裡沒人敢救人說實話了,不然可是要被報復的,說不準這玻璃就是大蘭子這個罪魁禍首乾的。」
「不好說,那姑娘看著可靠不住……」
眼瞅著大家的議論越發的不中聽,顧老頭兒立刻說:「大家聽我說,我曉得我們家大蘭子平時是有幾分驕縱,可是就這麼把事情賴到我們家,我們老顧家可不是好欺負的。都說捉賊拿贓,你們沒抓到人只靠猜測就來敗壞我們老顧家的名譽,這個事兒我也不能算了!」
顧老頭兒義正言辭:「你們抓到了人嗎?你說,你們抓到了嗎?我敢對天發誓,這事兒不是我們顧家乾的。你們也不想想,白天我們才鬧了點小誤會,晚上我們家人就去砸玻璃,我們家是有傻子嗎?這件事,一定是有人栽贓嫁禍,你們可不能中了圈套。」
牆頭草圍觀群眾這時又覺得,顧老頭兒說的在理啊。
不過於家人可不認,他們可不管實際上是誰砸的,他們鬧起來可不是為了出氣,是為了要賠償呢。
兩塊玻璃,挺多錢呢。
「你少扯犢子,這事兒跟你們家沒關係怎麼正好是幾天?你也別說什麼發誓,你沒幹不代表你家其他人沒幹,你家老婆子你家閨女她們都沒幹嗎?我告訴你,今天不賠償,這事兒沒完。」於婆子叫囂著。
吳阿婆這時也看出來了,他們家就是想從這裡拿賠償,立刻就火爆三丈,叫:「好你個不要臉的,訛人訛到我家了,你個賤人,該死的東西,你……」
還沒罵完,於婆子就沖了上來,扇向吳阿婆,兩個老娘們立刻打成一團,你薅我,我薅你,一干圍觀群眾嚇的紛紛後退,這要是被打到就不好了。
「你們這是幹什麼?欺負我們家欺負上門了是吧?」
顧家人也來了火氣,直接沖入戰局,於家人見狀也紛紛加入戰局,雙方瞬間又老娘們的對決變成了雙方的混戰。
「我的天,這怎麼打起來了?」
「別打了別打了。」
王一城正要迅速閃躲,好巧不巧的,吳阿婆和於婆子兩人不知道怎麼的沒站穩,雙雙撞了過來,王一城往後一撤,直接倒在地上,發出了殺豬一樣的慘叫:「啊……!!!」
震耳欲聾!
現場瞬間安靜下來,王一城倒地不起,撕心裂肺的叫:「我的腰啊,啊啊啊!!!」
「小五子!」
田巧花趕緊上前,扶住兒子,說:「怎麼樣了?你怎麼樣?」
王一城難受的叫:「疼……」掐了他媽一把。
田巧花嚎叫出聲:「我的兒啊……你怎麼這麼倒霉啊,你們這是幹啥啊……」
田建國語氣不太好,大家也不敢觸霉頭,誰不知道田建國最重視的就是秋收。
一旁的田巧花眼神又閃了閃,抿抿嘴。
他輕聲:「誰給葯匣子的診費付一下啊……」
「好。」顧老頭兒幾乎是從牙縫兒里擠出這個字。
王一城:「我這……」他更加委屈的看向了吳阿婆和於婆子,說:「兩位大嬸子,我可被你們連累苦了啊……」
田建國:「行了,小五子是個病人,就別再這裡說了。」
「什麼!」
眼看倆人正要說話,他垂垂頭,聲音很輕:「沒事兒的,她們都不是故意的。她們就是打紅了眼,不小心傷了我。但是我知道的,他們也不想的……」
他委屈巴巴的:「我可不能不上工啊,其實我應該沒事兒,我……哎呦,哎呦哎呦。」
田巧花站在一邊兒,看著這爺倆兒,眼神閃了閃沒言語,眼光的餘角掃了一眼堂哥田建國。
一年的嚼穀兒,可都在這兒了。
「爸爸……」
他吩咐:「你好好養著,早點好了早點上工。」
吳阿婆:「這也不能全怪我啊,明明是你自己站的不是地方。」
王一城苦哈哈:「我覺得自己走不動,輕輕一動就疼,您給我看看……」
「咳咳,咳咳咳咳……」
「爸爸……」
田建國:「你們別叫我,你們能耐繼續打啊!你看看你們,一把年紀還要這麼鬧。這次是傷了小五子,下一次呢?都不小了,懂點事兒吧。小五子因為你們不能上工,他一天是六個工分,你們兩家平攤,一家一天讓出三個工分做賠償!」
「嗚哇……」寶丫突然就乾嚎出來,哭的可大聲:「我爸爸不能上工,我們就要餓肚子,我們就沒有飯吃了。寶丫不要沒有飯吃,寶丫不想餓肚子……嗚嗚嗚!!」
「快快,小五子也是倒霉。」
好在,這個時候葯匣子倒是趕到了,他背著小藥箱,跑的嗖嗖的,他身邊是他大孫子狗蛋兒,王家幾兄弟把王一城攙扶回屋,寶丫此時已經醒了,坐在炕上揉著眼睛,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情。
兩個人辯解:「大隊長……」
王一城委屈的看向了吳阿婆和於婆子,說:「被兩個大媽撞的……」
「就是啊,我真不是故意的,都是於婆子這個不要臉的拉著我撞過去的……」吳阿婆忿忿的看著於婆子。
眾人:「……」
「哎不是你說這是什麼事兒啊?」
「可不是……」
……
「寶丫……」
於婆子:「就是。」
葯匣子嘆息一聲,說:「可是你這稍微一動就疼,哪兒能幹活兒?」
大隊長到的可比葯匣子還早,他來的時候是處理砸玻璃的事情,但是到了之後倒是看到無辜受傷的王一城,王一城靠在他老娘的肩膀上呲牙裂嘴的哀嚎,真是聽者傷心聞著落淚。就沒見過比他更倒霉的。
王一城突然咳嗽起來,寶丫:「爸爸!」
「大隊長,我家婆娘胡說八道,你別生氣……」顧老頭兒趕緊上前,他心疼的都要死掉了,但是仍是咬牙撐著,說:「一天三個工分,我們家是認的……不過不知道,他這得休養幾天?」
王一城蒼白著一張臉,說:「爸爸沒事兒……嗞!好疼!」
「快把人抬進去吧。」
也對哦。
「是你。」
於婆子不甘示弱:「明明是你拽住我撞過去的,你還要往我身上潑髒水。」
田建國火氣也很大,平日里怎麼著都是無所謂的,現在可是最重要的秋收時節,他們還不能老實點,這麼瞎折騰,明天還有什麼精神頭兒幹活兒?
大家齊刷刷的看向了葯匣子,葯匣子:「扭傷可大可小,暫時先按五天算吧,到時候我再來檢查一下。」
跟著過來看熱鬧的可覺得這不行,他們也怕自己遇到這種事兒呢。
「是你。」
她攥緊了拳頭,說:「我家也同意,大隊長,你可得好好懲罰老顧家,他們家這砸了我家的玻璃……」
「什麼!」王一城叫了出來,激動的說:「現在正是秋收,我怎麼能就這麼休養?我一天可是能拿六個工分的,再說,秋收這麼重要,我怎麼能不出一份力?不拿工分,吃什麼喝什麼?」
「就是啊,給人傷了哪能算了……」
他冷笑:「這個大隊長,給你做好了。」
田建國被哭的腦仁兒疼,他揉著太陽穴,說:「行了,你一個大老爺們嚎什麼,這件事兒是因為吳阿婆和於婆子起來的,就得他們兩個負責。」
「爸爸!」
沒一會兒的功夫,大隊長來了,葯匣子也來了。
「寶丫,我不能上工了啊……」
王一城愧疚的看著於婆子和吳阿婆,特別無辜的說:「大娘,我也知道大家過日子都不容易,我也不想讓你們破費的。如果我就是小傷,我肯定不要賠償了,但是你看我這一動就疼,我真是沒法子。我相信你們能理解我的,你們一定能理解我的對不對?雖然你們傷了我,但是營養費什麼的,我就不要了,我這個人,對鄰居是最真誠的。」
田巧花幽幽:「你不上工就少吃點。」
燭光下,王一城的臉色似乎更蒼白了,他抬眼,聲音清澈的說:「我也沒怪你們,可這也不是這麼個道理啊,你們都打到我家門口了,還怪我站的不是地方嗎?我是能體諒你們一個覺得玻璃被砸了難受,一個覺得被冤枉了委屈。可是誰替我委屈啊……我這可是因為你們不能上工了。」
「快去叫葯匣子。」
「你們傷人咋還能委屈了……」
王一城聲音虛弱:「好……」
葯匣子趕緊說:「腰扭傷主要還是養著,我先給你開三副膏藥,看診費就不要了,三副膏藥你給一毛錢吧。」
「別吵了!」田建國不樂意:「你們兩個加起來都有一百多歲了,能不能穩重點?你看看好端端的給人撞的……這要是有什麼事兒可怎麼辦。」
王一城揉著眼睛,說:「沒事兒,爸爸餓死,也不能不管你的。」
「大隊長你可不能這樣,你可不能看小五子是你親戚就偏袒他……」
葯匣子趕緊檢查,好半天,斟酌著說:「應該是撞傷了腰,你這傷了腰,看來得休養幾天了。」
他眸光中就透著清澈的真誠,一時間,兩個老太太倒是不好說什麼了……
於婆子氣的顫抖,她家才賠了夫人又折兵,但是她也曉得大隊長的為人,他性格還是很剛正不阿的。跟他撒潑沒有用。
田建國目光銳利:「偏袒他?你們要是覺得我不公平,就去公社上告好了,我倒是要好好的說道一下,秋收的時候鬧事兒還傷了人,是不是連一點賠償都不想給!這他媽都是什麼事兒。我不管你們前因是什麼,但是你們這兩大家子打群架還傷到了無辜的人,我要是就這麼算了,才是不配做這個大隊長。不管小五子是不是我的親戚,我都該為他出頭,別說是他,就連別人也是一樣。這跟他是誰沒有關係,而是你們確實傷了人。那要是讓你們這麼說,我不能維護受傷的人,今天我不能維護小五子,明天也不能維護其他人。我還做什麼大隊長?」
田建國:「你這怎麼也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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