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稅收
疫病控制住后,也給宋玉竹提了個醒。這個時代的醫療設施落後,根本沒有醫院一說,生病只能靠當地的郎中醫治。一旦發生大型的疫病,就如同永寧縣一般,死傷慘烈。
郎中的水平也不同,沒經歷過系統學習,這些人大部分是是憑藉個人經驗給人瞧病。誤判癥狀的事時有發生,所以患者的一半是依靠自己的運氣,一般是靠郎中的本事。運氣碰上一個靠譜的郎中,興許一副葯醫到病除;運氣不好的,一個普通的傷寒都能要了命。
而且醫術好的郎中大多都集中在州府縣城,供有錢人驅使,貧民百姓若是病了,只能依靠當地的赤腳郎中,病了放放血,吃點灶膛土或者上山采點葯兌付著。這也是古人平均壽命低的原因之一。
宋玉竹想在每個州府建立,後世那種大型的綜合醫院,鄉鎮建立小型衛生所,確保百姓能治療普通的疾病。
然而這件事說說容易,可真正實施起來卻非常難。
醫院不比撫幼堂,首先第一個問題就是人手不夠用。一個經驗老道的郎中,要經歷幾年甚至幾十年的摸索,才能掌握中醫的基本方法。
太醫苑就那麼些人,不可能全都分派出去,地方精通醫術的郎中們,自己就有醫館行醫治病,再請到醫院裡坐診,拆了東牆補西牆沒多大意義。
其次想要教出合格的郎中也不易,學醫得識字,看醫典開藥方,不識字根本幹不了這個活。
這個時代能上得起學的大多是富裕人家,他們都想考科舉當官,怎麼可能讓孩子去當郎中?
郎中那是不入流的職業,就算考不上科舉,還有家業等著繼承,誰願意當郎中賺那三瓜兩棗的。
事情又回到了原點,農耕社會,在勞動力不足的情況下,絕大部分人力都用在種田上,沒有富餘的人力可以支配。
脫離實際談發展那就是耍流氓,所以想要擺脫這一現狀,第一件事就是增加人口。
後世發展也離不開人口,一個能養活十四億人的國家,如今只有八千萬人,勞動力缺口可想而知。
其次是提高糧食的產量,只有百姓吃飽穿暖,生活富裕了才可以發展其他產業。
這也是宋玉竹沒把從科技樹上得來的圖紙拿出來的原因之一。
*
十月末的時候,濱州傳來消息,海港的蒸汽機船已經造的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後的內部安裝和下水測試,預計來年春天就可以出海航行了!
這艘船是迄今為止建造最大的船,船長八十六丈,船寬十五丈,吃水四丈,預估排水量可達一千五百多噸,載貨八百多噸。
哪怕放在現代也絕對是一艘龐然大物!
整艘船的龍骨用的是幾百年的老杉木,密度高,油性好,結實耐用,能抗住海水和風浪。
船體分為上中下三個艙,最下面是動力艙,負責整艘船的航行動力,因為是蒸汽機船,必須要攜帶足夠量的煤,速度最高可以達到三十海里每小時。
沈倫帶著下屬還研製了備用動力,一旦主動力出現故障,可以停下主蒸汽機檢修,使用備用動力繼續航行。
船艙第二層是儲存艙和船員休息的地方,這裡儲存船員需要的淡水、食物和生活用品。
第三層則是貨艙,也是整艘船最大的艙,裡面能裝下上萬件運輸的貨物。
船上還配備了六門粗口徑的大炮,金炎研究出炸彈保險后,炮彈的炸膛幾率已經非常低,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有了這些大炮,一旦在海上遇上危險,可以直接與敵軍開戰。
這艘蒸汽機船,前後一共花費了七百萬兩白銀,幾乎是大啟兩年的稅收。幸好當初從世家搜颳了不少銀子,當然這些錢也讓宋玉竹花的差不多了。
剩下就
是決定派遣出海人選,宋玉竹打算派遣一支軍隊隨船去西方。
他不光要讓西方知道在遙遠的東方,有一個發達且富裕的國家,更讓他們明白,這個國家武力非常強盛,不可冒犯!
趙驍必須趕在明年出海前,訓練出一支能力出眾且識水性的軍隊。
如今京西大營常駐八萬大軍,其他的軍隊都被白一舟等人帶去了西關。
原本建國后鄭大安打算帶兵回西關,結果被趙驍勸阻,把他留下來駐守京城。
原因是那會鄭大安他們對大啟還沒什麼歸屬感,若是把他們扔到西關,搞不好什麼時候就叛變了。
所以趙驍乾脆把葉清留下的將士全都留下,自己信任的下屬則派遣去了邊關。
這兩年的相處,趙驍已經把留下的兵全都收攏,這些士兵對他忠心耿耿,就連鄭大安也是願意跟著他出生入死,打心眼裡敬佩這個年輕的將軍。
話說回來,趙驍說朝廷要選出一千人出海震懾那些白皮猴子,這些閑出屁的老兵油子們,一個個竄高的要去。
「將軍,派我去吧,我定打的他們滿地找牙!」
「將軍讓我去!我幫皇上把那什麼英吉利打下來當附屬國!」
「我也去,我也去……」
趙驍道:「別吵,你們當出海是玩去啊?海上可比陸地危險多了,如果碰上天氣不好,一個大浪頭把船拍翻,便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鄭大安呲著大牙笑道:「怕死誰當兵啊?」
下頭的士兵振臂高呼:「怕死誰當兵?!」
趙驍嘴角忍不住笑意:「成,皇上只要一千人,這一千人必須會水,而且還得是精銳中的精銳。」
一提會水這件事,西州來的士兵頓時蔫了,他們都是旱鴨子沒幾個會水的,會水的也僅限於淺水坑裡狗刨。
東州的士兵則各個高舉的胳膊大喊:「將軍我們會水,我們從小都是在海邊長大的,鳧水可厲害了!」
有的士兵甚至直接脫掉衣服,光著屁|股一頭扎進軍營旁邊的護城河裡,半晌才躍出水面,甩著頭髮上的水珠大喊:「俺能在水裡憋好長時間的氣!」
趙驍:「你他娘的趕緊上來!現在讓你下水了嗎?」
這小子叫葛中順是個校尉,今年二十齣頭,長得圓臉打眼,笑起來還有兩個虎牙。別看他年紀小,官職可是自己實打實殺出來的,上了戰場猶如猛虎出籠,越打越勇。
趙驍對他有點印象,朝他招了招手。
葛中順套上褲子屁顛顛的跑過去:「將軍,俺行嗎?讓俺去吧!」
「出海可不是開玩笑,你家中還有老娘。」
葛中順道:「俺家裡還有仨兄弟,就算我英雄就義了,俺哥哥們也能奉養老娘!」
趙驍拍著他肩膀:「好小子,那就算你一個!」
很快各個營房都選出了善水的精銳士兵,湊出了一千人,這些人隨便拎出來一個,都是能以一敵十的強者。
趙驍也決定自己親自帶領他們前去西方。
*
天天漸漸轉涼,上京的氣溫降至十度左右。明年是長治四年也是百姓正式開始納稅的第一年。
戶部還沒定下具體的納稅比例,如今百姓的主要納稅一是土地稅,其次是人丁稅,第三是徭役和兵役
盛朝重稅,土地稅是十取二,一畝地如果收了一百斤糧食,就要上繳二十斤,剩餘的八十斤也未必能全都到老百姓的手裡,因為還有不少百姓是佃戶。
佃戶沒有自己的土地,他們種著當地富紳地主的土地,不光要給國家納稅,還要上交大部分糧食,最後剩下的一點才能留作果腹。
若是趕上年景不好,百姓更是苦不堪言,餓死那是常有的
事。
朝廷可以減去一部分賦稅,問題是,即便減輕賦稅百姓依舊得不到多少實惠。大部分糧食仍然握在富人手中。
其次人丁稅,也稱作丁賦、丁錢,武朝年間定下的是四歲至十五歲交丁錢每人每年二十三文,到十六歲成人後,丁錢漲至一百文,這錢要一直交到五十歲。
到了盛朝丁稅又漲了許多,從四歲改為兩歲開始交丁錢,每人每年二十五文,十六歲成年後丁錢漲至一百二十錢,並且要交至五十三歲。
簡單舉個例子,一戶農家,家中有七口人,兩個孩子五個大人,那麼這戶農家一年光丁稅就要交六百五十文錢,可想而知,這是多大的一筆開銷。
丁稅限制了這個朝代的人口增長,畢竟一個成年人每年要納一百多文錢的稅,年輕時還好,若是到年老時沒了勞動力,這錢就成了負擔。
所以丁稅一定要改,但是怎麼改是個難題。既要保證國庫收入,又不能損害百姓利益,著實讓宋玉竹為難。
早朝過後他將戶部的一眾官員留下,單獨商討稅收的問題。
御花園中,宋玉竹坐在亭子里喝茶,天氣冷了園中的花草已經開始枯黃,五六個內侍正在收拾園子,將枯萎的花移走,換成耐寒的植物。
「陛下。」劉藺帶著一眾下屬走過來。
「景節,過來坐。」景節是劉藺的字。
「謝陛下。」劉藺坐在側邊的小凳上,其餘人就沒這麼這待遇,只能站在亭子外面供差遣。
宋玉竹放下茶杯道:「愛卿養花嗎?」
劉藺搖頭:「臣是個俗人,不會養花,家慈倒是喜好養花,但養的都是易活的普通品種,最好是能開大花朵,熱熱鬧鬧的那種。」
宋玉竹眼裡帶著笑意,劉藺祖上是屠戶起家,跟他不合的官員背地裡還叫他殺豬的。
「那株花好看嗎?」
劉藺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一支白中帶粉的花朵,顫顫巍巍的在風中搖曳,即便是他這種俗人也能看出這花的名貴。
「好看。」
「那株美人頰坊間賣到一百多兩銀子一顆,可惜這花只開一季,如今快開敗了,跟枯草也沒什麼差別,一會就被內侍拔出去焚燒了。」
「朕聽聞江南富商愛好花草,院子里種滿這種名貴的花。」
劉藺若有所思的低下頭。
「明年該徵稅了,戶部可擬定出稅收的標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