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林家覆滅
宋玉竹回到父母院子里,見趙驍正抱著小妹在玩耍,宋玉民和宋玉灃都在。
二人見到他,立馬起身問好,變得拘謹許多。
「拜見皇上。」
宋玉竹擺擺手道:「在家裡,不必多禮。」
他倆一個在太醫院為官,已經升至六品主事,另一個去年參加了科舉,只考中了秀才,明年打算再去試試。
宋玉民抬起頭,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宋玉竹,他對堂哥有著深深的崇拜和敬仰。當初要不是宋玉竹救了他一命,自己興許就死在了那場戰亂中。
宋玉灃則摳著手指有些局促,這幾年在國子監的歷練,讓他穩重了一些,不再是從前那個憨傻的宋老二。
「都坐下吧,玉民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月初回來的,師父要回家跟師娘過年,我也跟著一併回來了。」之前永寧縣發生疫病,他和他師父留在那裡一段時間,後來疫病控制住后,又去周邊遊歷了半年,長了不少見識。
宋玉民比宋玉竹小一歲,今年也有十九了,因為父母離世的早,所以一直還沒成親。這孩子命苦,之前還犯了痴病,宋玉竹打算幫他尋一戶好岳家,把婚事辦了。
不一會江蓉從廚房回來,今晚的年夜飯有她親自做的水晶蝦仁餃子,聽聞兒子回來了,連忙回到院子。
「伯母新年好。」趙驍連忙起身去搬凳子。
「快坐。」江蓉跟他很熟,不拿他當外人。
「宮裡的事都忙完了?」
「嗯。」宋玉竹點了點頭。
江蓉拉著兒子的手上下打量,眼裡是藏不住的慈愛,雖然住的近,可這段時間國事繁忙,宋玉竹很少有機會回家看看。
宋玉民和宋玉灃有眼色的起身告辭,去了老太太院子。中午這頓飯宋家都是各吃各的,到了晚上才坐在一起吃年夜飯。
沒一會宋柏也回來,他和二房的宋橋去祭祖。宋家的祖墳在江城縣離著上京幾千里地,這麼冷的天回去一趟不容易,兄弟二人一商量決定在上京建個祠堂,將先祖的牌位供奉在這裡,逢年過節便不用回老家祭祀了。
「爹,回來了。」
趙驍一見到宋柏,又是連忙起身問好:「宋伯伯過年好!」
宋柏:「小驍來了,快坐!還沒謝過你上次送來的兩盒老參,品相真不錯。」
宋玉竹拿胳膊悄悄撞了趙驍一下:「你什麼時候給我爹送的參?」
趙驍低聲道:「就是前段時間去冀州調查精鐵時碰見的,覺得成色不錯就給伯父買來的。」
宋柏夫婦都知道趙驍沒有家人,每年都讓宋玉竹都把他帶到家中過年,如今已經成了宋家的一份子。
下人們擺桌準備吃飯,一家人聊起家常。
「玉灃十月份成親了,你知道嗎?」江蓉給女兒換了身吃飯穿的小褂子道。
宋玉竹驚訝道:「不知道,哪家的姑娘?」
「聽說好像是國子司業家的女兒,書香門第,兩人也算是一對佳偶。」
宋玉潼道:「嫂子叫倩倩,長得可漂亮啦!」
宋玉竹笑著捏捏妹妹的小鼻子:「你倒是打聽的清楚,玉灃能娶個這樣的娘子,想必二伯母心裡很滿意。」秦氏是商戶出身,對書香世家很是仰慕,所以才一直支持兒子讀書科舉。
「對了,玉民年紀也不小了,大伯父和伯母去的早,他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娘你有時間幫他物色個妥善的人家,也早點把婚事辦了。」
江蓉:「我自然是幫他留意著呢,已經挑了幾戶不錯的人家,只等他點頭就托媒人去提親。倒是你……雖為一國之君,也該考慮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
提起這件事,趙
驍便尷尬的垂下頭嗑瓜子。
兩個人的事一直瞞著夫婦二人,宋玉竹原本打算明年再說,不過看這架勢,爹娘怕是早就著急了。
「秋禾,你先抱潼潼出去玩,爹,娘你們坐下,我想跟你們二人說一件事。」
宋柏見兒子這麼正式,以為有什麼要緊的事,兩人連忙坐下側耳傾聽。
「我恐怕不會成親了。」
「為何?」江蓉驚訝的詢問。
宋玉竹道:「兒子不孝,身體有缺陷,無法臨幸女子,即便冊封了那些女子,留在後宮也是受苦,還不如不成親。」這話倒也不算欺騙他們,他確實對女子沒有感覺。
「這……」夫妻倆驚了,他們還從來沒聽說過兒子有這方面的問題。
趙驍也驚訝的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何要這麼說自己。
宋柏不相信,抓著宋玉竹的胳膊要幫他診脈。
宋玉竹嘆氣道:「兒子自己就是郎中,又怎麼沒私下醫治過呢?這是心病非藥石可醫。」
宋柏夫妻面色皆是心疼,怪不得兒子這些年不近女色,只是玉竹沒有子嗣,以後皇位傳給誰?
宋玉竹猜出父母的擔憂道:「皇位的事你們無需擔心,我打算等玉潼滿十二歲時,封他為皇太妹。」
這也是宋玉竹為何沒給其他堂兄封虛爵。他怕將來朝堂上的官員,會扶持宋家其他子孫為帝。
「啊?!」這下宋柏夫妻更驚訝了,要立女兒為皇太妹,那豈不是將來要傳位給潼潼!
宋柏神色嚴肅道:「玉竹,國家大事不可以兒戲,自古以來哪有女子當皇帝的,玉潼她怎可擔此大任?」
江蓉雖然心裡不舒服,但相公說的話卻是實話,女子在世本就諸多不便,還有各種禮法限制。讓女兒做皇帝,將來豈不是要被世人詬病。
「爹,您覺得玉潼比起同齡人如何?」
「自然是聰慧過人!」
「你們擔心她將來登基后沒辦法當個好皇帝?」
夫妻倆沉默一會搖頭道:「我們是怕世人不認可女子為帝。」
趙驍道:「伯父伯母放心,我倆會幫玉潼把路鋪平,讓世人接受女子也可以在朝為官,登基為帝!」
吃過午飯宋玉竹提前回宮,今日說了這麼多事,他要給父母消化的時間。
坐在馬車上,趙驍拉著他的手道:「你為何要跟伯父他們說你身體不行?」
宋玉竹道:「他們二人性格古板,若是告訴他們,我是因為你不娶妻的話,恐怕會遷怒與你。只是委屈你沒辦法明面上與我在一起了。」
趙驍翹起嘴角:「我在乎這個嗎?」
宋玉竹抬頭輕吻他的嘴角:「我知道你不在乎,所以才這樣說啊。」
趙驍托著他的頭加深了這個吻,心中滿是感慨,玉竹為了他不惜拿自己的身體當借口,得此良人夫復何求?
「砰!」外面響起爆竹聲。
兩人都嚇了一跳,反應過來時忍不住笑出聲來。
趙驍笑著揉著他的頭髮:「金人那邊你打算怎麼辦?」
宋玉竹收斂了笑容道:「該給他們一些震懾了。」
「年後我帶軍隊去一趟?」
「好,正好試試軍火如何?」
軍工部研製的矮炮也就是迫擊炮,已經試用結束,開始投入正式生產了。
冷兵器時代,幾台迫擊炮絕對能打的金兵找不著北。
趙驍已經迫不及待要拿炮轟他們了,那矮炮的威力他見識過,一百丈開外指哪打哪,甭管多硬的盔甲都能給你炸碎了!
只是目前純手工製作產量太低,等將來能批量生產時,估計趙驍能帶著它打下整個亞歐大陸。
*
這個年過的有人開心自然就有人難受。
江南林家,林翼臉色不太好,自打他聽說朝廷派來欽差大臣后,他便一直心神不寧。這幾日頭髮都白了許多,看起來跟年齡相符了一些。
「良伯。」
「奴才在。」
「商隊那邊處理的怎麼樣了?」
「回老爺,所有去過隴西的夥計都處理乾淨了,一丁點線索都沒留下。」
「那就好。」林翼手裡轉著珊瑚手串,這手串雖不貴卻是他父親送給他的成年禮,硃紅色的珊瑚珠子已經盤出包漿。
盤著盤著,手串突然斷開,珠子噼里啪啦的掉了一地!
良伯連忙蹲下幫忙撿珠子。
林冀:「別撿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話音剛落,門外便傳來一陣窸窣的腳步聲,門房跑進來道:「老爺,門外來了好多官兵!」
林冀身體一僵,沒想到來的這麼快。
官兵將林家人全部被帶走審問,幾乎沒給他們出逃的時間。
羈押期間不少人來求情,兩江的知府都來了,請求張齊開放他一馬。
林家在江南縱橫多年,手底下握著兩江不少生意,一旦林家倒了,兩州都會受到影響,商稅會削減一半。
然而這件事的性質不同,若只是簡單的走私官鐵,皇上也不可能這麼大動干戈。這可是通敵叛國的大罪,林冀就是有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張齊開自然是不敢放人。
一開始林冀不承認這件事是自己做的,他篤定朝廷沒有確鑿的證據。然而他不知道,前去隴西的商隊里還有人活著,王二郎便成了這個至關重要的證人。
他被官兵押送回江南,從他口中清楚的交代出,他們是受何人所託,在哪裡拉的官鐵,最後送到隴西金人手中。
林冀看著證詞冷笑道:「我不認識什麼王二郎,此人胡說八道,不知道受何人指使攀咬我。」
張齊開點點頭道:「你不承認也無妨,還有別的證據,本官定不會冤枉了你去。」
很快隴西又傳來了消息,白一舟帶領手下將百香樓的金人全部擒住,其中便有金朝皇子完顏尋。
他們還在完顏尋的住處搜到幾封信件,正是林冀寫給他的。
張齊開看完這幾封信,氣的仰天長嘆,難怪自古帝王都是重農輕商,不允許商人入仕。
商人重利輕情義,為了利益不擇手段,他們握著江山半數金銀,若是再入朝為官,那天下豈不是都成了他們的囊中之物!
如今鐵證如山,林冀再沒辦法抵賴,直接判了監后問斬。
林冀坐在獄中老淚縱橫,他後悔啊,林家百年的家業,葬送在自己的手中。
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葯,他抓著欄杆跪地懇求道:「大人,我自知難逃一死,可我家人都是無辜的,他們並不知道我私賣官鐵一事。我願散盡所有金銀,請求大人饒他們一命!」
張齊開道:「此事我做不了主,得上報給皇上。」
「那草民把同謀招出,請求大人幫忙給皇帝送一封信。」
張齊開斟酌后同意:「你不許胡亂攀咬,若證據不實,本官可不饒你!」
林冀搖頭:「草民哪敢啊……」
林冀為了保下家人的性命,把自己的兩個同謀也招了出來,紹春秋和李會均一個都沒跑掉,跟著他一起下了大獄。
江南的事辦完,張齊開將林家的資產全部收繳帶回了上京。
不虧是江南巨賈富可敵國,光白銀就有一千多萬兩,黃金三萬兩,銅錢八十五萬貫,其餘的東西都還沒算。
宋玉竹合上奏摺捏了捏眉心,貪心不足蛇吞象,就為了那點稅收鋌而走險,真不知道這些商人是真聰明還是假聰明
。
不過這些銀子確實解了燃眉之急,戶部尚書劉藺昨天就聽到江南運回銀子的消息,這幾天逢人便笑,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