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神秘人

第1章 神秘人

任霜對面前兩個男人的身份捉摸不透。

這兩個人都是西裝革履,皮鞋擦得鋥亮,頭髮一絲不苟。他們戴著墨鏡,執行著冰冷的程序,偶爾從眼鏡后折射出冷酷的目光。

兩人沒有表明具體的身份,但他們拿出了具有法律效益的紅頭文件-一張逮捕令,他們是來帶走任霜的。

任霜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他只是一名普通的高校大學生。在此前的日子裡他在學校混混日子,在他的預想中,自己會被沒日沒夜的瑣事困擾,在畢業后回到老家找個不起眼的工作,工資當然很低,但只要夠他打遊戲和基本的生活就夠了。

可此時兩名特工打扮的人找上門來。一個人宣讀冰冷的命令:任霜先生,你被指控擾亂治安罪,我局依法將你扣留歸案,請你配合調查。另一個人不住的東張西望,但幅度並不大。任霜知道那是軍人的習慣。

簡單的收拾后,任霜跟他們上了車。任霜手裡多了一副銀鐲子。三個人同時沉默。任霜的目光望向窗外,他此刻已經把自己從小到大的事情都回想了一遍-不可能啊,他是個一事無成的廢物啊!擾亂治安?他連雞都不敢殺。做實驗解剖小青蛙的時候嘴裡還不住地碎念著對不住之類的話。前半生雖不說是良好市民,但也不會做出危害社會的事情。

任霜心裡雖然碎念不止,但表面像一個平靜赴往刑場的死囚犯。透過車窗的折射,他也發現雖然前面的人在專心開車,但他們也有時會把目光轉向任霜,似是在饒有興趣地觀察他。任霜咽了口唾沫,心想待會要不要把自己小時候看黃色影片的事也說出來。把自己的底抖乾淨了好早點回家。

天色暮昏,陰暗的雲層覆蓋了整個天空,陽光被逐漸遮擋,大地被黑暗籠罩。任霜看著車窗外面,他們此時在一條高速公路上,此時路上來往車輛很少,任霜偶爾看到零星幾個螢火般的車燈閃爍著又消失不見。漸漸地什麼也看不見了,任霜覺得無聊又沉悶,他想呼吸一些新鮮空氣。於是他開始小心翼翼地詢問身旁的人:那個。。兄弟,我可以小開半個窗戶透透氣嘛。。。

旁邊的人沒有說話,像一尊冰冷的雕像。任霜開始以為對方睡著了,於是又把帶有希冀的目光轉向開車的那位,但對方也沒有絲毫表示。任霜碰了兩次壁,卻又不好發作,於是開始百無聊賴地觀察起四周來。

任霜開始感覺不對勁了,車外的亮度已經是伸手不見五指,但絲毫看不到月亮的存在。天空一片漆黑,但在前方卻有一大片冰藍色的雲點綴著,像是縹緲在雲海的冰川。車燈只能照明前方的15米距離。前面是一望無際的水泥路,道路兩旁也是無垠的原野。就是沒有人,任霜覺得現在世界上好像就只有他們三個人似的。又覺得好像有人在盯著他們。

他開始感覺到頭暈,開點窗沒什麼大不了的吧?他心裡一嘀咕,雙手已經在摸索著按鈕了。他扭頭看了看似是沒有察覺的兩人,手上的動作不覺大膽了起來。嗡~隨著按鈕的按下,一股寒冷透了進來。任霜感到前所未有的涼意,他非常享受這來之不易的時候,於是他決定把頭湊近一些。

好奇怪。任霜不知怎麼感覺少了什麼東西似的,一種他平時絕不會在意的東西,他想了想,突然身體一震,顫抖著把雙手伸到了窗外,然後快速伸回,如此動作反覆了幾次。眼神中透露著遲疑與恐懼--沒有風。任霜確認了駕駛面前的錶盤,七十邁的速度。

而車窗外居然沒有呼嘯的風聲。難道七十邁的速度算是散步嗎?他淹了口唾沫,按常理來說這只是個詭異的現象,但也影響不到他們什麼。

但任霜是那種神經質的人,如果一切按照所預想的那樣進行,就算遇到了什麼突發的事情他打個哈哈也就過去了,但今天的遭遇始終透露著一種不正常。這讓任霜不由自主的緊張了起來。就在他神經兮兮的考慮著該不該把他發現的現象告訴車上這兩人時,他旁邊那個睡覺的人的墨鏡滑落了。任霜詢聲望去,瞬間屏住了呼吸。那個人,如希臘雕塑般冷峻的容貌,此時睜開了墨綠閃爍著的豎瞳。任霜吃驚的同時趕緊把目光轉移,偶爾飄到後視鏡時,任霜發現對方也在觀察著他,那雙閃爍著詭異綠光的眼睛散發著攝人心魄的光芒。任霜識相的閉嘴,同時大腦在思考著這一切。

「任霜,21歲,華東生物研究所的研究生,主攻研究方向是基因工程,上世紀末美國主導了基因測序工程,你們研究所也參與了其中的百分之一。而你的導師就是項目的負責人之一。」

出乎意料的,神秘人挑起了話題,顯然,他們對這個逮捕目標了如指掌,在車的某些隱秘的地方里靜靜地躺著幾分資料。上面寫著有關任霜的一切。

任霜遲疑后答道:你說的沒錯,我的底你們清清楚楚,而我還不知道你們是誰,我也不知道我犯了什麼罪?甚至不知道你們要把我帶到哪裡去。。說完他又瞟了兩眼那個人漂亮的碧綠眼瞳,似是不敢相信這種東西的存在。

那個人正把類似於耳塞和眼罩之類的東西拿出來戴到任霜身上。任霜一看就炸毛了:干。。幹嘛!不會要殺人滅口吧?你們是不是誤會什麼了?我們做實驗也只敢對小青蛙,小白鼠,小兔子下下手啊,我可從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啊!

神秘人還是強硬的給他戴上眼罩耳塞,任霜最後聽到的話就是:我們帶你去見一個人,有什麼問題問他就好了。任霜最後看到的場景是透過後視鏡發現開車的人已經摘下了墨鏡,此時正在沖著他笑,而他也擁有著一雙黃金的瞳孔。

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任霜經過了短暫的沉默,心裡怒罵一句:媽的,兩個怪物。不會是什麼怪胎研究所跑出來的吧?哪有研究所專門研究美瞳的啊。

車平穩地開著。突然,轟的一聲,汽車已經在半空中飛了起來。任霜只覺得五臟六腑被火車要撞出來一樣,頭在車頂狠狠地撞了一下,隨後車著地,車的整個左後方的輪胎被轟飛,車子側傾著在路上打滑。任霜整個人暈乎乎的,剛要抬頭就被一雙手以一種不可質疑的力量按了下去。同時又是一聲隱秘的噗的聲音響起。任霜沒時間去喊疼或者怒吼:哪個龜孫這麼對老子。因為他知道剛才的聲音是什麼,那是狙擊槍子彈打碎防彈玻璃的聲音。如果不是剛才那隻手把他的頭壓低,現在的他已經腦袋開花跟他的小青蛙見面去了。

「巴雷特7.62鉛芯彈!四點鐘23米!」一聲怒吼已經奪兵出聲。這是任霜旁邊的人的聲音「前面兩個遊獵,場強是1.5,後面的交給你,前面的交給我。」任霜的眼罩被扯了下來,眼前的一切又變了。軍用的吉普車側斜地躺在地上,車頭和後面不遠處冒著火光,兩個神秘人弓著身子,警惕地望著四周,任霜面前的神秘人的胳膊上正流著鮮血,裡面靜靜地嵌著一顆子彈。看來他就是那個救我的人,任霜想著。此時他們三個全部壓著身子,兩個神秘人的眼光大盛,其中一個人注意到任霜,隨手扔給他一把鑰匙和手槍。然後反手從腰間掏出一柄波斯刀,它刻著流線的槽口,嵌著墨綠的寶石,只見神秘人低聲嘀咕著什麼,刀口上忽然閃起了詭異的綠光,然後他整個人在任霜面前膨脹。毛髮開始茂密地增長,整個臉變得異常的突兀,肌肉緊繃的隆起,像一隻大號的貓科動物。那已經可以稱作爪子的手把刀柄含在嘴裡,背部肌肉隆起,隨時準備突擊。

任霜看著剛才還好好的一個人變成了現在的這副模樣頓時傻了眼。再回頭看另一個人。只見那個人也發生了不可思議的變化:他的體表生出異常豐盛的毛髮,那些毛髮直挺挺的讓他看起來像一隻碩大的刺蝟隨後電流般的閃光流動在他的身體上。這個人被厚密的毛髮包裹,活像一個長毛野人,頃刻間把駕駛座撐滿,一雙黃金的眼睛朝同伴眨了眨,隨後小山般的身軀一腳踢破車門,壓身揮舞著拳頭闖了出去。槍林彈雨般的聲音充斥著任霜的耳朵。任霜瞪大了眼睛,因為他看到子彈在野人的身體上彈開,那野人的身體上冒著滾滾的蒸汽和電弧,可他護住要害不斷前進,一雙熔岩般熾熱的眼睛滾滾發燙。任霜從不相信人的身軀能對抗子彈,可他今天就看到了,他猛的回神,旁邊的老虎也不見了。

任霜把目光看向車外,似是能地看到槍管不斷閃爍和幾個模糊的身影快速移動。他看到了那個小巨人般的身影橫衝直撞。不時地傳來慘叫聲和急促的指揮怒吼聲。身後也是一樣。一道敏捷的身影不斷在空間中穿梭,墨綠的光芒不斷閃爍,槍聲逐漸微小,兩個人似乎控住了局面。忽然一切變得靜悄悄的,什麼聲音都沒有了,只有空氣中瀰漫的硝煙告訴任霜這裡曾經發生過一場慘烈的戰鬥。

任霜知道自己不能暴露太多,那個狙擊手自一槍過後一直沒有出手。他知道任霜就躲在車裡,他像一個有耐心的獵手一樣等待著獵物自己逃跑。而隱藏在黑暗中的他將會一擊制敵。兩個神秘人也知道狙擊手的存在,所以他們一個身形飄忽不定,一個護住全身要害。只要解決了眼前的敵人,他們就能騰出手來去對付狙擊手。

任霜躲在車裡時刻關注戰局,對方明顯是沖著自己這一夥來的,想必如果解決了那兩個神秘人自己也不能倖免,而自己也不能找個機會逃跑,對方的狙擊手像毒蛇一樣盯著自己,所以這場戰鬥他只能賭這邊勝利。而他剛才也聽到了神秘人報告了狙擊手的位置,他想著看看能不能找個機會幹掉他。此時的任霜進入了一種為生存而戰鬥的狀態,他雙腿止不住的打顫,呼吸急促眼神飄忽不定,但大腦瘋狂運轉,努力分析著局勢。

轟!一團什麼東西朝任霜這裡飛了過來。長毛野人抱著個什麼東西狠狠地砸在地上。雙方扭打在一起互相角力。混亂中任霜看去也看不清,但對方頭上兩個詭異生長的角給任霜留下了深刻影響「這算什麼?刺蝟和羊打起來了?」長毛野人雙手控制住羊人的一隻角,自己來到羊人的一側,摟住他的脖子就地放倒,隨後雙腿緊縮,手臂發力。這是格鬥術中的斷頭台。羊人的頸大動脈會被壓迫停止輸血,一旦這個動作成型輕則昏迷,重則死亡。羊人此時落入了下風,他呼吸困難,一雙眼珠子快要瞪出來似的。眼看野人勝利在望。突發事件發生了,野人不知怎麼的悶哼一聲,雙臂無力地撒開,轟的一聲倒在了地上,羊人趁機一隻腳踩在野人脖子上,然後抓緊時間回復。

黑暗中一隻槍管收了回去。狙擊手抓緊時間換彈,他此時正匍匐在全擴視野的草地上觀察著整個局勢。「盾塔」已經被他擊倒,那一槍打在了野人的神經中樞上。他不會讓野人立刻死的,這邊的情況想必「幽柏」也會注意到。他那飄忽的身形確實讓狙擊手拿他沒辦法,但狙擊手料定他不會放棄同伴不管,這一招圍點打援會讓幽柏的身影無可遁形。他只需要耐心的等待。

果然,一道殘影將一具特種兵的屍體扔了過來,而他自己躲在一個遮掩物的後面。狙擊手怎麼想的他也清楚。出去救盾塔的話,他自己就會交代掉,獵手的本能告訴他不能上當,可盾塔就躺在那裡被人扼住命運的咽喉。狙擊手還會時不時地往野人身上開一槍來挑釁幽柏。幽柏決定在下次開槍的瞬間衝出去。他要趁狙擊手換子彈的時候救下盾塔。此刻他能相信的只有自己手中的彎刀。

槍聲再次響起。幽柏的身影同一時間衝出。羊人只覺得自己眼前一黑就開始向後倒去。幽柏太快了,快到子彈甚至還沒打中野人。但此時幽柏的身影像撞上了蜘蛛網一樣慢了下來。幽柏向遠方望去,一個祭司狀的身影拿著個什麼棍子正念著什麼東西。一種類似於場的能量籠罩著幽柏。他的動作粘稠著慢放,嘴想說什麼說不出來,只剩眼珠在無助地打轉,活像被人吊在半空的玩偶。

狙擊手屏氣凝神,瞄準著幽柏,他知道以那位的能力也會堅持不了多久,他必須一擊斃命,精準制敵。一切都算好了,他按下了扳機。

碰!一聲槍響。狙擊手不可置信地費力向後看去,迎上一雙冷酷的眼睛。他的後腦已經被子彈貫穿,而顯然他沒有場上野人的防禦能力。任霜又給他補了一槍,然後把他推向一邊,手裡一邊調整那桿狙擊槍一邊跟他聊天:知道嗎?以前在戰場上,人們對於狙擊手不管怎麼處理都是不為過的。」一邊說著他已經將槍口對準了那個祭司。狙擊手兩眼死死地盯著吉普車後座,那是他確認任霜的位置的地方,此時原來他認為的被看做任霜的東西已經掉落在地--裹著帽子的一副墨鏡。他失算了,原來他們以為那只是一隻充滿恐懼縮在原地不敢亂動的小老鼠,似乎只要解決掉那兩個神秘人他們就勝券在握。但小老鼠打了個洞悄無聲息地來到了他的身邊,而他竟然毫無察覺。

也許組織給的情報出了問題。他們押運的不是用來做實驗的小白鼠而是嚴禁靠近的秘密武器。

任霜扣動扳機,巨大的后坐力險些讓他脫手,而子彈則穿過了祭司的胸膛。他倒在地上,若有所思的看著狙擊手的方向。隨後一發藍色的信號彈射向天空,抓起棒子使勁一搖,又吐了口血,遠方的羊人和自己在一片晶晶閃閃的藍光中消失。幽柏恢復了行動,第一時間趕到盾塔旁邊把他拖向了附近的障礙物。然後看著他們離開。短短的幾十秒后,一片狼藉的現場只剩下了他們三個。

幽柏和野人逐漸恢復了人的形狀,他無言地看著任霜,任霜也以一種冷酷的眼神看著他。他的手裡還拿著那把巴雷特。幽柏心中暗道:這就是博士點名讓我們尋找的人嗎?

任霜只覺得麻木又疲憊,世界在他的眼裡變了個樣,他沒有力氣去詢問神秘人問題了,對方的情況也不見得好到哪裡去。他緊繃的神經開始鬆懈,疲憊地閉上了雙眼。而在眼前一黑前他終於感受到了風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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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史本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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