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76

她嘴巴一撇，唇邊一枚否認的輕笑：「我才不是害怕跪，如果爸爸願意罰我跪倒還好了……」

「無論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我都會站在你身邊，和你一起面對。」

「林楚天。」因為他這樣說法，讓葉茹靈十分動容。她印象里的林楚天，只行動不表達，不會徵求她的意見，更加不會甜言蜜語。林楚天環抱住她，伸出手，指尖穿過她的指縫，雙手和她緊緊相扣。

「嗯？」

「謝謝。」

一下飛機剛出候機廳，就有車前來迎接。一行人坐入加長車中，葉仲儒打了電話回家，轉頭對葉茹靈說：「媽媽打電話來說，讓你跟著楚天先回家給老爺子磕頭請安。我去接上爸爸媽媽，然後再過去。」

「啊？」

「今天我們都上林家主屋去。」

她出走這麼多年，想象之中被罰的情形並沒有出現，反而是熱烈而隆重的。車一路前行，將直接前往林家主屋。因為事先通報了她們會在中午時分到家，所以一大早廚房就開始忙碌，調理出十二道大菜的盛宴。林老爺子尤其高興，他終於得見他的第四代孫。且已可以甜言蜜語撒嬌膝下了。他現已是九十高齡，但精神很好，堅持清淡料理和鍛煉身體，且日落不食。飯桌上，五桐，連帶她成為了「群起而攻之」的對象。數不清的筷子為他們夾食，迭聲催促品嘗。

葉茹靈再次在餐桌上，她喜愛的點心再次出現。

葉茹靈那一瞬間，泫然欲泣。林母雖有小小的介意，但終究待她如親女。見到葉茹靈后說：「你給自己放的假期太長了，罰你以後帶著五桐多回來陪陪我們這些老骨頭。」

「謝謝媽。」

晚飯之後，家中的家政都前來收拾幫忙，母親和染月協助林母清場，葉茹靈則奉命給林老爺子泡茶。端送過去的時候。老爺子正坐在窗前，帶著老花鏡在看一本書，聽見她在外敲門。

「請進。」

「爺爺。我給你送茶來了。」她端上壺，擱在林老爺子身旁的矮桌上。溫度已在外面試好。

「這幾年在外可好。」老爺子摘下眼鏡，將書放在膝蓋上。他的目光慈祥溫暖，沒有半分責怪之意。

「嗯。」

爺孫倆聊了好一會，老爺子也有些疲倦了，葉茹靈有眼色地正準備要退出去。

「茹靈，楚天他也做錯了，你願意給他機會，也是給你自己一個機會。你們這一代人，養得太好了，沒有真正吃過苦，腿腳都沒有力氣，別說是闖天下了，最後都是隨波逐流，當年我與你爺爺是至交好友，定下這門親事之後我一度猶豫，怕這種自作主張反而會耽誤了你們。葉茹靈，你懂得反抗，這是你得天獨厚、上天賜給你的力量，別用在歧途，也別浪費了它。」

她畢竟不是木頭人，沒有憤怒毫無知覺。當現實與她的認知違背之時，她唯有一逃，因為顧忌太多而無法面對也只能逃走。但從今以後，她不能再允許自己鎖在殼裡一動不動。她也許無法做到極端出色，但可以忍耐，且恢復強悍的本色。當憤怒、悲傷、失望達到一定的值的時候，她總是林慮比其他人多，左右為難之後轉而為難自己。而今以後，她將改變自己來直接面對所有即將要面對的。

老爺子當年的許多傳奇故事，她聽過很多，心裡也是十分嘆服。

但實際上，她卻很少和老爺子有過很親近的交談，他更像是傳奇故事中的主人公，理所應當的不凡。但此刻一番話，將她所有的芥蒂在一瞬間化去。

那些長輩們言傳的林老爺子的故事裡描述的形象頓時生動立體起來。

「爺爺我知道我錯在哪裡了。」

最後葉茹靈這樣說。

今夜可真是熱鬧啊。

今夜的熱鬧不單隻是林楚天攜妻出席宴會，而引起一番騷動。令人驚訝的事情總是在後面，隨後出場的人最是令葉茹靈感到嘩然。

林楚天在場上繞了一圈，幾位關鍵人物都寒暄過之後，還是回到她身邊陪她坐著。

「你不用照顧我，忙你的。」

「大家都說我像變了個人。」林楚天沒有答應她，反而是拉著她的手，笑著說，「他們說，日程忙得都配得上『永動機』這個形容詞的我居然會允許自己有休息的時候。」

剛才他雖是和大家並肩聊天，但間隙會將視線投向她在的方向。

在做什麼？無聊不無聊？

所以，等幾位該要見到幾位大人物，關鍵角色都一一會過面之後，他便走向葉茹靈在她身邊坐下來。

「我不是小孩，不是你不在身邊就會感到害怕和無聊，然後想黏著你。如果你再不把注意力放到你的正事上，那我就要先回家了。」

「好好，」他急急回應，「還是一起回家吧——我去打聲招呼就走。」

「欸——」你這樣不對。

後面的話沒有說出口。因為他已經起身走了。

「葉茹靈。」

背後有人喊她，循聲回頭，她看到了蘇奈白。她驚喜得喊了出來：「啊，原來你也在。」

四年的時間並不算長，但不算短，因為在她看來，蘇奈白的身材和之前有不小的變化，以前瘦得像竹竿，而如今已微見福態，眉眼間，大學時候那帶著點靦腆的神色如今已消失無蹤，而有了商人的精明能幹的模樣。

「我變化很大嗎？」

因為看出她似乎有些認不出來，不敢相信似的確認了好幾遍，於是他貼心地問了出來。

「一點。」她倒是坦誠回答了。

「你一點都沒有變，還是也以前一樣漂亮。」

「謝謝。」

蘇奈白自然而然在她身邊坐下。她的近況，即便不用問，他都清楚，但是關於他的一切，如果他不說，她一定不會知道。

所以他簡單了介紹了自己的情況。現在，他已正式投身到父親旗下，原來自己的工作室已轉交他人。他之前就在「遠洋」有底子了，這幾年更是風生水起，新項目做得十分了得。因為是自述，他的用詞都很謙虛，不過，成功就是成功。